对于一个不了解的对手,第一步是稳住。第二步就是观察,乞丐是自由散漫的代表。现在居然成群结队的为了同一个目标,行动间多有些整齐划一的意思。如果说这里没有组织,打死云浩也不信。
每个组织都有他的组织样式,乞丐们的组织据金庸先生说叫做丐帮。鉴于金老先生起名的本事一流,云浩默认了这一称呼。
丐帮的组织样式非常松散,三一群五一伙基本上算是以人为单位。想在这些人中间,找出组织者非常困难。
但云浩还是找到了,独孤婉婉在这里起了非常好的作用。高贵的大家小姐,放下架子穿上粗布衣服。站在棚子里面一碗接着一碗的施粥,见到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还偷偷塞上一块云家秘制火腿。
云浩实在是有些庆幸弄了这么一个小老婆回家,张妙柯算是要不成了。当家大妇的嘴脸,很像是王熙凤。不用说话,只要一个眼神儿,就能让苑儿和馨儿瑟瑟发抖。在她们的眼里,自己是小白兔,张妙柯赫然就是大灰狼。
如果让张妙柯出来施粥,云浩敢保证三丈之内生人回避。母老虎的霸气,那可是多年养成的实实在在的气质。
一个模样俊俏的姑娘,总是会在最短时间内获得友谊。云浩觉得秘制火腿,在这里不过是推波助澜的作用而已。
衣衫褴褛的小孩子,脸上挂着灰。还有些脸上有泥点子,脏兮兮的小手在独孤婉婉裙子上一抓就是一道黑印子。难怪这丫头会穿粗布衣裳出来,难道说早有先见之明?
云家人素来就有洁癖,独孤婉婉来云家之后,迅速染上了这一恶习。光看他一天洗多少回手就知道,她是洁癖的重症患者。
可对于这些小孩子,独孤婉婉显示出强大的亲和力。不但任由她们抓自己的裙子,而且还给几个小姑娘打散了发辫,重新给她们扎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我的个老天!隔着八丈远,云浩都能闻到她们身上是馊味儿。更别说,头发里面还有不明生物出没。
还没等云浩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更加惊恐的一幕活生生发生在眼前。一个小女孩儿,居然把嘴里咬了一半儿的火腿往独孤婉婉嘴里塞。而独孤婉婉居然没有半点儿犹豫,一口叼着就吃了下去。
反刍症状出卖了她不平静的胃,但云浩迅速排除了怀孕这一可能。看着独孤婉婉眼睛里蕴着泪,还笑着和那些小女孩儿打趣。云浩觉得,胃酸没有喷到那小家伙的脸上,已经是独孤婉婉最大克制的结果。
代价是值得的,让乞丐吐出嘴里的肉。比在老虎嘴里夺食容易多了!既然交情到了肉都能混出来的地步,那么打听点事情更是不在话下。
眼前这个被人称作耿师傅的家伙,就是此地丐帮长老。据说此人德高望重,谁家有人被欺负了。第一时间就会找耿师傅帮忙,耿师傅更是不含糊。一双铁拳经常揍得对手人仰马翻,用实际行动圈粉无数。成为了乞丐中的成功人士……乞丐头子。
云浩打量着眼前这个像山贼,多过像乞丐的家伙。五大三粗膀大腰圆,身形就像是小一号的雄阔海。浑身肌肉很是结实,坐在条凳上很像是一只卧着的钻山豹。脸上一块红色的胎记,整整覆盖了半个脸颊。或许为了遮掩这块胎记,这家伙的头发打得很散,垂下来正好遮盖住。也恰好挡住了半边脸和眼睛!
“我说,领着这么多人围了我家,你们想干嘛?你们知道,想出这种办法要钱,老子根本不可能会给你们。如果给了你们,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来云家要钱。我这人干脆,你想怎样划出道来。如果不过份,老子接着。如果过份,老子也接着。”
云浩大刺刺的坐在坐姿上,腿叠加在膝盖上抽风一样的抖。对这些混蛋,讲礼仪会被人鄙视。
“您是侯爷,俺们都是下贱人,怎么敢得罪侯爷。听说侯爷高义,前天资助了一些陇右的人回家。俺们流落在外时间久了,也想回老家看看。您随便赏几个钱,侯爷是富贵人,怎么会在乎这些小钱儿。俺代这里的父老乡亲,谢过侯爷。”耿师傅对着云浩拱拱手,就算是打招呼。
端起桌上的云家蒸酒,一口抽干。撕下一只肥鸡的鸡腿,在嘴里一涮就剩了跟骨头出来。
雄阔海当时就怒了,一个臭乞丐居然敢跟自家主子耍横。当老子是死人?
云浩伸手制止了雄阔海想动粗的企图,拿起一根筷子。围着耿师傅转了两圈儿,然后开始拿筷子敲打耿师傅的脑袋。
“你脸上有这么块胎记,小时候肯定经常受人嘲弄。你这样的人,心理通常会比较阴暗,做事也会偏激。你拿头发遮掩住,甚至不惜挡住半边连。说明你爱惜自己的形象,你这么个货居然也敢跟本侯爷耍威风。谁给你的勇气?”云浩一边说,一边用筷子抽耿师傅的脸。更师傅肌肉紧紧绷起,却坐在哪里不敢动弹。
“看看,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凶悍如狮的汉子。如果你真是亡了命的泼皮,这个时候应该会把酒碗扣在我脑袋上。因为什么?因为你不敢,老子是传国候手里握着你的生死。这上万人老子对付不了,可把你零敲碎剐了,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就算是你身后的人,也不敢站出来给你撑腰。
既然把你翻出来,老子给你条出路。允许你带着五百人,投到老子的麾下。我临潼都是移民,还缺少不良人和不良帅。正好你们来充当,今后这地面上的事情。就由你来平!当然,你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些人给老子撵出去。”
所谓不良人和不良帅,差不多就是黑涩会的意思。这种介乎于官差和民间组织之间的玩意,到现在岛国仍旧合法存在。人类社会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存在两种秩序。
一种是地上的秩序,大多数人称之为法律。还有一种,就是地下秩序。人流滚滚的社会结构之下,从来都是暗流涌动的。人们随时在明规则和潜规则之间切换,每一个人的人生差不多都在被两种秩序管束。
所谓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黑涩会对于社会的贡献。可不仅仅是敲诈勒索那么简单,好多黑涩会其实是社会秩序的保护者。就好像超市里面,本地的小偷会无情打击外来盗窃犯罪分子,很多时候还传出警民合作打击犯罪的喜讯。
警察们其实知道他们的存在,甚至有时候他们犯了小案子,还会睁一眼闭一眼。耗子要是都抓没了,那还要猫干嘛!
有一批可以控制的老鼠在手里,防止外来的老鼠来偷吃,云浩认为很有必要。
“我们这里面上万人,去了老弱青壮有两三千人。你就接纳五百人,这怎么行?”耿师傅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却被雄阔海单手按在肩头,又给压了下去。耿师傅挣了两挣,雄阔海的大手纹丝不动好像长在了他的肩膀上。
“四百!”云浩看也不看动弹不得的耿师傅,淡淡的说了一句。
“侯爷!求求您,俺们都是活不下去了。”耿师傅哀嚎着说道。
“三百!”
“好好好!侯爷,小人招办!招办还不行么?您别减了,小人这就让他们走。”说两句话,就被硬生生减掉二百个名额。耿师傅都要疯了,赶紧跪下来抓着云浩的袍子角哀求。来临潼干活,可是长安城里良家子的梦想。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还等个啥。
“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候如果这里还有人,你的差事就砸了。”云浩厌恶的一脚把耿师傅踹开,走到独孤婉婉身边。拉起独孤婉婉就走!
“让盛彦师准备,只要这些人打起来,就带兵给老子剿了。女人孩子不杀,其他的只要抵抗,皆可杀!”云浩说完,一步就钻进了侯府。
“阿郎!”侯府的大门立刻关闭,独孤婉婉瞪大了眼睛。外面可是上万人,一旦真要是派兵围剿,明天朝廷上一定会把云浩弹成筛子。
“外面那些人去了妇孺,至少有三四千青壮的汉子。争抢三百个员额,人脑袋还不打出来狗脑袋。让他们闹一会儿,闹的不像话自然就有借口派兵剿了他们。”云浩给了独孤婉婉一记摸头杀,小丫头立刻红着脸垂下头。
街头要饭的,还想着跟朝堂上的老油条耍心眼儿。两桃杀三士,不用云浩派人。丐帮弟子会自己乱起来,群众情愿是一回事儿。可你们闹事儿搞打砸抢,那可就得出动军队弹压。盛彦师领着一千多大兵,可都已经磨刀霍霍。
只要丐帮弟子开始内讧,就给了云浩动手的绝佳借口。
果然,云浩刚刚进府门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外面就开始骚动起来,接着就是各种不堪入耳的喝骂。再然后就是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喊,以及一声声惨叫。
到底打起来了,耿师傅有本事把乞丐们忽悠过来。全都是因为这里面大家都有好处,现在光你一个人有好处,把大家伙往外撵。不打出你绿屎来,老子就算你没吃过韭菜。
耿师傅也不含糊,他手下精选出来的家伙,都是身强力壮之辈。虽然面对人数占绝对优势的对手,场面上却还隐隐占了些优势。尤其是耿师傅,手持一根桌子腿。横劈竖砍,所过之处惨叫声连绵不绝。他的那些手下,更是大开大阖。人数虽然少,却打得对方节节败退。
云浩端坐在大厅里面,听着外面的喧嚣。很快,镇子上有火头燃起。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这种流氓打架,打到了最后肯定就会演变成骚乱。到处流窜的乞丐们,就是一个个不安定因素。虽然不敢杀人,但抢一把的胆量还是有的。既然临潼留不得,那就多多少少捞点好处,出了临潼也能少挨两顿饿。
正在斗殴即将演变成骚乱的时候,盛彦师出动了。滚滚浓烟成了最好的动手信号,已经放火了。那就离杀人不远了,临潼属于长安县境内。弹压地方乱民,也是大军的职责所在。
流氓就是流氓,遇见军队里面的职业打手。就好像七月里的冰霜,顷刻间就土崩瓦解。闪亮的横刀一登场,暴乱的乞丐们立刻做鸟兽散。
耿师傅浑身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身上溅的。看到军队就好像看到了亲人,现在他自诩是侯爷的手下,乐颠颠的跑过去,准备寻求军队的保护。虽然他很猛可毕竟人数太少,面对十倍于己的对手,打成这样已经是奇迹。
想法是好的,可盛彦师并不这么想。侯爷并没有让他帮着谁,他的目标就是这些乱民。只要捣乱的,敢反抗的兜头就是一刀没商量。耿师傅从外在形象,到内在气质都符合来一刀的标准。
乐呵呵的耿师傅还没反应过来,三四名军卒就冲了过来。手里闪亮的横刀抡起来就砍,这小子看着像是很猛的样子。所以第一刀砍下来时候,横刀就络绎不绝的砍下来。直到将耿师傅砍得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这才罢手。
暴乱还没有展开的时候,已经被有效弹压住了。遵照云浩的吩咐,老人,孩子,女人不在诛杀之列。那些不反抗的,都被勒令趴在地上。其余的想跑的,想着对抗大军的。不是被弩箭招呼,就是被横刀剁成几块。
这一场暴乱,尚处于初级阶段就被掐死在腹中。云浩再次走出府门的时候,地上趴满了浑身污垢的丐帮弟子。
老人,女人,孩子,都被勒令双手抱着头蹲在墙根边上。
看了看被剁成几块的耿师傅,云浩背着手兜了两圈儿。对着雄阔海道:“问问他的手下,谁指使他们来咱们临潼闹事儿的。”
“诺!”雄阔海应了一声,伸手抓起一个吓得尿了裤子的家伙,拎起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