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浩,你敢……!”刘文静看着云浩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一个小小的侯爵,左武卫的将军。就敢抓他尚书右仆射,这他娘的才是造反。
“来人,尚书右仆射刘文静。咆哮帅帐,擅涉军务,意图不轨。拿下!”云浩一句一顿的说着,身后的雄阔海狞笑着就走过来。
“不得……!”刘文静身后的侍卫,冲到刘文静身前护住。可无礼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雄阔海的横刀就劈掉了他半个脑袋。带着眼睛的半截脑壳飞出去老远,砸了一名校尉身上,脑浆子还他娘的冒着热气。
“云浩你好胆!”刘文静开始不相信云浩真的会抓他,没想到云浩现在已出手就干掉了自己的侍卫。这个仇可就算结下了!
“刘相,委屈了。到了陛下面前,你再分辩。”
“云浩!别以为陛下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老夫是尚书右仆射,你以下犯上,老夫要弹劾你,老夫……!”说不下去了,雄阔海的手老鹰捉小鸡一样掐住了他的脖子。刘文静脸憋得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凶恶的雄阔海面前,刘文静的侍卫们懦弱的好像鹌鹑。收缴横刀的时候,刘文静的一名侍卫拽了一下。立刻就有人喊了声,“造反了!”
刘文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身后传来横刀入肉的声音。十几名随从,顷刻之间都被砍成了肉泥。鲜血流了满地,大帐里面血腥气浓重的令人作呕。
云浩对着雄阔海点点头,再让雄阔海掐下去刘文静会被活活掐死。抓刘文静是一回事儿,可弄死刘文静又是一回事。身为大唐尚书右仆射,一大堆人跟着他混饭吃。在朝廷里面,也是有着一股势力的人。弄死这样的人,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被人给黑了。
刘文静被押了下去,云浩展开地图和军官们开始商量怎样能让突厥人把人留下来。在地图上左看右看,也只有朔方是个合适的地方。那里有被突厥人攻破的关隘,卡在突厥人回程的必经之路上。想要狙击突厥人,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
“突厥人虽然骑兵多,但其实他们真正能战的人不过也就十万人左右。剩下的几十万人,都是随队的牧民还有劫掠来的汉人。真正论起行军速度,他们还没咱们快。只要兄弟们加把劲儿,在突厥人之前赶到朔方没大问题。”比量着地图的长度,盛彦师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这货在书院里面学到不少知识,云浩讲课的时候他就坐在第一排。虽然个子高了点儿,会挡住其他学生。但云浩从未撵过他!
“侯爷用开水筑城的法子可用,朔方应该比并州城还冷才对。只是我们八千人,怎么劫得住突厥人十万铁骑。”邱师利想想那天突厥人攻城时的悍不畏死,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那只能靠秦王殿下,咱们只要狙击住突厥人。秦王殿下只要趁势在突厥人身后插一刀,突厥人就只有乖乖跑回草原的份儿。到时候别说带走汉人奴隶,就算是突厥牧民恐怕也要留下来许多。不过那时候,咱们可不敢玩命的再狙击。那时候突厥人是疯的,咱们再死拼那只能是死没的拼,放水让他们回草原才是正理。”云浩慢悠悠的说道。
这话必须说明白了,不然刚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人。会比别人更加珍惜生命,如果说再来一场不死不休的动员,云浩觉得手下那帮家伙很有可能会哗变。
果然,听云浩说不用大声打死。将校军官们都松了一口气,打仗到底是会死人的。这谁都理解,可到底还是有活的希望。如果知道此去必死,他们心里还是不甘心的。
别说什么军人就应该慷慨赴死的屁话,流血牺牲那都是被逼得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有选择,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活着。真能直面死亡的人,要么就是大彻大悟的圣人,要么就是疯子。
派人跟幽州的李二联络,请求李二挥军在后面捅突厥人的屁股。云浩看着突厥人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立刻带着八千左武卫军卒绕路奔向朔方城。拎出发的时候,云浩忽然让人把刘翁静也带上。
就刘福禄那模样,想让他看守刘文静这样级别的干部,明显很不靠谱儿。说不定自己前脚出了城,刘福禄后脚就会把这位仆射大人放出来。而放出来的刘文静不作妖,那就不是他性格。万一卖国之心大爆发,派一匹快马去追着突厥人告知颉利,自己恐怕就活不过几天了。
盛彦师计算的没有错,以前云浩以为突厥人都是骑兵。那行军起来,肯定如后世蒙古人一般的速度。可实际上,远不是那么回事儿。
通常突厥人出征的时候,前边是突厥铁骑。可后面,跟着的却是赶着大批牛羊的牧人。这些人就是突厥人的辎重,那些牛羊就是会移动的粮食。突厥人,还远没有达到后世蒙古人的机动水平。
来的时候还可能快速推进,可回去的时候。一个个都抢的盆满钵满,好多人的驮马都有走不动的危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草原上生产力低下。牧民们大多穷的掉渣,即便是所谓的突厥贵族,也勉强就是不掉渣儿而已。连铁锅都不能自己生产的突厥人,你指望他们不对汉人的东西红眼睛,根本不现实。
粮食要抢,那是活命的东西。女人要抢,谁还不喜欢暖被窝儿的。男人也要抢,家里多个劳力总是好的。至于铁锅那更要抢,草原上姑娘出嫁配送一个铁锅,那可是值钱的嫁妆。
带着无数抢劫成果的突厥人,行军速度像是蜗牛。颉利也不着急,反正和刘文静已经谈妥了条件。在合作方面,刘文静有着良好的信誉。哪一次答应突厥人的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颉利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如果有意外他就准备再来一次。毕竟大唐的边境线那么长,抢一把就走是很好的策略。
而且,颉利注意到那些投掷火油弹和火药弹的机械异常笨重。这种玩意就不适合打野战,如果在野外遇见这东西。颉利有市城市的把握干掉他们!想想并州城下的惨败,颉利就有些肉痛。足足七千突厥最勇猛的战士,哪怕草原上最血腥的拼斗,也没有一次死亡七千人的时候。这些,可都是阿史那家族的精华!
云浩很庆幸河北今年的冬天非常寒冷,如果在往常的这个月份。已经有暖风吹起,只要有一场小雨。冻了一冬天的地面,顷刻之间就会变成烂泥塘。
今年不会,到了二月份地面仍旧冻得邦邦硬。犍牛拉着笨重的投石机走的很快,一天行军下来。云浩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走了五十里。而斥候传来消息,突厥人一天只能走四十里。
就算自己不加把劲儿,云浩也能提前两天赶到朔方城。很希望那座被攻陷的城市池没有遭受严重的破坏,同时也希望寒冷的冬天能够再延续的更久一点。不多,半个月就好。
紧赶慢赶,当云浩终于看到朔方城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惊喜,因为这几乎就是一座完好的城市。城墙上虽然有刀砍斧凿的痕迹,可依旧完好没有缺口。除了歪斜在一边的城门,云浩看不到有任何破损的地方。
惊喜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带来的就是落寞与气愤。这从依旧完好的城墙上可以看出来,如果真的发生了惨烈的攻城战,不可能没有如山的尸体。还有残破的铠甲兵刃,攻城器械之类的东西。
尸体是有的,可并不多。都被野狼啃得残破不堪,可从残存的服装上看都是唐人,而且还都是平民。突厥人一向管杀不管埋,对敌人如此对自己人也是如此。没有理由,一具突厥人的尸体都找不见。
朔方城根本就不是被攻破的,城里的唐军应该是投降的。
国祚初立的大唐帝国,还没有掌控住前隋留下来的所有土地。尤其是河北这种刘武周和窦建德轮流祸害的地方,很多窦建德麾下的军卒投降之后,连军装都没有换,就被发配来朔方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戍边。
这些有奶就是娘的家伙,根本谈不上对国家的忠诚。更谈不上,什么民族大义之类的话。只要能活命,能有吃有喝的活着。亲手干掉爹娘,可能他们都不会在乎。
斥候查探过之后,云浩带着左武卫快速的进了城。需要赶快修复受损的城门,还要检查一下城里的状况。最后,还得快速架起那些笨重的投石机。
城里的情形相当惨,这里几乎成了老鼠和乌鸦的天堂。大白天的,就有狐狸和狼在大街上溜达。很多院子的篱笆上,都串着孩子的尸体。一具具小小的尸体,好像破布娃娃一样随风摆动。他们的眼睛都被乌鸦啄走了,所有人眼睛的部分都是一个个黑色的大洞。边上残存着被冻僵的肌肉!
黄土夯筑的房屋墙壁上,有一块块触目惊心的黑色。如果是夏天,这里一定会爬满了苍蝇。到处都是被动物啃得残破不堪的尸体,有老人有孩子,就是看不见青壮年。
天上的乌鸦“呱”“呱”叫着,看着这些会移动的人,丝毫不害怕。老鼠和狼,也不怎么怕人。走进屋子的时候,一些红着眼睛的老鼠甚至敢冲上来啃噬活人。
军卒们抓到一些老鼠,在老鼠的**儿里面塞进几粒黄豆。然后在水里泡一会儿就不管了,不多时候云浩就看到了一幕奇景。
满街的大老鼠追着互相撕咬,黄豆膨胀之下。那些老鼠已经疯了,云浩亲眼看到几只老鼠追着一匹狼在咬。
残破的城门已经不能用了,没办法,云浩只能下命令把县衙拆了。将砖头堆到城门的地方,然后浇上水。一夜之间,那里就变得坚不可摧。没退路了,这种办法封住了突厥人进来的路,也挡住了自己出来的路。云浩不打算从这里出去,在城外跟突厥人野战,云浩认为那是脑袋被驴踢了之后的结果。
投石机被快速的架设起来,军卒们挖了一个巨大的坑。然后点燃了许多木料,包括那两扇破城好几块的城门。只要见到的尸体,都扔到坑里去。大火冒着黄色的烟雾,散发着焦臭味道的黄烟直冲云霄。
凌敬统计了一下尸体的数量,惊奇的发现尸体其实并不算太多。整个朔方城清理出来的尸体还不到一千具,而且没有一具是青壮年。要知道朔方是河北大邑,与突厥人接壤的最繁华城市。这种城市规模,一两万人还是有的。
只有不到一千具尸体说明,大多数人都被突厥人掠走而不是杀戮。虽然知道,他们被掠走之后的命运会很悲惨。但只要他们活着,总是一件好事情。说不定,他们还没有被送回草原。而是随着突厥大军,正在河北晃荡。
云浩让许多军卒,从城头坠下去。在地上挖了许多陷阱,事实证明那些一尺深的坑洞,可以很好的抵御突厥骑兵。人头大的石头,也可以很好的阻碍攻城车的前进。那些突厥士兵企图搬开石头的时候,就是八牛弩发挥威力的时候。并州城下,这样被顶在地上的突厥士兵不是一个两个。
很怀念地雷这种武器,只要有一命士卒踩上地雷。所有人都会觉得到处都是地雷,这玩意对人心理的打击非常大。只要有一颗地雷爆炸,就会让整支队伍停下好长一段时间。
有了火药地雷这玩意应该不是难事,回头跟渔老说一声。看看这老家伙,能不能鼓捣出来。
疲惫的军卒们爬回城墙的时候,天开始下雪。雪花很大但是很黏,手拢起一堆一握就是一个雪球。淅淅索索的雪,很快让天地之间混沌不堪。雪白的地面遮盖了那些陷阱,只有那些石头,成为了地面上一个个鼓起来的包。
忽然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刺穿了混沌的世界。云浩抛下雪球,命令立刻整队集合。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