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却挥手制止了长粟。
“你的意思是,陛下一直给我喝避子药?”
宫婢点头道:“您不信可以问春喜姐姐……”
春喜便是在太子府时,一直伺候云黛膳食的丫鬟。
云黛让人将春喜叫来,春喜听完后却极是错愕:“娘娘,这……这也是从前的事情了……”
叶清隽早就让她将避子药停了,她着实不明白云黛今日为何会旧事重提。
云黛从对方的话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让她们退下。
那宫婢出了大殿便松了口气,正要从后门走,却被长粟追出来,叫人绑了起来。
长粟道:“将她交给陛下身边的人,他们自然会明白了。”
至于旁的,她也帮不了那位新皇陛下了。
叶清隽还不到云黛宫中的时候,路上便与那宫婢会了面。
待押送她的人将长粟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脸色都黑了下来。
宫婢两股战战,低声道:“陛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都是听慕太妃吩咐办的。”
叶清隽冷声道:“将她拖下去杖毙。”
他自然知晓这宫婢只是慕太妃利用的一颗棋子。
只是这宫婢胆敢在皇后面前捏造谎话,构陷天子,杖毙都算是便宜了她。
等他到了云黛宫中时,宫里一片寂静,竟瞧不出什么异样。
叶清隽进了偏殿,这才瞧见了云黛。
云黛立在窗前修剪着盆栽,日光沐在她面庞上,宛若覆上了一层浅淡的金纱,令她瞧着竟不太真实。
叶清隽走到她身旁,与她说道:“礼部已经准备好了皇后宝册……”
云黛垂眸道:“我改变主意,又不想做皇后了。”
叶清隽着实猜不透她的心思,顿了顿又道:“那便先留个贵妃的名分也行……”
云黛搁下手边的剪刀,转身往寝殿里走去,与叶清隽道:“陛下还是回吧。”
“黛黛……”
叶清隽见她果真是恼了,便捉住她的手腕。
云黛挣不过他,眼里顿时浮了水雾。
“您给我喂过避子药,却从没有告诉过我,是不是?”
叶清隽面色微僵道:“那时情况与此时不同,我不过是不想叫你忧心太多……”
况且他知晓她着实想要孩子时,便也悄悄令人撤了。
云黛想到自己先前那般努力想要为他生个孩子,简直丢人丢到了家。
她甩开他的手,抿了抿唇道:“我如今既不打算做您皇后,也不打算做您贵妃,明日一早我便要出宫回家里去。”
叶清隽颇是隐忍道:“你怕是忘了,你已经嫁给了我,这里便是你的家。”
云黛蓦地哑然。
她知晓自己吵架必然是吵不过他的,可是心里头拧得慌,与他说道:“我如今瞧见您便觉讨厌得要紧,您快些出去!”
叶清隽顿时蹙眉:“你怎就不肯谅解我……”
云黛见他竟还要接近自己,捉了桌上喝茶的杯子便朝他掷了过去。
岂料她没什么准头,本想丢出去发泄,吓唬他走,却一下子命中了他的脑门。
那杯子够结实,他脑门也够结实,两个碰在一起,发出了好大的声音,杯子咕噜噜滚在了地上,便立马碎了。
叶清隽被砸中了面门,脸色也隐隐不好。
云黛含泪道:“我为何要谅解,您再不走我便走!”
叶清隽与她僵持不下,只好阴沉着脸转身出了她屋中。
他人虽走了,可想到云黛说要离开宫里的话,便又叫来侍卫,让人将云黛宫殿守住。
第86章
到了下午, 长粟走到门外瞧了一眼,便瞧见宫殿外好些带刀的侍卫。
长粟微哂, 心道这陛下也是气傻了不成,拦人是这样拦就拦得住的?
屋里头云黛唤了长粟一声, 长粟才回到云黛身边。
“嬷嬷,你我明日一早便回霁国公府去。”云黛说道。
长粟道:“娘娘想要出宫去怕是不成了,陛下都让人将外面围上了。”
云黛往窗外扫了一眼,又道:“那嬷嬷去告诉他们, 他们谁再拦着,我就一头撞在他们的刀上……”
长粟道:“娘娘……”
云黛低声道:“嬷嬷,我就回家去看看母亲与爹爹。”
“好吧。”
长粟叹了口气, 转身又去了。
那些侍卫听了长粟的话,自然不敢轻易相让,便暗暗派了个人去禀告叶清隽。
叶清隽拧着眉心,又生怕云黛任性要出来,被侍卫不小心伤着, 便只好让侍卫先撤下去。
岂料第二日一早,云黛便令人收拾好了东西。
叶清隽下了朝便过去瞧她, 又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云黛见他来,仍不情愿理会, 只低声说:“我要出宫去。”
他绷着脸道:“不行。”
云黛听他竟一口回绝, 颦起细眉,又道:“那便叫你我和离……”
叶清隽闻言怒极而笑:“笑话,天家就没有和离这个说法!”
云黛涩声道:“那又如何, 我如今也还不是您的皇后……”
叶清隽道:“想来还是我太纵容了你,所以你才敢这般任性。”
他如今不仅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还能理直气壮地呵斥她任性。
云黛含泪道:“我母亲先前就说你不是个好人,我偏不信,如今您愈发尊贵,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果然便露出了本性。”
叶清隽被她这话气得脸色微白。
他颇是咬牙切齿:“你竟说我露出了本性,你倒是与我说说,我哪些本性是你不知道的?”
他倒不知道她能这样形容自己。
喜欢他的时候,她便恨不得长在他身上了,不喜欢他了,反而唾骂他是个坏人。
他再没见过翻脸比她还快的人了。
“您根本就没有想过让我怀上孩子,您嫌我蠢,嫌我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也如我一般蠢,所以您每次都偷偷给我喂避子药!”
云黛何尝不委屈。
她昨天晚上还梦见了他搂着梦里的白月光温柔低语,与白月光说,他与云黛不过是逢场作戏,他才不想生出那么蠢的孩子。
她就知道,他迟早还是会遇见他那个心头好的。
刚成亲时,他便待她爱理不理的,那时她也都为他找好了借口,当他与她别扭,便一直耐心哄着他和好。
如今他却偷偷给她喝了那么长时间的避子汤,她竟一点都不知道。
叶清隽在屋里来回踱步,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他往日里多么恣意的性情,怕是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这般情景。
在暮州时,虽说他将云黛吃得死死的,可他到底没那么在意她,自然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如今她却一言不合要与他和离,他困着她,她就寻死觅活,不困着她,她便要出宫离他而去。
气怒之下,他也没了多少理智,只觉得自己离被她红杏出墙的日子不远了。
她如今还倒打一耙,说他嫌她的孩子蠢。
长粟躲在帘子后,不动声色地观望着,心道小夫妻俩头一回闹出这么大的别扭,必然是要磨合一阵的。
这个时候他们的新皇陛下正应该说两句好话先留下娘娘才是。
叶清隽却指着云黛没好气道:“难道你蠢我是头一天才知道的吗?”
长粟顿时一噎。
云黛见他果然承认自己蠢,便呜呜咽咽地叫嬷嬷。
长粟忙出现。
云黛抹泪道:“咱们这就回霁国公府去。”
叶清隽见她半点余地也不留,阴沉着脸道:“你今日走出去一步我便打断你的腿!”
云黛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头小太监见状战战兢兢道:“陛……陛下,可要叫人将娘娘拦下……”
叶清隽沉着脸,心道拦得住他昨天便让人拦着了。
他冷声道:“随她去吧。”
他从前说要打断她的腿,她便吓得战战兢兢,谄媚讨好着他,哪里用得着他伤脑筋。
如今他再这样说,她却全然将他当做纸老虎了。
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只能让她回家两日,先消了她心里那口气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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