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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冬梅这个人,将来确实是一员口齿犀利、逻辑缜密,辩论无双的大将。
  如果是十年八年后,马冬梅出马,他会无比忌惮。
  袁溯溟周蓁蓁此刻就要启用这个人,也就是说现在初出茅庐的马冬梅,他自不惧。
  不过贺灿比较在意的是,此事为何不是周蓁蓁亲自去谈呢?他知道周蓁蓁口才了得,去年三皇子败得那么惨,她在其中功不可没,特别是她将白银盟说服这一点成了扭转整个局势的关键。
  游说三皇子,如果她亲自出马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会变高很多。他纵然不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但她一直隐在幕后,更教他担心。
  后来贺灿才知道,她倒是想出门,但因为袁溯溟染了风寒在家养病一事被袁大夫人斥责成天抛头露面,不得已才将此事交由底下的人去办的。
  贺灿淡淡一笑,遂放开了这事。
  女子终究还是不如男子便利,即使号称开明如袁家,亦不过尔尔。
  周蓁蓁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曾说过,贺灿这个人,太依赖于前一世的记忆了。这次她要教教他,很多人和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三皇子府,马冬梅如约而至。
  “三殿下,马先生到了。”
  三皇子大大咧咧斜躺在虎大炕上,手里还拿了一册话本在看。马冬梅进来时,他头也未抬,仅抬眼扫了他眼,随意道,“坐吧。”
  “你不是说,本殿下拒了那么多拜帖,既无君王气度也无贤王肚量吗?你不是说本殿下拒见了那么多人,再拒下去,日后必不会有人再予吾谏言了吗?你不是说本殿下在自断生路吗?如今本殿下接了你的拜帖,接见你了,有什么话你可以开始说了,本殿下听着。”
  马冬梅走到炕边,双手将三皇子手中的话本取走。
  三皇子神情先是一呆,屋里侍候的太监也是一呆,觉得此人甚是无理甚是大胆。
  等回过神来,三皇子立即大怒,“马冬梅,你好大的胆子!说,你是不是想死?想死的话本殿下就成全你!”
  马冬梅拱手道,“三殿下说笑了,三殿下心胸宽广得很,您连屡次冒犯您的贺家都容得下,何况区区在下?”
  三皇子一梗,心中的火更甚了,他冷笑,“你觉得你能与贺家相提并论?”
  马冬梅又道,“在下自是不能与贺家相提并论的,但在下只是小小地冒犯了一下三殿下,与贺家带给三殿下的伤害与损失相比,也无阻挂齿不是吗?”
  “三皇子,这已经是第二次贺家这么对你了吧,你就咽得下这口气?”
  这次因为周蓁蓁的反击,被梅宪令牵连的官员中,贺家固然损失很大,但三皇子的人马在其中的损失也不小。
  马冬梅所指,三皇子的一切牺牲,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贺家那边告诉本王,梅家兄弟的丑事会被揭开,皆是你家主子夫人所为,如果要恨,我更应该恨你们这罪魁祸首不是吗?”
  “三皇子说笑了,先不说此事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七少夫人所为。且就假设是我们所为吧,之前咱们是敌对关系,双手交手互有伤亡,那不是正常的吗?但是您和贺家,可是在同一条船的关系呀,现在怎么反而是你损失惨重?贺家倒好,用你的班底人头为自己挣从龙之功?”
  马冬梅一下子就戳到了三皇子最疼痛的地方,脸色瞬间阴鸷,“说来说去,贺家会这样,以及本王的登顶之路被断,还是你主子夫人在江阴一手造成的!”
  三皇子没忘那天贺灿提醒他的这一点。
  马冬梅无语:三皇子,你讲点道理,你都要谋算李家全副家资了,还不许人家反抗吗?
  “三皇子,你有没有竞争那位子的资格,岂是贺家能决定的?江阴一事,皇上惩罚过了就代表着揭过了,您从皇陵归来,皇上也对你委以重任了。你当时请旨前往闽南治理水灾,也是想重新挽回一些机会吧。但贺家做了什么,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以及之后的改弦易辙,几乎断绝了你的希望。”
  三皇子咬紧了牙根,不语。
  周蓁蓁很能理解三皇子,因为贺家的选择,三皇子被迫从皇位角逐中出局,失去了竞争资格。其实早在江阴一事发生他被派去守皇陵之时起,他就已经失去了角逐皇位的资格,但三皇子不会这么认为的。这些责任与后果,推到贺家身上正正好。
  “三皇子,在下也不给您画什么大饼。你扪心自问,如今你还有几成的把握登上那位子?”马冬梅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三皇子不语。
  马冬梅又问,“你觉得四皇子又有几成把握?”
  三皇子继续不语。
  “四皇子的把握不超过五成之数,对吗?”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的赢面比不过太子,那您又何必因贺家而与之在同一船上绑死呢?”
  “马冬梅,你可说错了,本王可是忠于父皇忠于太子的。”三皇子不傻,才不会落下什么把柄呢。
  “抱歉,在下说错了。那咱们来说说当今吧。当今他是皇帝,是这天下之主,也是你们的父亲。在下相信他对你们这些儿子的心是一样的,只可惜皇位只有一个,他只能挑选最合适的人来继承。他除了皇位没传给你这一点,在下以为,皇上这做父亲的,并没有亏待过你吧?”
  三皇子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马冬梅说得对,除了那个位子他父皇没给他,其实做为一国之君又身为父亲,他待他这儿子不薄。
  “让太子即位,这是他的心愿,也是他的意志。难道三皇子愿意将这江山让与比你还不如的四皇子?”马冬梅问他。
  这话可真是说到了三皇子的心坎里去了。
  其实无论谁登上皇位他都不高兴。
  但是呢,不管是之前的昭和太子,还是后来五皇子被立为太子,尽管他心里不愤,但他们登上皇位,他都算有心理准备。
  可四皇子?一直不显山不显水,在三皇子看来,就是不如他的,真要让一个不如他的人登上那个位子吗?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三皇子和诸位皇子都是皇上了的儿子,您之前为争夺那位子,冒险无可厚非,但现在既然继承那个位子的机会渺茫,何不顺了你父皇的心愿?支持太子继位,太子也会念着你这份帮扶之情的。难道说你支持四皇子,四皇子登基后还能封你个摄政王不成?”
  摄政王那是不可能的,三皇子也在心里盘算。
  “他允诺给本王的封地富饶而辽阔。也不需要本王做什么,只需要本王安分守己罢了。”三皇子目光灼灼地看向马冬梅,这下可算交了底。
  马冬梅差点没笑出声。
  三皇子不悦,“有什么可笑的?!”
  马冬梅拱手道,“三皇子息怒,四皇子这是康他人之慨呢。这天下目前是皇上的,太子身为储君,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有何资格答应给你富饶而辽阔的封地?”
  “三皇子,你没想过吗?你身为皇上的儿子,只要你安分,无论哪个皇子登基,你都会拥有封地的吧?区别只在于大小和贫瘠与否罢了。现在,你默许了双方合作,冒了如此大的险,对方才答应给你富饶而辽阔的封地,你亏了,亏大了。”马冬梅不断摇头。
  三皇子脸色黑透了,给马冬梅这么一解释,他发现自己确实亏大发了。
  “本来,你可以超然物外,但现在你已入局,除非你打算真的和四皇子一条道路走到黑,否则……”
  否则什么,不用马冬梅往下说三皇子也能领会。
  马冬梅继续说道,“昭和太子不幸早薨,二皇子出继,六皇子之母妃为异族所生,后面的两位小皇子尚在。如果三皇子向皇上向太子投诚,即使太子即位,你也是兄长。太子必不会亏待你,否则必为天下所耻。而四皇子如果即位,您能确保他一定会兑现承诺?”
  “况且三皇子,您对贺家背弃你转投四皇子麾下的做法难道就不恨吗?您就不想狠狠地甩他一耳光?”
  要说服三皇子不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关键的还是利益。最重要的是,三皇子本性里,有些叛逆的性子的,这是周蓁蓁坚信的一点。
  她与贺灿,既然要相互捅刀,那她这刀怎么也得入木三分。
  三皇子的目光落在马冬梅身上,终于正视这个人了,“你很不错。”此人之口才,说是舌灿莲花都不为过。最重要的是,他所思所言能令对方听得进去。
  “袁家厉害,上哪找来你这样的谋士?”瞧着年纪也不大,袁家慧眼。三皇子思及他帐下的谋士,心情顿时有些糟糕,若非他当初想得简单了,许多事都交付给贺家来做,何至于今日被反制得那么厉害?
  “三皇子过奖了。”马冬梅谦虚道。
  “你来见本王,又费了如此多的口舌,所欲何为?”三皇子还挺好奇的。
  马冬梅回道,“并无,在下只是不忍三皇子为贺家所利用。”
  “你不信任本王?”三皇子不悦。
  “非也,只是目前确实也没有什么需要烦劳三殿下您的。”
  “那你就走吧!”三皇子不客气地端茶送客。
  马冬梅回到家之后,给袁府递了一封信。
  周蓁蓁拆开,上面只有四个字:幸不辱命。
  看罢,她轻轻一笑。
  第149章
  京城贺府
  一小太监恭谨地站在贺灿跟前, 如果三皇子在这里的话,一定能认出这小太监正是在他跟前伺候的小太监之一。
  贺灿问他,“可知道那马冬梅和三殿下都说了些什么?”
  小太监低眉顺目地回道,“那马冬梅一上来就夺了三殿下手中的话本, 三殿下大怒, 那马冬梅却说三殿下心胸宽广得很,连屡次冒犯他的贺家都容得下, 何况他一介书生。”
  贺灿心里一叹, 周蓁蓁他们可真是给他往死里捅刀子啊。
  “三殿下可说了什么?”
  “奴才最后只听见一句, 你也配与贺家相提并论。后来的, 三殿下早已将屋里伺候的人打发了出去,奴才就没听见了。奴才们不敢靠得太近。”
  “那马冬梅走后,三皇子可有什么变化?”
  “这倒没有。”
  贺灿挥了挥手, 让他下去了。
  贺灿想了想, 觉得为保险起见,让他四哥近日多跑几趟三皇子府, 反正他四哥和三皇子交情一向不错, 玩儿几天就知道马冬梅此行有没有影响了。
  于是一连几天, 贺弦都登三皇子府的大门。
  三皇子一如既往地吃喝玩乐。当然, 他也会进去看望皇上, 和之前一样, 两天去一趟皇宫看望皇上。
  至于马冬梅登门的用意, 他四哥登门第一天就从三皇子口中套出来了,马冬梅果然是针对他们贺家去的。
  贺灿笑了笑, 他在想如果周蓁蓁得知马冬梅前脚刚走, 后脚三皇子便将他们的目的露给了贺家,不知会不会怄恼?
  一连几天, 三皇子并无异常。于是贺灿放下心来了。三皇子那人他了解,城府不算深沉。他既四五日都无任何异常,那就是他完全没将那日马冬梅的话放在心上。次日,他就让贺弦去办别的事去了。现在贺家也处于紧要关头,很多事交给外人贺灿不放心,所以贺弦这个人手他是不可能闲置不用让他日日陪三皇子胡闹的。
  “袁溯溟还没回去上值?”贺灿突然想起这一茬来。
  他的属下回道,“没有。”
  贺灿眉头拧了起来,以袁溯溟的年纪和体质,一场风寒,三五日应该就好了吧?
  “不过听说祝少傅老家的老母亲病了,祝少傅分身乏术,将这事托付给了袁七少这个弟子,袁七少再次向他上峰告了假。”
  “也就是说他出京了?”贺灿莫名有些心神不宁,“通知陇安驿站,所有从幽州六百里八百里加急送回京的信件,都要仔细勘查!还有通知幽州那边,留意袁溯溟的动向,并且加快进度!”
  或许是他想多了吧,袁溯溟怎会去幽州?幽州的消息早就被他严密地封锁了。不过有了后面这道保险,如果他去了幽州,他会第一时间知道,并且切断他与京城的联系!
  贺弦不来,三皇子很快就知道了。
  管家来报,说贺四公子托人带话过来,说有事儿要忙,今儿就不过来了。
  三皇子冷哼一声,果然,短则三天,长则五天,贺家就没耐性告罄。贺家啊贺家,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一举一动都被人家料得透透的了。
  三皇子似乎看到不久后贺家吃瘪的样子,心情很好地让人取出了两瓶好酒,配着歌舞喝了起来。
  京城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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