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新月就继续低头喝水。
刘长于愣了愣,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把他当空气的新月一眼就走开了。
新月知道自己这样有些无礼,可是想想前世自己被爹娘拿去给瘸腿的哥哥换媳妇,这些亲戚们都是帮凶,而自己被张强虐待打算离婚的时候这些亲戚和爹娘一起阻止。
就是因为前世的种种,所以新月重生归来和那些亲戚们都刻意保持距离,甚至想和他们都一刀两断,没办法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新月和刘长于的对话美爱听的很清楚,而新月脸上清冷的表情她同样看的很清楚。
在美爱的眼睛里当下的新月就跟一朵带刺的玫瑰一样,看着娇艳,实则摸不得碰不得。
至今美爱还对那晚新月把冰冷的刀锋贴在她脖子上的那一刻心有余悸。
新月喝了水以后就迅速离开了堂屋。
等新月走远以后刘长于忍不住跟林母道;“三姑;月月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谁也说不得了,这可不行啊,您得好好管教管教她。新雨和新竹两位表姐的脾气多好啊,新月这样将来嫁到婆家肯定是吃亏的,她的婆婆黄锦绣也不是好相处的。”
刘长于的话音刚落刘桂荣就忙不迭添油加醋;“长于说的对,二妹你和二妹夫就是太惯着新月这臭丫头了,你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了,别的不说就是烙煎饼和做针线这些活她说不学就不学啊,你必须得教,如果说不听的话就揍,当初美爱嫌弃烙煎饼太热也不肯学,我说不通直接揍了两个嘴巴子她就乖乖乖跟我学了,你看现在美爱烙的煎饼多好。”
因为对那一晚新月拿着刀去家里那件事刘桂荣和美爱一样都耿耿于怀,因此她才怂恿林母收拾新月。
刘长林觉得刘长于和刘桂荣就是在唯恐天下不乱,他忙不迭把手里的茶碗搁下,然后缓缓开口道;“新月以后可是军嫂啊,而且韩明远很有出息,以后人家肯定是天天吃白面馒头,用不着吃煎饼,就算想吃煎饼可以去外面买,至于针线活新月又不是不会,只是做的不太好而已,每个人的能力都是不一样的。新月有点脾气没什么啊,如果像新雨那样就太软弱了,嫁到婆家肯定被欺负。至于新月要去读夜大这件事我很赞成,新月以后是军嫂,而且韩明远肯定还要升官,如果新月不跟着进步的话是会给她的爷们儿丢脸的。”
刘长林在刘家说话是非常有分量的,因为他的地位。
刘长林如今在本市最大的一家工厂担任一个小头目,而且娶的还是城里的姑娘,他是泉水村年轻一代里第一个端铁饭碗的,因此刘二舅和刘二妗子以子为荣,在亲戚里作威作福。
刘长林这么一替新月说话向来喜欢巴结他的刘桂荣以及刘长安他们都不说话了,至于刘长于他对刘长林是羡慕嫉妒,谈不上恨,但是看着亲戚们都以刘长林为中心这样他心里超级不爽。
约莫一个来小时以后来林家拜年的这些亲戚们才陆续离开。
他们刚走家里又来了人,主要是林家的一些亲戚,都是新月还没出五福的叔叔婶子,大伯大娘,另外就是堂哥堂弟等。
等日落西山以后家里才彻底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去外面拜年的林父和林德华也陆续回来了。
等父子俩回来以后林母就指使新月弄晚饭。
晚饭吃的是除夕夜剩下的菜以及今天早晨包了还没煮完的水饺。
因为是年初一心情好,所以晚饭林父和林德华还喝了几盅酒,林母和新月都是滴酒不沾的,她们就先吃了。
吃完以后林母把新月拉到了一边;“月月;你大姨和美爱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放下,毕竟咱们是亲戚,平日里还得常来常往,如果你总是给人家脸色看,这样以后怎么相处啊。”
新月对于美爱当初做下的事情没法释怀,因此看到她和大姨出现在眼前时就很难和颜悦色,这一切都看在林母眼睛里。
她也知道新月委屈,可她还是希望能息事宁人,过去的事情就过去,毕竟都是要交的亲戚。
新月朝林母淡淡一笑;“娘;在您的心里我的名声我的委屈比不上大姨和美爱的两句好话对吗?你和大姨她们爱怎么来往就怎么来往,而我是不可能原谅美爱的。如果美爱当初是偷了我的什么东西或者打我几下骂我几句事情过去了我可以不计较,可她是污损我的名誉,因为她搞的我和王老师现在相处起来还有些尴尬,而王老师两口子差点就闹掰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明远哥的信了,巴不得我们俩早点分手的黄锦绣肯定把传闻当成了真事儿,在韩明远那里使劲说我的坏话。如果我的亲事黄了娘你心里会舒服吗?”
新月说话的语气虽然轻柔,可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子微微冷意。
因为是大过年的新月自然不想和娘闹的不愉快,因此说完这些以后她就回了自己的屋。
回到自己的屋以后新月就点燃了一根蜡烛,这是她去县城时买的,因为村里大部分家庭都用煤油灯照明,所以村供销社经常买不到蜡烛,只能去镇上或者县里买。
点燃蜡烛以后新月就开始看书。
这次去苏落英家她又带回来好几本新书,都是小说和散文集。
新月看了一会儿书后觉得有些困,本来打算睡房门儿开了,林德华从外面进来。
烛光把林德华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哥;你来我屋是想跟我说什么呢还是想吃我这里的点心?”新月盈声问。
虽然她对父母偏心林德华很郁闷,但她对林德华一直都恨友善,主要是林德华这个做哥哥的非常称职。
林德华抽了一口烟后轻轻吐了个烟圈儿,然后幽幽道;“月月;我听说采莲要嫁人了。”
“哥;你听谁说的?这怎么可能?”新月一脸惊愕的望着坐在她对面形容忧伤的林德华。
王彩莲要嫁人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林德华把烟头丢在地上,狠狠一踩;“这件事是真的,年前采莲和那个男人已经订婚了,那个男人叫张二毛,是张家铺子村儿的,他是来给王家入赘当上门女婿的。”
经林德华这么一说新月不得不信王彩莲订婚这是事实了,因为上辈子王彩莲嫁的第一个男人就是张二毛。
“哥;明天我就去一趟王彩莲家我给你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采莲已经和张二毛订婚了那她就应该跟你做个了断。”新月没想到自己一番苦心还是没有成全哥哥和王彩莲的爱情,他们难道注定是情深缘浅吗?
林德华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徐徐道;“那你就替我走一趟吧,我知道已经没意义了,可我还是想知道这门亲事是采莲心甘情愿的还是被逼迫的。”
“心甘情愿又怎么样被逼迫又怎么样?”新月郑重其事的问。
良久,林德华才吭哧道;“如果是他心甘情愿的那就说明这段感情我是白瞎了,如果是被迫的,那么我过去的坚持才有意义。”
因为林德华对王彩莲是真的真的用了心,所以当得知心爱的女人已经跟别的男人订婚他心如刀割。
事已至此,林德华知道一切都无法改变了,他只想知道王彩莲可曾爱他像自己爱她那般深沉。
看着林德华如此的伤心难过新月心疼不已。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新月是绝对不会努力促成林德华和王彩莲的。
林德华在新月屋里待了半个小时左右就离开了。
旋即,新月就洗漱,然后上床休息。
第二天新月吃了早饭以后就悄悄去了王采莲家。
今天是大年初二,按照风俗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
王彩莲几个嫁出去的姐姐一会儿就会来家里,所以她早早的起来张罗一会儿姐姐们来了以后的吃食,主要就是一些菜品和包饺子的馅料。
听到狗叫以后王彩莲以为是姐姐们回来了,她忙出去迎却看到新月站在不远处。
王彩莲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就径直出了院子然后朝新月走了过去。
有一阵子新月没有见到王彩莲了,而看到眼前的她时新月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王彩莲都是面色红润,而且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可眼前的她竟然完全换了一幅样子,脸色的婴儿肥不见了,皮肤也有些苍白,这是新月自认识王彩莲以来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的憔悴。
不等新月开口王彩莲就拉着她到了不远处一棵三人和抱粗的大槐树后面。
“采莲;你怎么瘦成这样样子了?是病了吗?”新月一脸惊讶的问。
王彩莲轻轻摇摇头,然后幽幽道;“我没有生病,新月;我已经订婚了,我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和华子,我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说着说着王彩莲就禁不住泪如雨下。
新月一看王彩莲这个样子就知道这门亲事定下来她不是自愿的。
新月轻轻拍了拍王彩莲的肩膀,柔声道;“我哥哥昨天知道了这件事,他让我来见你的,采莲;我哥哥只想知道订婚是你心甘情愿的还是被逼的,不管怎么样我哥哥都不会怪你的。”
新月的这番话一说让王彩莲心里头更难受了,因而她哭的就更凶了。
“新月;我是被逼的,如果我不和张二毛订婚我娘就碰死在我面前,我不敢不听他们的。”王采莲一边哭一边说,因为哭的太伤心,两个肩膀在微微颤抖。
看着王彩莲这个样子新月心疼不已;“我知道你的难处,我哥哥也知道,这件事不怪你,这能说你和我哥哥有缘无分。”
王彩莲使劲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沉声道;“当初你娘让华子去跟别的姑娘相亲他怎么都不去,而我却没能抗住我娘的压力,我恨无能,新月;你回去跟你哥说我对不起他,让他赶紧忘了我,然后找个比我更好的女人。”
新月轻轻抱了王彩莲一下,柔声劝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哥,你是身不由己的。采莲;既然你和张二毛订婚了以后就安心和他过日子,把我哥忘了,你过的好我哥才会放心。”
王彩莲微微点了点头。
“新月;你在这里等着,我有样东西你捎给你哥。”说着王彩莲就快速的跑回了家,差不多三四分钟以后王彩莲重新回到新月这里,她的怀里抱着一个梳妆匣子。
这个梳妆匣子正色林德华托新月送给她的。
王彩莲把梳妆匣子还给了新月;“这个你拿回去还给你哥哥,既然我们俩已经不可能了,他的东西我不能要,而且我也不配拥有这个。”
听着王彩莲说这些新月倍感心酸。
她默默把梳妆匣子接过。
新月的那个梳妆匣子和王彩莲的这个一模一样,新月的那个已经被她自己上了油漆,而王彩莲这个没有上漆,但其中一面已经非常光滑,那是被经常抚摸的缘故。
就在新月抱着梳妆匣子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去外面回来的王彩莲的娘。
“林新月;你回去告诉你哥哥别在缠着我们家彩莲了,她已经订婚了,如果他再不知好歹我们就把他的腿给打断。”王彩莲的娘恶狠狠道。
新月朝王彩莲的娘微微冷笑,嘴角微微上扬,带出一抹鄙夷,而始终她都没有言语,这种人她不屑于与之多言。
一个把孩子当工具,根本不懂的尊重孩子的母亲有什么值得尊重的呢?
一般情况下只有家庭或者自身条件非常糟糕的人才肯给人家做上门女婿。
自古以来这做上门女婿都是很没有尊严的,生了孩子随女方姓,得给岳父母家当牛做马,而且被人各种鄙视,因此上门女婿是很憋屈的一个身份,但凡有一线生机男人是不会去当上门女婿的。
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的话,那么这辈子的张二毛和上辈子一样,是一个好吃懒做,而且还爱拈花惹草的渣男,王彩莲跟着这种货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第六十五章 你怎么能瞧不起你哥哥呢
看着新月抱回来的梳妆匣子林德华的心彻底的凉凉了。
这个梳妆匣子是自己送给王彩莲的礼物,如今竟然完璧归赵,可见他们的感情真的彻底的完蛋了。
“月月;采莲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林德华只想知道订婚是王彩莲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即便自己送给她的礼物已经回来了,但他还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看着林德华眼睛里的忧伤新月心疼不已;“采莲是被逼的,如果她不和张二毛订婚的话她娘就会当场喝下敌敌畏,没办法采莲才答应了和张二毛的亲事。采莲说她对不起你,要你赶快忘了她然后找一个更好的。”
当确定王彩莲订婚是迫于无奈后林德华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他的手轻轻放在面前的梳妆匣子上然后喃喃道;“希望采莲能够幸福,希望那个张二毛能好好对采莲。采莲是个好姑娘,采莲是个好姑娘。”
看到林德华如此的悲痛新月不知该如何安慰,与此同时心里倍感自责;“哥哥;这一切都怪我如果当初我不撮合你和王采莲的话兴许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你如果心里难受就骂我一顿吧。”
林德华轻轻拍了拍新月的肩膀缓缓道;“傻瓜;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如果不是你为我和采莲从中牵线我们怎么能有那一段美好呢?虽然只有几个月但我已经很知足了。”
林德华没什么文化说不出一些很漂亮的话,但和王彩莲两情相悦,相互挂念的那几个月里他真的过的很幸福。
当初他肯那么痛快的去学习木匠也是想以后能给心爱的女人更好的生活。
新月走了以后林德华就默默的把梳妆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两双鞋垫儿,那是王彩莲亲手绣的,王彩莲的针线活特别好,比林母和新雨新竹都要好很多,在这两双鞋垫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林德华用颤抖的双手把纸条拿起来,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华子;今天晚上十点我在咱们第一次约会的那间屋子里等你。”
字迹写的非常潦草,林德华能把它认全很是不容易。
林德华没想到王彩莲竟然在订婚之后还会约自己见面。
自己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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