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坦白
大学生们都感受到了来自“学神”的鼓励, 顿时觉得鸡血满满，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憧憬和期盼。
嘉宾们、导演、摄像大哥们虽然没把这节颇有技术含量的学术讲座听明白多少, 可整个节目组也觉得受到了鼓舞，都沉浸这热血的气氛之中。。
只有程懂懂心中存了些异样的狐疑。
她似乎发现梁寒兮刚刚是在看着自己，应该不是看着整场听讲座的学生们，而是自己吧？
是她想多了吗？不过, 那是梁寒兮……怎么可能呢。自己可是一直把他当做需要照顾的“病患”，或者说“朋友”来看待的啊，而且这位不善言辞，一心只有学术的梁院士，怎么可能谈恋爱呢，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等等不对！
谁说梁寒兮不会谈恋爱呢？他不是原主的前男友吗！！！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程懂懂一开始还是抱着给原主收拾烂摊子的心情，用最多的关怀和爱，试图弥补原主犯下的错误。时间久了, 渐渐习惯了他相处，居然忘记了最初的缘由。
程懂懂开始头疼起来, 仔细回忆她和梁寒兮的点点滴滴，结果却是越想越心惊，一旦接受了“梁寒兮可能喜欢自己”的设定……很多细节的确是有些有迹可循的啊！
程懂懂：“……”
程懂懂陷入了对人生的深深怀疑中，自己这两年来, 一心钻研剧本, 扑在事业上，似乎还真的是错过了很多细思极甜的细节……
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回想这些的时候, 唇角是微微上扬的，然而，一个念头悄悄涌了上来，上扬的唇角便又不自觉地压了下去。
梁寒兮喜欢的是原主呀，她算什么呢？一个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而已。
“懂懂，你怎么了呀？收工了还愁眉苦脸的。”卞梦轻快地问，经过这几期和邱景程的互相斗嘴，她故意捏出来的嗲声嗲气已经消失殆尽，毫不造作的声音听起来还挺顺耳的。
程懂懂真心实意地反问：“我愁眉苦脸？”
卞梦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程懂懂：“！！！”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头，还真是皱着的，发现了这一问题之后，程懂懂非但没有放松，反倒更纠结了，自己居然那么在意……
事情可能大条了。
*
第二天，《欢乐旅途》节目组就要出发去泸沽湖，程懂懂记得自己上一次去泸沽湖的时候，还是在她原本的世界，那会儿那里因为地处偏僻，所以手机信号不太好，时有时无，联系外界全靠运气。
而这一回，因为到了那里就要直播，为了节目的拍摄，也需要嘉宾们把各自的手机交上去，所以仍旧要提前将手里着急的事物处理好。
程懂懂先是给自家工作室打了几个电话，联系到了龚轩，把《错算》筹拍的事情布置下去，电视剧筹拍之前，导演、选角、谈投资都是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
先把合作意向放出去，拉到了资方，而后才能谈演员和导演的事，却没想到，龚轩传回来的消息格外振奋人心——别说连着有几家资方抛出了橄榄枝，甚至已经有一些有名气演员工作室、经纪公司主动找上门来了。
龚轩乐得声音都变了调，喜气洋洋道：“老板，现在整个娱乐圈都对咱们之前《我男友总掉毛》和《一觉醒来，我躺在五百平米的猫窝里》的成功记忆犹新，都是看好咱们的。现在，他们都抢着来投资、来演，生怕被别人抢了戏，还有两个经纪人争着请我吃饭呢。”
程懂懂也乐：“这些应酬你自己看着办，对了，帮我打听一下曹海峰导演最近的行程，等我回去之后，想亲自请老爷子吃饭，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出山。”
龚轩：“好的，老板你放心，曹导演一直很欣赏你，从拍摄《高品质穿书生活》的时候就一直夸你……诶对了，等《欢乐旅途》录制结束，就差不多是电视剧大赏开幕的时候了，现在《高品质穿书生活》的呼声很高啊。”
“老板，你放在晋江文学城连载的战略是真的高明，对ip狂潮的预测也准确，现在《错算》已经是年度大ip，而且，咱们工作室已经买下了那么多ip，这回可发财了。”
程懂懂：“是啊……”
参照她原本世界的经验，现在这种情形，应该算是正在稳步向ip狂潮最高点发展，不过，这种狂热的ip狂潮还会持续多久，是很难预测的，最好的办法是，趁着现在ip大热，找一个由头把那些不适合影视化，或者质量稍微差一些的作品，低价打包卖出去变现，这样一转手，一本万利不说，还刚好可以投拍自己的《错算》，一举多得……
龚轩：“听说有很多业内同行都在各大网站收购ip，尤其是晋江文学城，可现有的ip已经咱们垄断了，而他们想预定作者们接下来的文，也买不到！”
程懂懂疑惑道：“为什么？”
龚轩：“最近半年突然兴起ip热，但这些买ip的公司良莠不齐，有些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可有些把价钱压得很低，有些吹得天花乱坠，却一直拖欠稿费，之前咱们大手笔买大ip，给出的价钱都不错，入账很快，再加上那一回咱们捐钱给晋江修理服务器，作者们都反应：晋江app现在特别丝滑，一点都不卡，都在夸咱们呢，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咱们的实力。”
程懂懂：“喔。”这一点她并不意外，当初走这一步棋，也是为今天做打算，只是没想到效果这样明显。
龚轩：“还有呢，您可太有本事了！其实有一些资质不错，口碑也不错的大公司，瞄准了今年的大ip，可您那些作者朋友，都说先回去问问你，希望跟你合作呢。”
程懂懂这才想起来，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录制节目，直播期间不允许拿手机，回酒店休息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不能一直刷手机，因而，她已经很久没有登录□□水群了，等这一单元录制结束，应该好好跟那些作者朋友们说声谢谢，顺便谈谈合作。
这一夜，程懂懂是带着满满的憧憬睡着的。
梦里，她的工作室赚翻了，自己用那笔收入买了一套两千平米的大别墅，华贵的洛可可风格巨大主卧里，纱幔影影绰绰，勾勒出男人修长健美的身影。
程懂懂懵懵懂懂地走进去，一把掀开那纱幔，看到那男人挺括的背影，她尝试着叫这一句“寒兮？”然而，当她看清楚，才发现，房间里并不只有一个人影，三个颀长挺拔的身影，或坐或站，在听到程懂懂的声音后，懒洋洋、齐刷刷地转过来。
是三张熟悉的脸：梁寒兮，陆星余、蒋念丞。
程懂懂猛然惊醒了。
*
从昆城到泸沽湖，节目组包了一辆大巴车，行程大约四五个小时。
按道理来讲，梁寒兮的“戏份”随着“科学探索”单元的完成，已经结束了。而梁院士提出先去沪沽湖休年假，能不能蹭车，高浦生自然没有不应允的。
梁寒兮依旧坐在程懂懂身边，程懂懂一向在汽车、飞机、高铁等等交通工具上，从来睡不着，不是望着窗外发呆就是跟人聊天，可这一回，她突然不知道该跟梁寒兮说什么。
那一肚子关于“原主”、关于“喜欢”的话，是不能在这么多人的耳朵旁宣之于口的，程懂懂干脆靠着椅背假寐，没想到闭上眼睛之后，还真的睡着了。
一路无话。
抵达沪沽湖之后，才发现，除了罗照暖一个人保持着清醒之外，其他嘉宾们也都睡得迷迷糊糊，一时间，补妆的补妆，下车透气的透气。
罗照暖脸色不大好，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程懂懂的脸，程懂懂自带“妖.艳女配光环”，带妆睡了一路，也根本没有花妆。
但她还是叫化妆师给自己补了妆，自从昨天的疑似“隔空表白”之后，程懂懂就一直不知该怎么面对梁寒兮，或者说，面对梁寒兮很可能是喜欢原主的事实。
不过，幸运的是，梁寒兮并不参与这一期节目的录制，他不入镜，自然也没机会同程懂懂说话。
当嘉宾们差不多准备完毕之后，摄像师以及原住民们也各就各位。
此时，正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栈桥在盈盈碧水中蜿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晴空如洗。
高浦生导演照例站出来，拿出大喇叭，欢快道：“现在，《欢乐旅途》节目组已经来到了美丽的泸沽湖！这里山美水美，人也美！不但有美丽的自然风光，也有有趣的民族文化。”
在嘉宾们喊出节目口号之后，高浦生导演又扯着嗓子道：“现在，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当地的原住民！看，他们都穿上了鲜艳的民族服装，感谢老乡们的到来！”
“除了欣赏美景之外，这里还有神奇的‘走婚’文化……所谓走婚，是当地原住民的习俗，情投意合的男女通过男到女家走婚，维持感情与生养下一代的方式，现在请汝亨尔奶奶给我们讲一讲这风俗。”
一位穿着民族服饰的老奶奶站出来，面对摄像头丝毫不怯场，只是普通话说得不标准，她说一句，当地的年轻人便翻译一句：“在我年轻的时候，走婚仍旧很流行，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很多外出打工，不留在家乡，延续这个传统的人越来越少了。”
“白天，男女是很少单独相处的，不过，我们能歌善舞，在聚会上以舞蹈、歌唱的方式对意中人表达心意。
男孩子如果对女孩子倾心的话，通常会在聚会上或是白天跟女孩子约好，而后会在半夜的时候到女子的“花楼”。”
“花楼是不能从正门进的，你们可以看看，那边就是我们的花楼，窗子很高对不对？男孩子要从窗户爬进去——那种高度，最传统的做法是骑马——再把帽子之类的物品挂在门外，表示两人正在约会，叫其他人不要打扰。
然后在天不亮的时候就必须离开，离开的时候，是可以从正门走的。但要注意，一定要在天亮或女方家长辈起床之前离开，不然会被女方家打出去。”
老奶奶讲这句话的时候，俏皮地眨眨眼，惹得大家都笑出了声。
卞梦小声跟邱景程吐槽：“没想到这位老奶奶还挺有综艺感的，我还以为讲到‘走婚’会比较尴尬呢。”
老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显然耳聪目明，看向卞梦：“这是我们的传统，我不觉得比结婚低人一等。
走婚不像婚姻一样，需要经济方面的考量，不用车不用房，一旦感情转淡，或是性格不合，都可以随时切断关系，比起来，我们的传统不是更纯粹吗？不更接近你们年轻人口中的爱情吗？现在城里不少父母，反而逼孩子们凑活着过一辈子，不为了孩子们的幸福，就单纯为了让他们结婚，难道不是莫名其妙吗？”
老奶奶此言一出，弹幕都沸腾了：“没想到，这位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老奶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截图了，求问怎么才能不经意让我催婚的爸妈看到？”“给老奶奶疯狂点赞！”“真没想到老奶奶思想这么开明。”
“大龄单身，每年的都不敢回家过年，感觉像上刑场。”“+1”“+1”
“……”
“好，谢谢汝亨尔奶奶！”高浦生高声道：“汝亨尔奶奶为我们介绍了传统神秘的走婚文化，我们将要体验的也是走婚文化的一部分——篝火晚会！今晚，我们就要体验当地人的热情，在篝火晚会上尽情跳舞，最好一展歌喉！”
听说这一回的挑战这么轻松，嘉宾们连连欢呼，但欢呼的声音还没落下，高浦生就亮出了今日份的“幺蛾子”：“原住民们请我们跳舞，我们当然也不能空手参加篝火晚会，现在距离晚会开始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请大家现在就出发，为今晚的篝火晚会找食材！”
“嘉宾们将提供晚会上的食材，可以是肉类、蘑菇，美酒……种类不拘，你们可以直接去山上采摘，也可以通过做任务跟导演组交换，赚取这些食材。”
众嘉宾全是一脸的“果然如此”，这已经是高浦生惯用的套路了，高导演话音刚落，嘉宾们便冲上去和他讨价还价，把前来围观的原住民们逗得前仰后合，气氛轻松又愉快。
程懂懂悄悄看向四周，发现梁寒兮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之外，又乖又安静地看着自己，依旧与周围的环境那么格格不入。
程懂懂忽然就有些心疼，同时也有些怅然若失，这傻.瓜是个锯嘴的葫芦，不善于表达，有什么心事都不说，也不肯表达出来，她觉得，如果自己不把那疑问问个明白，他说不定会一辈子傻乎乎地跟在自己身边，不发一言。
她想，自己应该向梁寒兮坦白，说明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程懂懂，不过是在暂时寄居在这具身体里的孤魂野鬼，而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大有在这具身体里住上一辈子的架势，原主是不会回来了的。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在今晚，录完节目之后好了。
*
经过一下午手忙脚乱却也笑料频出的准备之后，嘉宾们终于如约集齐了几种食材，可以召唤一次聚会了。
篝火晚会非常热闹，为了拍摄效果，除了篝火之外，节目组还额外增加了一些疝气灯，可以看清每个人的笑脸。
这种接近大自然，和淳朴乡民联欢的节目，叫人放松又期待，不过一下午的功夫，嘉宾们已经和一些乡民混熟了，除了围着篝火跳舞的，他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串串儿、开酒，甚至还有上去才艺表演的，有一位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嗓子特别高，他唱歌，钱梁祥用手风琴伴奏，气氛很high。
在这一片炙热的气氛里，罗照暖却格格不入，她遥遥看着程懂懂，眼神晦暗不明。
今天出发前，她无意中听到程懂懂打电话说《错算》开机的事情，便忍不住和自己的经纪人、圈中好友们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错算》这部还没成型的电视剧，已经火出了圈。
他们刚刚放出改编的消息，就已经有不少演员，包括几位一线明星，主动找上门去，希望能跟程懂懂合作。
这个表妹，从小到大哪里都不如自己，为什么忽然一夜之间就山鸡变凤凰，到了自己无法企及的地步？
罗照暖实在是不甘心，想到这些天直播间里，自己被网友们骂蠢，骂丑，大家却都去夸程懂懂聪明又漂亮，关于她的cp也一个个嗑得飞起，明明已经是退居幕后的人，人气却还是这么高，今天又听到她要独资投拍新电视剧的消息。
罗照暖实在不甘心。
她实在太想把程懂懂拉下马了。
大家都在镜头下展示自己，罗照暖却悄悄离开了摄影师的拍摄范围，现在是集体活动，所有人都在同一个直播间里，取消了个人跟拍，因此，罗照暖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大多人的注意。
她隐没到阴暗处，状似无意地撞到了一位年轻的小伙子。
“哎呀，对不起！”
小伙子也被吓了一跳，见到是罗照暖，便露出一个憨厚的笑，“没事没事。”
他的普通话不太标准，不似汝亨尔老奶奶那样浓重，却也带着口音，应该是个不怎么出门的乡下仔，罗照暖满意一笑，捏了捏自己因为紧张而汗津津的手心，“啊原来是你，我正要找你呢。”
小伙子：“找我？”
小伙子皮肤挺黑，在夜晚几乎找不到，可眼睛却很亮，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你是大明星，找我.干啥呀？”
罗照暖食指按在嘴唇上：“嘘！”
她把小伙子拽到那更远离摄像头和人群的地方，悄声道：“也不是我找你，而是我表妹，你们这里不是有走婚的习俗吗？”
小伙子愣愣地点头，“白天的时候，汝亨尔奶奶已经介绍过了。”
罗照暖因为心虚和紧张，话说得又急又快：“我表妹叫程懂懂，是她找你。”
小伙子又惊又喜：“是穿红色裙子、最漂亮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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