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的话可以夹。”
严霁屿冷不丁的开口,雍雨相回过神来,戳弄着盘子里的半只鱼尾,穆地摇头,她视线飘转着,落到不远处的打饭窗口,见到熟悉的身影,还不等大脑运转,肢体先做出了反应……
她端着餐盘“蹬、蹬”的跑到离严霁屿一米外的另一边桌上,埋头假装瞧不见正往这过来的人。
何夕刚跟男朋头通过电话,心情不错,刚打完饭一眼便瞧见班上两个成绩不错的学生,脚下登时换了方向。
“雍雨相,你……”严霁屿正困惑她突然的跑远,下一秒,何老虎就在他面前坐下,看到几个位置外的雍雨相还亲切的示意。
“雨相,坐那么远干什么,都是同班同学,快坐过来呀。”
于是,已经吃饱的两人并肩坐在同一排,共同听着对面何老虎的潺潺教诲。
“你们目前的成绩都是很不错的,就是弱势科目拉低了总分,要再加把劲。”
“对了,严霁屿,你得多看看a省的卷子,跟我们这边不太一样……”
何老虎夹了菜都忘了吃,念念叨叨还没说完,就被严霁屿低声打断,他含含糊糊的敷衍着。
“老师,我知道了。”
雍雨相敏锐的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她看了看严霁屿,后者悠悠的喝了口汤,面上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何老虎坐下没吃几口,就接到了年级级长的开会电话,心急火燎的赶回办公室。
—
坐在里头还不觉高温,一出食堂席卷而来的便是汹涌的热气,雍雨相想要掏伞才发现自己今天没有背包,女生宿舍在最后边,较之男寝距离要更远些。
顶着大太阳走了两步,雍雨相还是忍不住问他,“何老虎为什么叫你看a省的卷子,你……”
她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理由来。
女生额头上已经热的冒了汗,严霁屿将她拉到树荫下,一本正经的解释,“大概是a省卷子难,想让我突破突破。”
a省的卷子的确要比其他省市更难一些,雍雨相半信半疑道,“那她怎么不叫我,我可是班里第一名唉!”
严霁屿皱了皱眉,忽略了她说的,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刚刚为什么跑到别桌?”
“看到何老虎了。”
“那有什么关系?”
雍雨相皱了皱鼻尖,“何老虎上次把你换走,就是因为看到咱俩说话。”
严霁屿挑了挑眉,心下了然,“嗯,不过她又换回来了。”
“是我说的。”雍雨相脱口而出,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我说物理不好让她换回来的。”
严霁屿唇角勾了勾,神色愉悦,绝口不提他让严霁执给何夕打电话的事。
脱了枝的树叶随风飘荡,不巧正落在她吃饭时扎起的丸子头上,像极了动画片里的葫芦娃,严霁屿装作玩手机,手快的拍了下来,心满意足的揣进兜里,才伸手要去取那片叶子。
男生忽然凑近,淡淡的橘子清香中掺杂了食堂的烟火味,男生鼻尖的气息,喷薄在她的发顶,雍雨相“唰”的一下,红了脸,推了推他胸口,触手一片温热。
“严霁屿,你别凑那么近呀,很,很热的。”
她说得支支吾吾,像是在撒娇,严霁屿显然也愣了一瞬,胸膛处微微起伏着,似乎还有女生指尖的温凉。
他缓了两秒才记起此举目的,轻捏起叶子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随手丢到树根处,回头又去看她的脸,轻笑道,“你还真挺热的,脸都红了。”
雍雨相手背不自觉碰了碰脸颊,热沉滚烫。
“我,我回寝室了。”
她匆匆转身,步伐不禁快了些许,没敢再去瞧身后的男生,只怕再多看几眼脸上的烫热又会更加一分。
—
周五给夏黎打电话时,那边似乎在撮麻将,一阵乱糟糟的碰撞声后,是夏黎的大嗓门,“胡了,清一色,今天运气还真不错,霜霜,你打电话有事啊?”
雍雨相第一次周末留宿,虽然是学习,但鉴于另一学习对象是男生,她还是有些心虚。
“妈,我这周末不回家了,就在学校。”
放学间,宿舍没人,说话都有些回声,雍雨相搭着栏杆,天色渐暗,远处还残余着点点红紫晚霞,她等了好一会,那边噼里啪啦的声响才隐隐停下,夏黎被下家催促着出牌,只说了句“知道啦”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雍雨相开灯,躺在床上玩了会小游戏,困得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铃声响了许久,她才半睁着朦胧双眼去接,那边的男声清澈间混着沙哑,像是泉水淌过沙石,让她的倦意散了几分。
“在宿舍?”
“嗯……在睡觉。”她老老实实回答,半醒时声音软糯。
严霁屿站在树下,耳边还能听见清亮的蝉鸣声,他手上拿了本书,是崭新的,翻页处都没有一丝折痕。
“现在下来?我在你宿舍楼下。”
雍雨相翻了个身,不情不愿的说,“要不今天算了吧,我好困哦,想睡觉。”
严霁屿犹豫了一小会,终是沉声道,“不可以。”
“现在就下来,我给你带了本五三,待会做两页……”
雍雨相没全清醒,意识还是迷迷糊糊的,她嘟囔着问,“五三……是什么?”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哦,是物理的”
第34章 这题
远处残余的霞光散尽,天色全然暗下,吹拂树梢的几缕微风,让这个盛夏的时节里多了几分凉意。
雍雨相慢吞吞的下楼,刚到一层转角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男生,她磨蹭了小半会,他也等了小半会,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耐。
雍雨相小跑着过去,近了才发现他手上的那本紫色封面的题册,亦然就是他电话里说的“五三”,厚厚的一本,看着就让人头疼。
“这……应该不难吧?”
上届的学长学姐到了高三也是人手一套“五三”,雍雨相没做过也不知道难度深浅,琢磨了会仰头问他。
“不难。”
他扫了眼,回答得迅速利落,雍雨相半信半疑,周遭路灯昏黄,她兴趣缺缺,也没去翻。
“那我们现在去哪?”
留校的人没几个,只有舍管阿姨还尽责的守在宿舍底下,远处的图书馆暑期关了门,黑乎乎的一片。操场主席台倒是还亮着灯,就是蚊虫多,没有桌椅坐着也不方便。
严霁屿垂眸沉思了两秒,落声,“去教室。”
—
月光银白,小道上树影婆娑,晚风的“沙沙”声响配合着细响蝉鸣在夜间有些惊悚,让人生生犯怵。雍雨相抱着胳膊,不动声色的往严霁屿那侧靠近,脚下短影交织。
他刚洗过澡,碎发半湿半干的搭在额前,橘子香味更是浓烈,雍雨相不自觉轻嗅了一口,只觉得自己用的沐浴露大概是冒牌货,竟闻不出味儿。
教学楼门没锁,但每间教室都关了灯,打着手电筒才能隐约看清。严霁屿轻门熟路的将她带到高一的某间教室,门紧锁着,掰弄了半天也没打开。
“严霁屿,这锁上了,去别地吧?”
雍雨相边说边侧头,才发现刚刚还在她身侧的男生不见了。只一人,感官也无限放大,在空旷的教学楼里更加恐惧无措。
她举着手电筒,小步挪动着,声音轻颤,“严霁屿,你在哪儿呢?”
“你别吓我啊,我害怕……”
长廊更远的地方像是无止境的黑洞,耳边似乎还有来自远方的呼唤声,雍雨相蹲在墙边,表情僵硬,稍大声的喊了他名字,“严霁屿——”
话落,身后教室的灯突然被打开,长廊间亮了些,雍雨相猛地转头,窗户大敞着,男生就站在教室里,朝她稍稍伸了手,轻笑道,“怕什么,我就去开个灯而已。”
“只能爬窗了。”
雍雨相楞了一瞬,鼻尖微红,刚刚是真的怕的,她吸了吸鼻子,手撑在窗户上起跳,大概是真的没什么运动细胞,试了几次都没能跳上来。
“有点高……”雍雨相尴尬的拍了拍手,正准备再试一次,严霁屿已经从里面递了一把椅子,她踩上,借着这高度,才堪堪爬过。
期末考后,高一的教室被打扫过,桌椅排的齐整,抽屉里也是空荡的。雍雨相擦了擦被踩到的桌面,干脆就在窗边坐下,严霁屿将“五三”翻了两页,自然地坐在她旁边。
往常在教室讲题,总隔了张桌子,这还是第一次坐得这么近,凑近讲题时,搭在桌上的胳膊总若有似无的磕碰到,雍雨相小心翼翼的缩了回手,碰到的地方丝凉,心下涌上怪异情愫。
她听着听着走了神,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这间教室窗户开着?”
学校对放暑假的班级有要求要关紧门窗,他说去教室时雍雨相一时没想起,现在才后知后觉。
“你感兴趣的那对情侣来过。”
他随意说着,雍雨相托腮思考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江小余?”
严霁屿挑眉,答案显而易见,雍雨相想到那两人过来是要做什么羞羞的事,面色微红。
“好啊严霁屿,你才是对人家小情侣感兴趣吧!”
男生长指在题间轻叩着,目光与她晶亮的眼眸对视了两秒便不自在的转移,“只是上厕所偶然撞见。”
这教室就在楼层厕所拐道第一间。
雍雨相还想再八卦八卦,他已经敲起笔,示意她静心做题。
教室安静,男生声音清润潺潺,雍雨相的学习效率也有所提高,弄懂了他圈起来的最后一道题目,她伸了伸懒腰,眯着困倦的双眼嘟囔道,“几点了,回去吗,好困……”
严霁屿瞄了眼时间,九点过半,才慢条斯理的收书,正准备关灯,忽然听见一道不远不近的轻弱声音,是巡逻校警的自言自语。
“我记得昨天明明是关了灯的,见鬼了……”
此时雍雨相正扶着窗打算往外跳,校警的手电筒灯光正好扫到她的眼睛,亮得刺目,她伸手挡了挡,滋生的朦胧困意顿时清醒踩在窗沿的脚尖晃了晃,差点没摔下去,严霁屿拉了她一把,掌心温热,只稍稍捂着,便轻而易举的圈住了她的手臂。
“下来,我先跳。”
他已经关了灯,校警正摸黑找刚刚那间“诡异”的教室,听着脚步声逐渐加快且接近,严霁屿的声音依旧沉着冷静。
雍雨相回头望了望,对边的窗户拉上了窗帘,透不出霓虹灯外的一点光线,她反抓住严霁屿的手,用了些力,“不行,你偷偷跑了怎么办,我害怕……”
话语间,校警的脚步已经落到窗前,雍雨相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他捂着嘴蹲在桌底下。
那校警喝了点酒,也是个胆小的,听见声响就抬起手电筒胡乱扫照,除了齐整的课桌椅,一切如常,莫约觉得自己酒醉看错了,又吹着口哨抬步离开。
雍雨相唇瓣开合,就是出不了声,刚喝过水还湿润的唇触到干燥的掌心,酥酥麻麻的如同电流擦过,黑暗中,严霁屿轻皱了下眉头,长指轻轻抬起落下,点在她的脸颊上,还……挺有弹性。
“唔唔唔……”她挣扎了几秒,捂她嘴的手才松了些,“校警都走了,你还捂得那么紧,我都快缺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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