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贪权、专权、恋权!”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撕开长孙无忌的皮面,直言道。
“为了权力,你曾经和房相斗。”
“可是你斗不过房相,房相的为政之才是你难以企及的,而他也没有任何的把柄可以让你给抓住,并且陛下对房相的信任并不亚于少小相知的你。”
“房相你斗不过,你偃旗息鼓了,可是你注意到了因为你长子被罢黜出京、深受陛下宠爱的我,你也想和我斗一斗!”
“可惜,我的政治智慧虽然比不上房相,但也绝不是你长孙无忌所能比拟的。”
“你也斗不过,还只能眼看着我程处弼步步高升,一步步地走到和你长孙无忌同样的高度。”
“依我所见,你本来是想支持太子,也就是之前的晋王的吧?”
长孙无忌的面色陡然惊变,惊异地看着程处弼。
程处弼自若地对着惊异的长孙无忌,继续说道:
“因为在你看来,晋王懦弱,容易任人摆布,自幼又养在宫中,没有任何的班底,而你又是他的亲舅舅,若是支持于他,将来你就可以把控整个朝堂。”
“可是出乎你意料之外的是,我,竟然误打误撞的成为了晋王之师,作为晋王之师,无论是谁都会认为我一定是站在晋王一边的。”
“而且当时因为圣眷,我手上掌握的政事堂的票数比魏王还要多,所以你转而打算支持魏王。”
“尽管魏王开设文学馆有自己的班底,可惜却缺顶梁之人。你身为亲舅舅,在朝中又位高威重,若是魏王他日登临,你也一样会位列最尊。”
“可惜,你也失败了。但为了保全你自己的荣华富贵,你没有选择支持吴王,而是选择依旧是你亲外甥的晋王。”
“但是鉴于你自己之前最先支持魏王的污点,再加上有我以及我身后的势力作为晋王的支持,你又怕将来晋王登基为帝之后,不重用你这位舅舅。”
“于是,你在两仪殿当日才说出那般‘斩首杀人’的狠话,这样支持吴王的杨师道就不敢妄言了,这是一功;
其后你又将陛下‘预立吴王’的消息散布出去,百官害怕吴王清算,于是在陛下问及支持何人为太子时,百官都言晋王,这是二功。”
“你想凭借你这两番的功绩,太子殿下应该会记得你的好。”
“只是可惜,你没有想到的是,陛下对我的圣眷竟然会优渥如此,直接将我提拔为尚书右仆射并兼任太子少师,且我之麾下拜相者更有两人。”
“于是你更害怕了,所以你打算通过替太子殿下来铲除隐患来表示绝对的忠诚,你将目标盯向了被废为庶人的李承乾。”
“当然你并不敢马上下手,因为下手的时间太快,就会惹人怀疑,所以直到今年你才出手,出手的时间还是选在了朝廷上下正在忙于准备经略西域的时刻。”
“你以为在这个松懈的时刻动手,心思全在西域上的陛下不会在意,且被废太子已经一年多了,若是李承乾因为被废太子郁郁不振而亡也是正常。”
“再者,朝中死了一个被废为庶人的前太子也不会兴起什么大的风浪,在历史的斗争中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就算日后陛下怀疑追责下来也不会怀疑到你的投上,而是我这个身为太子之师、炙手可热的尚书右仆射最有嫌疑。”
“于是,为了权力,你坦然地杀害了你的一个亲外甥,并想在将来的某一个时间去向着你的另一个亲外甥邀功!”
程处弼面无表情地看着长孙无忌,冷然地将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精彩!”
长孙无忌怔神良久,逐渐收起惊愕的神色,没有被程处弼看破一切、道破一切的心虚,只有万事过后,对程处弼洞察一切的抚掌称叹。
“说得好像老夫在所思所想所谋划的时候,你就在老夫身边一样!程处弼,你果然智慧过人!”
对于长孙无忌而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承认和不承认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了,坦然地承认,到来能多得几分洒脱和自然。
不过,在被程处弼道尽一切之后,他也向程处弼道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只是老夫好奇,你是如何查访此事的,老夫的人日夜监视着御史台,从未见有你差遣调动的蛛丝马迹。”
反正都是一死,他也想死得明明白白。
不过,他不明白,作为朝中调查审理案情最为厉害的御史台,也是在程处弼手下掌控的御史台,却没有任何的人员出动,那程处弼又是如何查出此案的?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通过这次的案子之后,这个部门也要正式地对朝廷上下、文武百官公开。”
程处弼对长孙无忌也没有丝毫的隐瞒,坦然直言。
“我麾下的锦衣卫,不仅有对外探查军事情报之职,就是对内也有监察百官之能。”
在长孙无忌这一案里,朝廷上下谁都知晓并没有御史台的行踪,谁都会发现是锦衣卫的手笔。
再说,锦衣卫对内监察的职能,总是掩盖不住的,总有一天会暴露在百官的视野之下,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创立的时候,就非常清楚。
当然,锦衣卫的公开,也未尝会是一件坏事。
这也是为锦衣卫正名,为那些默默无闻的锦衣卫士正名!
长孙无忌惊愕一色,百密一疏,谁也不曾想到锦衣卫竟然会有这么滔天的权柄!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一直不曾放手锦衣卫的原因。”
而后他明悟的嗤笑一声,虽是嗤笑,但倒不如说是苦笑,自嘲的苦笑。
这么一想,以前对于程处弼许多不解的事情,都可以一目而通。
但顿时,长孙无忌又眉头发蹙,深感诧异:
“老夫还有一事不明,陛下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