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微臣向来就不是在乎虚名的人,能够为陛下拜为太子少师就已是非常承蒙陛下恩宠了,太子殿下又何必如此介怀!”
没有了繁重的礼仪的束缚,程处弼可变得轻松得多,淡笑着同李治对坐道。
“再者,三师者长孙司徒、房司空、萧特进,都是德高望重之人,为师可还年轻,可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他本来就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本身就不是一个为权力欲望所束缚的人,本来对于李二陛下安排给自己的职务都是能够坦然接受的。
而且这一次册封李二陛下对他也不薄,不仅不能说不薄,而应该是大加封赏才对。
特进,正二品的虚衔;大唐能加特进虚衔的官员也就两只手的数量;
尚书右仆射,从二品的文官实职,这已经是大唐文官品衔最高的朝堂实际职务了,从品衔上与尚书左仆射平级,高于正三品的中书令、侍中,从实权上仅次于尚书左仆射!
站在他前边的,就只剩下一个房玄龄了!
而且,他的军职李二陛下并没有解下,羽林卫和锦衣卫依旧掌控在他的手中!
他的军衔和勋衔也不低,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和柱国。
而且,本次升迁的不仅仅只是他,还有他的嫡系乃至他的派系都得到了李二陛下的充分照顾,他还有什么可以要求的呢!
再者,就是太子少师这一东宫太子的师位也不低,虽然次于太子三师,可也是从二品的官位。
而受拜三师官的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瑀都已经算是上一辈人了,老卡卡了,他这样的小年轻有必要和老兵为伍吗。
那不是自己给自己难受吗?
放宽心了多好。
不过言语之间,程处弼却变得严肃起来:
“太子殿下,您如今已是储君之尊,一国太子,可不能再卑称于‘小’了,当谦称于‘孤’才是,不然这君臣之礼可就要废了!”
尽管他是李治的老师不错,可是李治现在是太子,是君,而他是臣,天地君亲师,君是在师前边的。
之前李治只是一介亲王还好,可是现在,若是再这般下去,可就是有悖君臣之礼,私下里也还好,若是让李治养成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可就不好了。
“可是师尊,你为小治做了这么多,小治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呀......”
但李治却不依不挠地张着真挚的眼睛,分外感动地感激道。
“在小治面前,师尊永远是师尊,师道若不存,则君道如何而存,小治在师尊面前永远是小治!”
程处弼为他做的实在是太多了,虽然他到现在还是没有完全知晓内情,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成为了大唐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而这个太子之位,是他从来想都不敢想,就是连梦都不敢做的。
在这个太子之位上,程处弼为他付出了多少,他不知晓。
但他知晓的是,他四哥付出了七年的心血却依然没有得到!
在每朝每代的史册上,又有多少人为了太子之位,付出了多少生命、付出了多少巨大的代价!
可他什么都没有付出,就被他的师尊,一手捧上去了!
“好吧......”
面对李治的一再诚恳要求,程处弼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而将话题转移到他心中所想告诫李治的言语。
“小治,你可知道陛下为何要安排这么多朝廷重臣任职东宫?”
李二陛下安排在东宫属官,就光是宰相就足足有八位,占了政事堂的一半!
李治点头答道:“徒儿知晓,父皇此意是想帮徒儿稳住东宫之位!”
“不错,陛下是为了帮你稳住东宫之位,并为了向天下人证明立你之后,他再无易储之心!”
程处弼赞许地颔首,继而郑重地叮嘱道。
“可同时,陛下这也是想让我们这帮重臣好生匡扶你,为了避免你重蹈覆辙,犯下你大哥曾犯下了重大的过错,明白吗?”
“徒儿明白。”
程处弼继续问道:“还有小治,你知晓陛下为什么会册立你为太子吗?”
“因为我仁孝宽厚,父皇认为我当上太子,可以保全我大哥还有我四哥。”
李治不假思索的答道,之所以册立他为太子的原因,他父皇早在册立他为太子的当天,就已经向着天下人宣布了。
“不错,正因为你仁孝,所以陛下希望你能够厚待你大哥还有四哥。”
程处弼肯定一语,继而笑对着李治问道。
“眼下你大哥被幽禁在承庆殿,而你四哥被幽禁在将作监,而那里的环境......你明白为师的意思?”
“徒儿明白,徒儿一定会秉持仁孝之心!”
李治眼眸一亮,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很快的,他又垂下头去,眼眸中的光亮一下就变得晦暗了。
瞧着垂首沉默的李治,程处弼缓缓从榻上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按着他的肩头,对看着他,笑如阳光,声音温纯:
“小治,你不必灰心,你除了仁孝之外,还有坚韧的品质、善良的内心、明断的智慧,为师相信你不仅能够胜任太子之位,将来更是能够成为一位好皇帝!”
“师尊,真的吗?”
李治缓缓地抬起脑袋,眼睛荡漾着希冀,可很快地却又被怯弱所掩盖:“可是我......”
他的父皇只是因为他的仁孝,因为他可以保全他的两个哥哥,所以才让他做太子,并不是因为他的才能......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才能。
论治政,他大哥监国听讼,经常得到他父皇的夸奖;论文采,他四哥才华横溢,也深受他父皇的喜爱;可是他从来比不得他的两位哥哥......
但是程处弼此刻却非常坚定的点头:“真的,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并不逊色陛下的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