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听纳朝议、署理朝政,为国有德,确实无错。”
程处弼点头答道,就事论事的说,虽然李承乾犯下了谋反的大罪,可是他处理朝政却并无过错,每次李二陛下交待他监国的时候,都将朝廷治理得妥妥贴贴。
尽管这里有诸位辅政宰相的功劳,更有朝中大事都八百里加急禀奏京城之外的李二陛下决断,可李承乾确实安定了朝政,从无过错。
只是程处弼有些奇怪,李承乾此刻好像清醒了不少,并不是刚才那般嘲弄李二陛下时的神经质了......
唉,只能说这位太子殿下对李二陛下的怨念,实在是太深了......
“既然妹婿这般说,那孤就放心了,孤知晓妹婿并不是那般人前人后两面三刀的小人。”
李承乾正常地看着程处弼笑了笑,继续问道。
“那么孤还想再问妹婿,若是孤并没有谋反,而孤那位皇恩浩荡的父皇百年之后,孤登临大统,你认为孤会是昏君吗?”
“这......”
这个问题有些严重了,程处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不是他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这个问题有些避讳。
“这个问题,妹婿不用回答,孤知晓孤那位皇恩浩荡的父皇待妹婿归去之后,自然会向妹婿问起,妹婿告知其便可。”
对于程处弼的难言,李承乾也予以理解,宽慰道。
其实,这个问题,他本来就不是问程处弼的,而是问程处弼背后那人的。
他就想问问他:等他百年之后,他李承乾继承大统,登基为帝的时候,会是一个昏君吗!
“不,没有关系。”
李承乾这般坦然的态度,到让程处弼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过度小心的姿态,揣度思虑一下,而后向李承乾真诚的答道。
“下官以为,若是太子殿下当真持之以恒,待陛下百年之后,太子殿下未尝不是一位明君!”
尽管他所了解的历史,历史上大唐的第三任皇帝是李治,按照现在李承乾已经谋反了的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即将成为大唐第三任皇帝的也很有可能会是李治。
可是若历史改变,李承乾并没有谋反的话,以李承乾稳坐太子之位十七年的为政经验和能力,还有已经让百官心服的声望,不说当皇帝一定当得比李治更好。
至少,若是他当皇帝,前期一定没有李治那般的艰难,不用被长孙无忌左右着朝政大权。
最后,为了扳倒长孙无忌的势力,而和关陇世族闹得个鱼死网破的局面。
“好!妹婿果然刚正雄直,孤果然没有看错人!”
听得程处弼这一真诚的回答,李承乾的脸色更是悦然,高声赞叹,对于程处弼的态度更为友好。
“那孤更想问妹婿,孤为太子十七年来,参政议政,署理国务,从未犯错,那为何孤那位皇恩浩荡的父皇还要心存易储之心!”
虽然李承乾问出此问的声音依旧很大,言语间也透出浓烈的对李二陛下的怨恨和不满,但对于程处弼,李承乾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冷淡和刻薄。
程处弼也是醉了,这李承乾怎么就喜欢抓着李二陛下有易储之心不放呢,自己明明都告诉过他了......
“妹婿,你不必着急为他辩解,你先听孤言。”
可是,还不待程处弼开口,李承乾就先按住了他,然后继续说道。
“难道是因为孤之私德有错吗?”
“是,孤是有错,孤爱好游猎,追慕突厥之风,还宠幸娈童,可是孤这些错误是于国有失的大错吗!”
“爱好游猎,身在皇家,又有谁不爱好游猎,吴王李恪、齐王李祐、蜀王李愔......孤这些皇弟谁不爱好游猎!”
“孤的这些皇弟中,恐怕不爱好游猎的只有孤那位嫡亲的好弟弟魏王李泰不爱好游猎吧!”
“可是以他那身形他能游猎吗!不然,你以为他不游猎,热衷迎奉父皇的他是最懂得溜须拍马的了!”
“不错,爱好游猎,这都是受了孤那位皇恩浩荡的父皇的影响!妹婿,你深受他的宠眷,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对游猎的热衷吧?”
看到李承乾举例时候的坦然,也看到李承乾对李泰腥辣的讽刺,更看到李承乾直至佛心地点出李二陛下。
程处弼虽然笑容有些发苦,但却是点头的。
李承乾说的是事实,李二陛下特别喜爱游猎,哪怕被朝臣点名批评多次了,也挡不住李二陛下的游猎之心。
吴王李恪、齐王李祐、蜀王李愔,这些个皇子也确实喜好游猎。
李恪曾经因为游猎闯祸被李二陛下削去了三百户的实封。
李愔更惨因为游猎闯祸被李二陛下直接削去了一般的实封和国官还被李二陛下贬官了,还被亲生父亲李二陛下骂做禽兽!
至于李祐,没有比他更惨的了,因为游猎引起的祸事,最后把自己的脑袋都给搬家了!
至于李泰嘛,以这大胖子这肥胖而沉重的体形连马都骑不了,想到他要上马的那个趣味画面,程处弼都要笑抽牙。
在程处弼的遐想之间,李承乾的话也还在继续,并且更为地委屈,更为地为自己伸张正义:
“追慕突厥之风,是,孤是有些玩过了头,可是那些从百姓家中抢掠过来的家畜,孤都以数倍的钱物送还给他们了。”
“孤和汉王叔分边,率领宫率打仗又能如何?当年汉武帝在上林苑,不曾和我一样的挥军玩闹!”
“再者,孤为什么会追慕突厥之风,因为孤希冀自由,孤想要去看看那自由自在的广阔天空,去纵情在广袤无边的碧绿草原上骑马!”
“孤不想当‘身在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一身之中都禁锢在宫闱之间的皇子。”
“可是自从孤当上太子之后,孤何曾自由过,孤难道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