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大人,百济背信弃义,鬼室福信更是亲率大军,潜入我新罗境内,如今我达城被破,百济军西可破我洛东江防线,东可直下我国国都。”
“当日小臣可是看在大总管大人的面子上,才答应与百济握手言和的!”
“而今,我国之形势已是危在旦夕,请大总管大人速速发兵,救援我国呀!”
金龍树急切地向程处弼倒一番苦水,央请着程处弼发兵。
“好一个百济,好一个鬼室福信,竟敢违背本将当日之诺,本将若是不发兵攻之,则我大唐之威置于何地!”
程处弼当下便是怒不可遏,连着桌上的茶几都一把扬在地上,摔得是啪啪作响。
“来人呐,给本将点齐兵马......”
“大总管大人,不可啊!如今,正是全国上下为太上皇陛下举哀之际,若是发兵恐怕,大总管大人于陛下、于朝廷、于礼制都无法交代,请大总管大人收回成命!”
阶下的苏定方,第一个站出列来,向程处弼大声的建言。
“大总管大人,‘国之大殡,不可发兵’,此乃国之大制,请大总管大人三思呀!”
左忠番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也铿锵地发出声音,坚贞的建言。
“请大总管大人三思!”
继苏定方、阿史那社尔这一建言之后,阶下的诸将都欠身拱手,劝谏程处弼。
“金大人,适才你也看到了,非是本将不愿出兵,本将也想出兵征伐百济,但本将必须要为太上皇陛下举哀,若是本将违旨出兵,恐怕本将这头上的乌纱帽......”
州府门外,程处弼送着一脸郁闷的金龍树,好生的安慰道。
“金大人,大可放心,只要举哀期满,本将必将履行诺言,攻打百济!等下本将,就书写一封勒令书,勒令百济退兵!”
“那便有劳大总管大人了,小臣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
金龍树从脸上艰难地挤出一色苦笑,翻身上马,策马远去。
从大唐国内传来的圣旨他也看到了,之前厅中诸将的神色他也看到了,城中的一片挂白、厅中的李渊灵位也看在眼里。
一切都非常的真实。
只能说,自己国家的运气实在是太不好了,屋漏偏逢连夜雨,遇上了这么不好的鬼事情。
事以至此,程处弼是绝对不可能为了新罗而丢了他自己的乌纱帽了,他还能怎么办了,只能是寄希望于举哀之后,程处弼能够守信。
同时,赶着回去部署一切,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坚挺到程处弼出兵吧。
“大总管大人,金龍树走了?”
回府之后,程处弼就被诸将团团围住了,苏定方率先问道。
“金龍树不走,还能干嘛,强迫本将出兵!”
程处弼一瞪眼,穿过人群,坐到一边的胡椅上。
“额......”
苏定方一线尴尬,金龍树怎么强迫大唐出兵,这个时候,得罪大唐,那就是雪上加霜,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军功,苏定方一转大脑,凝重地向程处弼问道:
“可是,大总管大人,我们真的不出兵,不帮助新罗吗?”
“如今鬼室福信已经深入新罗国境,新罗已出于濒危之间,若是我们不出兵,这新罗可就真要被百济吞下了!”
明明苏定方之前带头劝诫程处弼不要出兵,而现在苏定方却主动希冀程处弼出兵?
自相矛盾?
不用怀疑,之前的诸将集体劝言,乃至汉阳城所布置的一切,都是一场戏,一场为金龍树特意准备的戏。
为了大唐不出兵帮助新罗而准备的大戏!
“是啊,大总管大人,无论是洛东江防线丢失,还是鬼室福信直下金城,这新罗都撑不了多久了,我们要是再不下手,新罗就连渣都不剩了!”
阿史那社尔也操着粗嗓,大大嗓嗓地反劝道。
“是啊,大总管大人......”
不仅是苏定方、阿史那社尔,所有的将领都一倒之前的态度,变成了坚定的请战者。
前面是特意遵循程处弼的命令,为金龍树准备的一场
好戏。
现在呢,现在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议事,谈的都是大家的心声!
“别想了,想什么呢,为太上皇陛下举哀可是要举哀三十六日的,再有什么想法都给我等到一个月之后再说!”
程处弼当下打断了,诸将众心的请命,大步离开了大厅。
他知道他们为什么这般激动,为了军功,他们都看到了新罗即将灭亡的命运!
但是,现在不是出手的最佳时刻,无论是新罗的势力衰竭还是百济的国内矛盾都还没有到最为尖锐的时刻。
这一封圣旨,不只是一个推诿金龍树求援的理由,也是拴住诸将请战之心的紧箍咒!
程处弼拒绝了金龍树的请援,同时也是安了鬼室福信的心。
尽管程处弼答应自己,在他们进攻新罗的时候,并不帮助新罗,但他总对程处弼抱有不安、怀疑。
“程处弼果然为了利益抛弃了金龍树、抛弃了新罗,兄弟们,给本将大胆地冲杀洛东江!”
得到这个消息的鬼室福信放心了,带着对金龍树的讥诮,意气昂扬,奋勇地指挥着军队向洛东江拼杀去。
百济国内也安心了,更多的男丁被征发成兵丁,更多的军队向洛东江一线增援,力图集全国之力,一战而下新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