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抚使......怎么忘了,要是向程安抚使请罪就好,只要程安抚使能够高抬贵手,晓儿保住了官位,我们家族就可以化险为夷了!”
“是啊,是啊,去向程安抚使请罪,只要程安抚使能给我家孩儿一条活路,给我们家族一条延续下去的道路,这荆州他想要如何治理,我都认了!”
“可是我们都已经得罪程安抚使了,若不是因为如此,程安抚使也不至于对我们出此狠招,现在只怕程安抚使不愿原谅我们了!”
“怕什么,要钱出钱,要粮出粮,他程处弼到荆州来,不就是为了赈灾嘛,只要我们肯帮助他赈灾,帮他渡过难关,他又何苦和我们对敌!”
“对呀,要是将荆州的灾情缓和下来,对程安抚使就是政绩,我们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总会给我们一点薄面吧!”
“没错,事到如今,只求程安抚使能够法外开恩吧,只要能让我家恒儿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就是让我把城西那家粮店送给他,我也愿意......”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连夜过去吧......”
“大好,大好,同去,同去......”
那个殴打自己子嗣的荆州世族宗主的一句发愤气话,却在无心之间,点亮的厅内所有世族心间那最后的一丝稻草,让那破灭的希望,又一次的死灰复燃。
世族们再一次想到了程处弼,想到了这位荆州政治游戏的主宰,想到了这位年轻主宰的可怕,还有他的权力。
“怎么,难道你们要违背我们之间的誓约,去向程处弼求饶,去向程处弼妥协!”
看着这些个风吹两边倒、摇摆不定的荆州世族,长孙师露出一抹鄙夷,他低声冷冷的说着,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目光。
“不去向程安抚使请罪,能行吗,他能就这么心甘情愿将我家麟儿放出来!”
“长孙长史,您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您也应该知道官场中有个自己家族的世家子弟和官场中没有自己家族的世家子弟,对一个家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您是关中世家出来的,您是来自尊隆高贵的长孙世家,在宫中,有长孙皇后母仪天下,在朝堂上,有长孙宰相老成持重,所以您是稳如泰山!”
“但我们这些荆州世族呢!”
“我们在宫中、在朝上,是没有背景的、没有靠山的,所以我们荆州世族,只能安守一隅,而不能像山东士族、江左世族、关中世族、陇西世族一样,稳坐朝堂,得宰天下!”
“我们荆州世族的野心也不大,就是想着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为别的,就为家族能够传承下去!”
“要是有幸,家族能够出来个三省之长,那是祖宗保佑,要是不幸,我等也不存妄想!”
荆州世族虽然想着去向程处弼讨饶,但也不想将长孙师得罪到底,向长孙师,推心置腹、恳切备至的说道。
世家世家,世家之所以称之为世家,就是因为他们不会忠于某个王朝、忠于某个政治团体,他们永远优先忠于家族!
家族,传承才是根本!
世族,之所以能够传承千年而不倒,就是因为他们能够为了家族,选择背叛朝廷!
出身清河崔家的北魏宰相崔浩,经历后赵、北魏两朝,出身弘农杨家的北齐宰相杨愔,经历北魏、北齐两朝,出身陇西赵家的北周宰相赵贵,经历北魏、西魏、北周三朝。
王朝灭了,没有关系,换个朝代,一样的可以做官,一样的出将入相!
别说世家为了传承,没有王朝忠臣的感官,有奶便是娘,就是皇位,那样九五之尊的位子,为了家族的性命世家不也说抛弃就抛弃了!
太子太傅萧瑀是梁朝皇室萧家的后人,殿中监宇文士及是北周皇室宇文家的后人,吏部侍郎杨师道是前朝皇室弘农杨家的后人!
为了家族传承,能够连皇权都放弃的世家,你能期待他们忠于某个王朝、忠于某个政治团体,做梦吧!
“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容忍!我希望,你们不要自己选错了路!”
长孙师没有因为荆州世族的掏心掏肺,而有半点的动容和迟疑,对荆州世族的言语,依旧冰冷。
出身关中长孙家的他,当然清楚世家的传承的重要性!
他们洛阳长孙家,最早可以追溯到北魏一朝,北魏太尉、北平宣王长孙嵩便是他的先祖。
从北魏太尉、北平宣王长孙嵩,到西魏大将军、昌宁郡公长孙俭,再到北周上柱国、大司徒长孙览,再到隋朝银青光禄大夫、户部尚书长孙炽,再到如今的开府仪同三司、司徒长孙无忌......
别说其他的家族了就是他们洛阳长孙家,为了家族的传承,对那么多的王朝,不也是说背叛就背叛!
但是他可以理解,不代表他可以容忍!
如今荆州的局势,已经如此的明朗了,他与程处弼,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而荆州世族的重要性,谁都知道,谁掌握了荆州世族,就掌控了荆州政局!
在这个纷争凸现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去体谅荆州世族的困难,而对自己的仕途视若无睹!
他要的是入主中枢的权力卡,而不是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好人卡!
“长孙长史,您是知道的,世家从来不忠诚任何一个人,世家只忠诚于家族、忠诚于家族的利益!”
此言一出,长孙师明白了荆州世族们的态度,向天傲放,冷笑不止,继而面寒如霜,冰封严凉:
“难道程处弼可以猛龍过江、能够制服你们荆州世族,我长孙师就是一只没牙的老虎,降伏你们荆州世族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