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两仪殿。
夜色昏黄,夕阳刚下,月色初明,星光乍起,争相交辉,万籁俱寂,凉风习习。
月华如水,层叠若练,划过精致的飞檐,倾洒碎银一地;夏蝉彻乐,此起彼伏,鸣起在辉煌的殿前,高低奏响不息。
云白光洁的大殿张灯结彩,一片嫣红,倒映着山泉般清澈的琉璃灯光,流光似幻,空灵若梦,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虚影。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牌匾上,龍飞凤舞的“两仪殿”三个大字,也没有了往昔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在大红的丝绸装饰下,变得清婉娟秀起来,还未开宴,便已平添了三分暖人醉意。
大殿之内的所有的盏台上,都点满了牛油高烛,一眼望不到边际,一排排的明灯,将殿内照耀得通亮彻明,恍如白昼。
除了壁灯之外,左右两边,每隔十步之间,都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灯架,尤其是御案前的灯架最为华丽。
两盏金碧辉煌的巨型灯架宛如三米高的大树一般,繁茂的细枝上承载无数盏高烛大灯,大放光明,闪光耀目。
朴实厚重的青石地板上,早已经铺满了艳红昂贵的羊毛地毯,红色的珊瑚帷幕将大殿按朱红圆柱的间隙,切割成无数的小块,地域中间自南面北,摆放着至少有一百来张方正的楠木几案。
而御阶之上,正中自然摆着正北朝南的御案,在御案之前的两侧,也摆放着十几张座北朝南的几案。
成群结队、络绎不绝的宫女太监,小心地踏着碎步,穿梭其间,在几案上面摆放着金、银、玉、釉、铜制的器、皿、箸、枕、盏,高贵精致、讲究细致,无一不透露着皇家的严谨与气魄。
“紫皇宫阙罗高清,花虯玉凤围京城。暖风熏得游人醉,新月照得韶光澄!陛下对待丽质还真是......”
凝望着华灯璀璨、珠光宝气的两仪殿,随着程咬金、崔夫人和程处亮、清河公主一同前来赴宴的程处弼,惊叹不已。
这些天,他经常出没在两仪殿内,感受到的一直是朴实无华的雄浑大气,但这是他第一次,他却没有想到在这样庄重肃穆的大殿内,却可以感受到这般热闹繁盛的灯火气息。
“叫什么丽质啊,你这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这可是两仪殿,等下要称长乐公主,知道吗?这么大的人了,都快要嫁娶了,衣裳都不会打理!”
崔夫人娇嗔了几句,怜爱地给程处弼整理衣裳,虽然是责备之言,却没有半点斥责的意思,还满是骄傲的慈爱之色。
是啊,母凭子贵,放眼整个大唐,谁家还有这么出众的儿郎!
“我看叫丽质蛮好的,亲近随和,朗朗上口,早晚都是要嫁到咱们程家的人,这样叫有什么不好!”
程咬金很是得意的大笑,为程处弼撑腰说道。
“哼......”
但在崔夫人的凤目一扫,威风凛凛的程大将军就化为了落汤鸡,完美的战败,抚着后脑勺,憨憨傻笑。
“我到是觉得公舅说得有礼,我那妹子,乖巧知礼,也会喜欢这样的称呼,您说是吧,慈姑?”
清河公主李敬到是为程咬金声援,陪在程处亮的身边,娇笑支持道。
公舅、慈姑,古代对于公公、婆婆的旧称。
聘程处亮为驸马之后,她与程处亮并没有居住到御赐的公主府邸,只是整修了一下怀德坊的国公府,门列双戟以符合公主府的标准。
“我也认为父亲说得有理,母亲您又不是没有看到长乐公主到我们府上做客的时的礼仪姿态,我们家老三可厉害着呢!”
程处亮也立即翻身农奴把歌唱,支持父亲和老婆大人,向长期剥削自己的母亲大人进行反驳。
“好,好,你们都有礼,是老身的错!好了,快些进去吧,一会开宴可不能乱了礼仪!”
崔夫人细心地抹平了程处弼身上的褶皱,嫣然一笑,随声说道。
程咬金是当朝国公、十六卫大将军,而清河公主李敬更是天之勋贵,当朝公主之尊,自然有迎宾的侍女将他们迎往殿内。
他们来的不算晚,但殿中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了,房玄龄、李靖、秦琼、李绩、尉迟恭这一些熟悉的面孔都到了。
长乐公主,李二陛下最挚爱的千金宝贝,她的寿诞,自然是一件让人不得不重视的大喜事。
“哟,咬金,你可来了!大伙都等你好久了!”
和李靖、房玄龄、李绩等人亲密交谈的秦琼,一看到程咬金,热情地招了招手,然后几人相互见礼,家属相互见礼。
“下官,左卫亲府右郎将李伯瑶,见过中郎将大人!”
“尉迟宝琪、房俊见过左卫亲府中郎将大人!”
跟在李靖身后的李伯瑶、尉迟恭身后的尉迟宝琪和房玄龄身后的房俊也向着程处弼见礼,不过李伯瑶则是恭敬庄重地行礼,而其他两个则是装作一本正经地行礼。
“昆宗快快请起,这不是在军营,你我同是赴宴的客人,不必如此!”
对于李伯瑶,程处弼自然也端正地回礼,对于尉迟宝琪和房俊,可就随意多了,直接一人一下拍去。
“至于你们两个家伙,是不是皮痒了,我是不是还要向你们两个回礼,尊称郡公大人!”
“哪来的郡公呀,我们再怎么厉害,在三哥面前,那也依旧只是原原本本而已!三哥,我们可是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每次去府上都说你在宫中或者在办差!”
尉迟宝琪和房俊一下子就原形毕露,嘻嘻笑笑的说道。
“这段时间,三哥太忙了,哪天有空,我们再一起聚上一聚。对了,宝琪你哥呢?还有李震,怎么也没有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