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弼温文尔雅的面庞一时间充满了无尽的冰冷与暴戾,如同暗夜中散发着幽绿色光芒捕鼠的猫一般,忽然迅捷一闪,露出尖利的獠牙。
“这......”
嵌入朱柱中的头颅崩裂开来,夹杂着血丝的乳白脑浆从朱柱上倾泻下来,弄得原本朱红透亮的柱子,一片白液,让人好不恶心。
面具全非的首级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从朱柱中“恍铛”一声,倾倒而下,滚落在地,连着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圈,溅射得一地红的白的,看得掌柜和那小伙计五脏庙中翻江倒海,一把扶着墙壁,就是一阵作呕,吐的是稀里哗啦。
“这......”
几个侍卫到是没有反胃,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但是看到程处弼这般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当街杀人,还是很是吃惊,更关键地是,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程处弼是怎么出手的,好像就是一阵疾风如脸上拂过一般。
“侮辱当朝国公,诋毁当朝驸马,打着“太子殿下”的招牌,在街上横行霸道,本公子杀了又有何不可,难道汝等还想为其报仇乎!”
程处弼连正眼都没有瞧上一眼那些个侍卫,话音说得很随意,但其中的语气却森冷、强势、不容置疑。
打量着手上沾染的脑浆,很是嫌弃地皱了皱眉,一脚踏在头颅上,躬下身子从尸身上,撕下一块纱料,随意擦了擦手,然后丢到地上。
一个小小的娈童,杀了那不就杀了,如果这几个侍卫,不识时务,一样照杀不误!
东宫的人如何,储君又如何,不成皇帝,终为蝼蚁!
“我等不敢,三公子替天行道,铲奸除佞,自当是伸张正义,我等岂敢有半句怨言!”
寻望着冰寒刺骨、充满杀气的视线,几个从战场上下来的侍卫,汗如急雨,“噗通”几声,连连跪倒在地。
对于这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杀神,谁敢有半句怨言!
更别说,程处弼的雷霆出手,他们根本就没有看清,对于如神佛一般,如山岳一般,浩荡无边的程处弼,他们也不敢有怨言!
不是所有人都有大无畏的精神,无惧生死,谁在命悬一线的时候,都会想着保全性命,苟且偷安。
男儿膝下真有黄金吗?
不能说没有,只是黄金有命值钱吗!
这不是懦弱,这是现实。
“只是,此人乃是太子殿下的幸臣,终日不离太子左右,此人一死,太子殿下必然不会轻饶我等,而且恐怕于三公子也有不利!”
其中一人,咬着牙关,强撑着身子,战战兢兢地细声说道。
程处弼闻声,英俊的面庞上嗜血的戾气逐渐消散,如剑一般英锐的眉头往上皱了皱。
他并不是嗜血好杀之人,而且他也知道按李承乾在称心死后,修屋立像,堆坟树碑,早晚祭奠,痛哭流涕的尿性,这几个侍卫回去东宫也不好交待,说不得就难逃一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也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这样吧,你们几个带上他的尸体,和我去长安县衙走一趟吧。”
程处弼思忖了一会,眸中闪过一道绚丽的精光,点了点头,向着几个侍卫说道。
“去长安县衙?”
几个侍卫感觉很是不可思议,不明白程处弼的话。
“没错,本公子要去长安县衙自首!”
程处弼那晶莹透亮的眸子,光辉变得更甚,但是话语却说得很是轻飘飘。
“去长安县衙自首?!”
几个侍卫就更傻了,眼睛瞪得老大,他们根本就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程处弼的嘴里说出来的。
也不能怪他们,公子哥之间的打架斗殴去长安县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也很正常,但这却是杀人、杀的是官员、更重要的杀的还是太子的人!
这样的大事,完全不是公子哥之间的鸡皮小事可以比拟的,这样的事情,很可能长安县衙要上报大理寺、上报刑部的,甚至可能是要惊动李二陛下在朝堂上朝议的!
而且,程处弼说的,还是主动投案自首!哪个公子哥杀了人,不是逃到家里,或者逃到家族的封地,由家族庇护!
他的作为,怎能不让人感觉,惊世骇俗!
“三公子,您真要去长安县衙自首啊?”
一个侍卫又谨慎地小声问了一句,毕竟这样的事情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废什么话,如果你们几个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被太子殿下所迁怒,就赶紧地抬起那个娈童的尸体,和本公子去长安县衙!”
“感谢三公子的大恩大德,我等明白了!”
几个侍卫相互对望几眼,深沉地点了点头,向着程处弼又拜了三拜,流溢出一股感动的神色,恭恭敬敬虔诚地誓言道。
“日后,三公子但有需要我等之时,我等自当万死不辞!”
他们明白程处弼的意思,程处弼是想将事情闹大,让太子殿下将怒火全部集中在他身上,以一己之力将所有责任全部抗下。
“掌柜的,把盒子给本公子拿来,这可是呈堂证物!”
程处弼昂首直身,龍骧虎步地往门口一站,伸出如月皓白的手掌,向掌柜那边一伸。
“是,是!”
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大爷,掌柜哪敢忤逆,恨不得早些送走,双手打战地躬身将宝盒和黄金呈到了程处弼的手中。
“对了,趁着这个时间,你帮本公子挑选三副上好的首饰,本公子要带回去!”
正待掌柜以为要送走这尊大佛,松下一口气的时候,程处弼的声音又居高传来。
“啊......”
掌柜地吓了一跳,刚直起的身子,又颓然地弯曲,拖着惊惶的口音说道。
“明白,明白,小的,这就照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