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文幼年命运多舛,按福利院老人儿的描述,他该是生下来就被丢在了福利院门口的垃圾桶里,第二天才被环卫工发现。
那时已入夏,婴儿身上爬满了蛆虫,身上脏兮兮的,瘦的像只小野猫奄奄一息。李斯文小时候其实长得并不好看,所以一直没被领养。他也不合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在七岁那年,明珠市一位企业家对他进行无条件的资助,一直到他研究生毕业。
可以说,那位企业家,改变了李斯文的人生。
聊到此,周愫已隐隐猜到,“这个人不会是……”
李斯文说:“魏董的父亲。”
周愫也就理解了,为什么猎头天价挖墙角,都没把他挖了去。李斯文情深义重,懂报恩,按他的话来说,只要汇中百年长青,他便不会挪地儿。
静了静,周愫幽幽感慨:“你好长情啊。”
李斯文顺势亲了亲她眼角,“对你,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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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可儿快被闺蜜酸死了,“我才不信,世上除了我焱哥,还有如此深情之人。”
周愫挥拳不满,“就有就有。”
厉可儿狡黠一笑,“瞧你激动的,宝,你是真的喜欢上李斯文了吧?”
周愫眼珠一转,低咳两声,“他条件这么好,喜欢也不难的嘛。”
“我可服了你。”厉可儿惊呼:“那之前还端着,玩什么奴隶和主人?”
“情趣懂不懂。”周愫抿抿唇,叹了口气说:“我分不清,我对他的感觉,究竟是纯粹的性张力吸引,还是真的喜欢。毕竟我俩认识没几天,就滚床单了。我每一次盼望他出现,竟都是想搞这事儿。你也不怕对你说句真心话,其实,我自己也挺迷茫的。”
“懂了,你就是觊觎他的身体。”厉可儿摸了摸下巴,神情高深莫测,“那我问你,究竟是因为,他是李斯文,你才想跟他做。还是,只要身材好,颜值高,哪怕他是你那个相亲对象黄波,你也愿意跟他做。”
周愫想都没想,“如果是黄波,我绝不可能。”
“那不就对了!”厉可儿断定:“所以,根本还是,他是李斯文。”
周愫低着脑瓜子,没吭声。
这时,她手机响。是本地的一个陌生号码,周愫听了几句,“嗯?什么?房子过户?”
对方说:“我们按李斯文先生的授权,协助办理临都汇大平层的过户事宜,需要您这边提供身份证即可,其余的交给我们来办。”
周愫一脸懵。
厉可儿看了一下电话号码,疯狂点头,“没错,这家机构的号码我也存了。”
周愫恍然记起,所以昨晚他说的“以后的房子都听你的”,竟是真的。周愫心跳砰砰地给李斯文打电话。
他接得慢,声音也小,“怎么了?”
周愫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开会?”
“嗯,有接待。”李斯文宽慰:“没事儿,你说。”
周愫眼睛热,某些情绪一个劲地上涌,她吸了吸鼻子,“那你忙吧,我没事的。”
静了两秒。
李斯文:“愫愫,那处房子很大,适合改造。怎么装修,买什么东西,都听你的好不好?”
周愫再也克制不住,哽咽地点头,“唔,那你要给我卡哟,我只有小钱钱,没有大钱钱。”
李斯文似是低笑,很轻地“嗯”了声,“我的错,晚上任凭主人惩罚。”
这两个字就是两人的默契暗号。
一想到,李斯文此刻在正经场合做接待,却又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周愫就软得不行,她贴着手机,小声:“李叔叔,我等你哟。”
撩完就把电话挂断。
周愫长呼气,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来了短息,她点开:
李斯文:等着,叔叔回来疼你。
周愫抱着手机,笑得像轮暖暖的太阳。炫耀似的,她截屏给厉可儿:姐妹快来呀呜呜呜,我家文文好色气,我好喜欢呜呜!!
许久后。
厉可儿:你好,可可在洗澡。
周愫:??
她问:那你是谁?
对方回:我是赵焱。
厉可儿的保镖,她天天挂嘴边的三火哥。
这堪称大型社死现场,周愫回了个[微笑]表情后,恨不得把厉可儿拉黑。半天后,厉可儿主动打来电话,将她劈头盖脸一顿骂:“愫,你没有心。”
周愫莫名,“我怎么了?”
“什么叔叔妹妹的,你以后不要给我发这种尺度超标的东西!”厉可儿严正警告。
周愫反应过来,“你的三火哥拉着你实践了?”
厉可儿:……
我还是个纯情宝宝!
“愫愫,你发现没有,你和李斯文在一起后,变得更开心了,就像我和焱哥在一起一样。别不承认,这就是恋爱的魔力。”
旁观者清,话总能正中当事人心坎。
周愫捧着脸,嘴角含笑。
“不过,也别太投入,我先帮你查查,确定万无一失后,再全心谈恋爱。”厉可儿之前就受过骗,谈了个道貌岸然的男友,包装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后来还是她一在银行上班的发小,偶尔发现这个男朋友负债累累,征信早就拉黑。厉可儿这才不至于受骗。
自此之后,就养成了这神神叨叨的习惯。
周愫不以为意,随她。
李斯文这一周去义乌出差,继而辗转去上海,工作相当繁忙。周愫休养生息,并且抽空去了一趟李斯文让她装修的那套房子。
地段户型绝佳,看到的第一眼,她甚已开始构思功能分区的布局。
李斯文要过户给她的事,当然得拦下。不说两人是不是男女朋友,这份礼物也太贵重了。周愫劝半天,他就是不点头。最后周愫急了,把他直接推倒在床,坐在他身上,用掌心拍他的脸,“还听不听主人的话了?!”
李斯文沉默两秒,问:“我要是不听呢?”
周愫冷笑,“主人还是主人,只不过,不再是你的了。”
李斯文立刻答应,抱着她说:“别离开我。”
周愫心底靠的一声,这人是怎么做到,在野狼和奶狗之间自由切换的,并且一点都不维和的。
房子是好房子。
周愫满意地点头,拍了两张照片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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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约了厉可儿吃日料,她六点一刻才到。周愫奇怪:“你从不迟到的呀,今天堵车了?”
厉可儿神色较以往严肃,喝了口柠檬水后,问:“如果,李斯文有秘密瞒着你,你会跟他分手吗?”
周愫第一直觉:“他没有秘密,他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厉可儿翻白眼,“可别侮辱白纸了。我就知道,太完美的男人准不靠谱!”
周愫笑意收敛,“怎么了?”
“你看!”厉可儿从包里甩出一沓纸页和几张照片,“李斯文背后有女人!”
纸页是银行的转账流水复印单,显示从201x年起,每一个月,都会从李斯文的账户固定划入到一个叫邹怡然的户头里。
照片是偷拍的,在咖啡馆,李斯文和一个女人面对面坐着,倒是也没做什么亲昵的事,连手都没有牵。但能拍到这么多次,可见两人关系匪浅。
“这就是邹怡然。”厉可儿气死,“足以证明,李斯文脚踏两条船!”
周愫有点懵。
心跳像被重石拖慢一般,连带着全身血液也凝固了。
她低头看了许久,那些对账单一条条地过目,最后小声说:“如果是包养关系,不可能每个月只给这么点钱,数额还都固定,逢年过节,也没有额外的支出。换位思考,你要是这女孩儿,你会甘心吗?”
厉可儿摸着下巴,“好像有道理。不过万一,她对李斯文爱得死去活来呢?”
周愫的心又往下沉两分。
她摇摇头,“李斯文不是那种外放的男人,虽然他和我,嗯……但其实他内心,挺‘寡’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他的世界很贫瘠,抓到一样喜欢的,他可能到死都不会移情别恋。”
厉可儿板着脸,“我不明白,我只知道,给别的女人钱花,就不应该。”
周愫点点头,“我知道了。”
厉可儿捂着嘴巴,“天呀!所以你要分手了吗?”
周愫皱眉,“开什么玩笑,这种天菜,我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厉可儿:……
不过,周愫的心情还是受到了影响。
李斯文今天飞抵上海,白天事情办得快,难得晚上不需应酬。他正在新天地商场里,想给周愫买礼物。拍了几样让她选,周愫兴致不高。李斯文索性全买了。
回酒店后,他讨好得格外卖力。
不用人在,隔着屏幕,又是秀腹肌又是扭来扭去的,简直不亚于外国男模的走秀。可周愫心不在焉,双手捧着脸,神色冷漠挑剔,李斯文很挫败,讨好说:“没感觉吗?愫愫,要不我们phone se……”
那个单词没念完,周愫懒懒打断:“不想,好累。”
因为她的冷淡态度,李斯文一晚没睡好,还做了个噩梦,梦里,周愫把他给甩了。
李斯文五点就醒了,一背的汗。
他觉得不放心,于是上午抽空,又去新天地给她多拿了两个包。
与此同时,可儿小侦探发来最新消息。她给周愫打电话:“我查到了愫愫!你说对了,李斯文没有脚踏两条船!那个女的,自称是他的妹妹!”
周愫蹙眉,“妹妹?”
“嗯啊!三年前突然跑来找李斯文认亲,准确地说出了他被遗弃时,穿的衣服,包的被褥花纹。非说他俩是亲兄妹。所以这些年,一直找李斯文拿钱,跟个吸血鬼一样!”厉可儿愤懑:“什么妹妹不妹妹的,依我看,指不定是哪儿的骗子呢!你说,李斯文这么聪明,怎么也相信了?”
周愫默了默,“因为他孤身一人,渴望爱。”解释太多,厉可儿这种锦衣玉食的大小姐也不一定懂,她说:“你能查到这个邹怡然住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