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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又说不出什么道歉话,然后莫名的就乖起来了,努力的配合着抬胳膊腿,想以此来表达歉意。
  林砚秋先给他擦了遍身子,才给他穿裤衩,期间自然避免不了不小心碰到尊严处,饶是她脸皮够厚,还是红透了脸。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在宿舍时候,跟几个室友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各种都看过,可那不一样,都是隔着屏幕,眼下才算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男性尊严的温度和气息,那种强烈的荷尔蒙扑面而来。
  林砚秋都感觉到上头了,晕乎乎的,像喝了几两二锅头。
  程家述则把脸扭到了一边,全程强作镇定。
  男人身高体壮的,平常没感觉到什么,突然倒下了,林砚秋才算知道有多沉,单是一条腿都重得要死,她都把吃奶的劲使上了,折腾得香汗频出,才总算给套上了裤衩。
  她手还没来得及从被子里抽出来,门突然被从外打开,在门口的冯建国本来都要进来了,见到里头阵仗,哟了声,赶紧后退两步,把门啪关上,然后装模作样的敲两下,隔着门问,“请问,方便进去吗?”
  林砚秋本来还挺尴尬,被弄得笑出了声,这个冯建国也太有趣了,实在难以想象他跟刻板木讷的刘素梅是怎么相处的。
  程家述直接黑了脸,没好声道,“不方便!”
  可冯建国还是进来了,手里拎着个网兜子,兜了些水果还有一罐麦乳精,脖子上还挂着相机,说要采访程家述,他是宣传部的,这次荆县出这么大事,他得出份报纸。
  程家述看到他就烦,闭着眼不想搭理。
  林砚秋招呼他坐,又给削了个苹果。
  冯建国笑嘻嘻的,“这样,老程你给我个面儿,回头我帮你跟弟妹照张相,一般人我不给照,我照相技术可好了,照完了我还给你洗出来。”
  这时期相机不多见,很多人一辈子可能也就照过那么一两回,还是黑白证件照那种。
  程家述看了眼坐床边削水果的女人,嗯了声,“现在别照,等我好了,什么时候想照了喊你。”
  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冯建国笑得像只狐狸,“行,你说啥时候就啥时候。”
  他们采访不避人,林砚秋就在旁听着,听程家述说到伤亡人数时,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冯建国进来时还笑嘻嘻的,结束时他起身,郑重的朝躺床上的程家述敬了个礼,还握了手,“你在这好好养伤,家里那边你和弟妹就别操心了,有我媳妇帮忙看着。”
  这时候的孩子远没有后世娇气,邻居同僚对人也都实打实,可尽管这样,在医院看护了两天后,林砚秋还是有点不放心,就跟程家述说要回去。
  男人底子好,到今天已经能稍微靠起来了,就是去厕所还不行,得在床上。
  起初男人想小便时候,还不大好意思让林砚秋帮,可架不住人有三急,憋急了也只能豁出脸艰难开口求助。
  眼下听林砚秋要走,闷闷的嗯了声,头也不抬,看着面前的报纸。报纸还是林砚秋给他摆小餐桌上的,方便他打发时间。
  在听林砚秋说回去再来,终于抬了头,俊脸上带了几分润色,催她,“那你快点来。”
  林砚秋觉得自己都快要认不识男人了,那个臭屁骄傲的程连长哪去了?怎么像个小孩。
  第29章 14号已更
  程家述不放心她一个人,正好灾区这边有运输物资的军用大卡会路过部队,就跟司机打了招呼,让林砚秋顺道搭车回去。
  司机也不知是哪个部队抽调过来的,虽然不认识程家述,可上头都交代过了,他哪敢怠慢,一路把人安全护送到了地儿。
  林砚秋下车前笑着跟他道谢,顺便问他什么时候再去荆县。
  “我能再搭你车过去吗?”
  司机还是个没结婚的大小伙儿,给她笑得脸黑红黑红的,不好意思看她,直点头道,“能,当然能!我明儿一早过来,小嫂子你就在部队门口等我,回头我捎带你。”
  “谢谢你啊。”
  林砚秋下车,客气的朝他挥手,目送卡车离开才进家属院。
  站岗的哨兵见到她,从站岗亭里递出封信交给她,说是南淮那边来的家信。
  林砚秋拆开了,边走边看。
  信是程家述大哥写的,说老家那边有亲戚要过来小住,难听点,就是来打秋风。
  这事在家属院太常见了,连皇帝都有几个穷亲戚,何况是程家述这样从农村飞出的凤凰男,舅舅姥爷七大姑八大姨全是农村人,见他发达了,稍微沾亲带故的,那能不想来捞点好处么。
  只不过当下林砚秋缺乏经验,也没多想,来就来吧,大老远的,总不能把人撵回去。
  而且她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她忙着呢,回来看看几个萝卜头,明天还得赶早再去医院,现在两边都是大宝贝。
  还没进家,远远的,就看见大宝跟大院里的几个孩子在玩,脏的跟泥猴似的,他也看见林砚秋了,立刻扔了手里的铁钩,高兴的飞奔过来,抱住她一条腿。
  “妈!”
  仰着小脑袋,眼睛亮亮的。
  林砚秋平常挺爱瞎干净的一人,这时候也不嫌萝卜头脏了,弯下腰,狠狠啵了下萝卜头脸蛋,问,“二宝他们呢?”
  大宝道,“在大旺家,我不爱跟他们玩,就自己出来了...我听大旺妈说我爸受伤了,是真的?”
  林砚秋走之前没跟他们说,她揉揉萝卜头脑袋,微微笑,“已经没事了,过几天就能回来。”说完,拉着他小手回家。
  尽管林砚秋只离开两天,可在萝卜头们的眼里,感觉像长达两个世纪那么久,黏人黏得不行,一听她说明天还要走,
  小宝撅着个嘴,都能挂油壶了,也不吭声,走到墙角,面朝着墙,就丢个小背影给你,让你自己体会。
  林砚秋快稀罕死他这个小模样了,蹲在这位小大佬身后,好言好语的哄了几声,不管用。
  没办法,她只能把程家述抬出来,外强中干道,“你爸说啦,你要是不听话,他回来就拿水管滋你。”
  小宝,“......”
  大约是冷水澡支配的恐惧,小宝犹犹豫豫回了头,全然不见刚才的傲娇样儿,憋着嘴儿道,“听话,小宝听话。”
  林砚秋强忍着笑,板脸嗯了声。
  晚上,林砚秋先把几个萝卜头弄上床,才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这两天在医院,她都没地方洗,每天晚上窝在躺椅上,睡也睡不好,要是搁以前,以她娇气的性格,早撂挑子不干了。
  可谁让男人是因公受伤,还是救灾这种,让她把男人晾在那儿,她心里也不安呀。
  洗好澡擦干头发,又收拾了几件干净衣裳装包里,才躺倒睡下,一觉到天亮。
  怕几个萝卜头唧唧歪歪,林砚秋都没等他们睡醒,去对门刘素梅那儿交代了声,就偷偷跑了。
  到部队大门口,解放大卡都停在路边了,林砚秋赶紧跑过去,不好意思的冲司机笑,“你等久了吧。”
  边说边从包里拿出还热乎乎的馅饼,递给他,“我邻居早上刚烙的,还热着,你也吃点。”
  司机本来还等得有几分不耐烦,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哪还好意思再说其他,又吃了块馅饼,心里头都热乎了。
  途径荆县,特意绕了段路,把车停靠在医院附近,笑出一口大白牙,“小嫂子,你穿过这条路就是医院,不远,我估摸着也就走几分钟。”
  林砚秋笑眯眯应声,朝他挥手。
  前两天来得急,她没注意,医院周边的小巷里居然有卖病号饭的小推车,正会儿是中午饭点,有几个人从小巷里出来,手上端的饭缸子腾腾冒热气。
  林砚秋也过去看了看,主要是想买点汤汤水水什么的,给程家述补补身子,结果没想到,就是卖面条馄饨这些只含碳水化合物不含蛋白质的玩意。
  走到一处卖馄饨的摊儿,林砚秋试探着打听,“大娘,能给我熬碗肉汤吗?我自己买肉。”
  下馄饨的是个中年妇女,圆乎乎的脸,笑起来和善,“可以,不过闺女你得出点工本钱。”
  林砚秋理解,还以为会很难呢,当即也笑了,“那大娘你给我指个路,去哪能买到肉,我一会就送过来。”
  像林砚秋这样出来开小灶的,中年妇女早就见怪不怪,她也乐得赚点工本钱,当下就给她指了路,还好心告诉她,“你啊,去得太迟,估计都没肉了,只能买到骨头。”
  骨头也好,正好以形补形。
  林砚秋一路找去副食店,程家述每个月都有十斤肉票,还是全国通用的军用票,这才月初,林砚秋还没用过呢。
  她赶得巧,副食店还剩下一块肉,砧板边上孤零零的还扔了几根大骨棒。
  没犹豫的把最后一块肉买下,大骨棒也买了两根,拎回馄饨摊儿,一股脑递给中年妇女,笑容甜甜的,“大娘,你先给我烧肉汤,大骨棒存你这,你帮我熬上,我晚饭来拿,工本钱你看着收。”
  她以前就大手大脚惯了,一点没有节约的意识,何况五毛八毛什么的,在她眼里都不算钱。
  中年妇女就喜欢她这样的肥羊,高高兴兴的收了五毛钱,直拍胸口保证,能给她熬得特别好。
  ......
  林砚秋端搪瓷缸去病房时候,程家述正靠在床头吃病号饭,他恢复的还算快,今天就能自己坐起来了,负责照看他的护士见他家属不在,好心要给他喂饭都被拒绝了,他自己能动手。
  可从林砚秋推门进来那刻起,他就立马放下了筷子,不再吃一口。
  “你怎么不吃了?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林砚秋进来把东西放下,揭开搪瓷缸盖给男人看,“这是我在医院外边让别人给熬的肉汤,香吧?我先给你盛碗尝尝看怎么样?”
  程家述视线一直在她身上,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手没劲,你喝吧,别管我。”
  “手没劲?”林砚秋听他这么说,忙就抓起了他手左看右看,担心道,“那我去叫医生过来。”要是手坏了,以后可怎么办啊,他可是军人,两只手至关重要。
  想着想着,小脸儿都白了。
  结果人还没走,一下就被男人反手拉住了,反应之快,可不像能出什么问题。
  男人突然重重咳了声。
  林砚秋奇怪看他。
  “你喂我。”
  林砚秋,“......”
  “手没劲你喂我不就好了。”
  “哦。”
  林砚秋这会儿倒没多想,喂就喂呗,只要不过分,她都有求必应,天大地大,也没有面前的病号大。
  负责照看程家述的护士,知道他家属不在,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看他一眼,先头送了午饭,隔了约莫有半小时,护士想着差不多了,就过来收餐盘。
  结果就看见这位连长他媳妇,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正给他喂饭,长得特别好看,说话声也轻柔柔的好听,“汤好喝吗?”
  “还行。”
  “还行?是不是就不好喝的意思,我不会熬,我要是会,就熬给你喝了。”
  “得了,我看你还是别熬了,回头烫到手切到肉,又要跟我唧歪。”
  “你...我什么时候跟你唧歪了,能不能好好说话啊!”
  “嗯,好好说话。”
  “哦,还喝吗?”
  “不喝了,剩下的你喝。”光顾着喂他了,她都没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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