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倒是大步过来的男人扯住他的衣领,像拎了什么厌恶的东西一般随手拎到一旁,将那个位置一下空出来。
莫瑞恩猝不及防的被远远的甩到了离秋意浓最远的位置上,摔在椅子上十分难看,难以置信的看着宁爵西,他们之间打过一架,实力不相上下,没想到今天他没防备,倒是被碾压了个彻底。
宁爵西看都没正眼看他,俊美的面容淡漠,没有露出明显的怒意,身形中透着一股寒气,一手落在裤袋中,低头看着面不改色喝饮料的女人:“浓浓,走了。”
她抬起下巴看他,抿唇:“不是说要一起吃饭的吗?”
宁爵西讽刺的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色:“你和别的男人吃过我的菜,你觉得我会吃吗?”
秋意浓:“……”
似乎当旁边的莫瑞恩是空气一般,他没再正眼瞧过,垂眸温淡的目光只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脸上:“起来吧,我带你去鸣风药厂小餐厅吃饭,李姨为了给你惊喜已经准备了一上午,做了一桌子菱城本地菜。”
语气平平无奇,又隐隐不留一点回绝的余地。
秋意浓看了一眼已经起身站在一旁的莫瑞恩,又看了看站在身边,绅士风度的向她伸出手的男人,迟疑一小会,她把手放到了他的大掌中。
男人抿紧唇,伸上一使力,她就被拉起来,要不是她稳住身形,她极有可能跌进他怀里。
宁爵西眯眸看着她乖巧的任自己牵着,脸色多少柔和了一些,插在口袋里的手伸出来圈上她的纤腰,满意的看着她还算配合。唇角总算慢慢绽出了浅笑。
拥她在怀,他微侧头瞥向莫瑞恩,眸中幽冷深邃,五官却淡笑如风:“一时忘了莫瑞恩先生在这儿,有事找浓浓?”
莫瑞恩此时再嫉妒,也只能忍着,微笑着展现了绅士风度:“宁先生既然要带windy去吃午饭,我和她的事下次再聊。”
宁爵西低头睨着秋意浓无动于衷的脸一眼,手指抚上她细滑的脸颊,薄唇徐徐染笑:“说起来浓浓母子在国外也承蒙了莫瑞恩先生的照顾,择日不如撞日,今天顺便请莫瑞恩先生吃饭,一并道谢,同时莫瑞恩先生有要和浓浓说的话,也一起在饭桌上说清楚,岂不是两全其美?”
莫瑞恩怔然。
秋意浓白净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宁爵西俯首凑到她耳边,低沉的问道:“我说的怎么样?”
她抬头看着他,这个男人越是笑得温文和煦,越是感觉不同寻常,近在咫尺,他的眸黑的一点温度都没有,仅有的几丝笑容更似冰面上折射出来的寒芒。
她心中无鬼,不怕什么,正想拒绝掉,莫瑞恩的声音已经先一步回答:“盛情难却,既是宁先生邀请,恭敬不如从命。”
一口流利的中文,娴熟的运用了几个成语。
宁爵西俊脸上笑了笑,揽着秋意浓的手紧紧的圈着,似乎心情不错,在她香腮连亲了两下,举止亲昵宠溺。像是情到浓处自然而然的举止。
鸣风药厂食堂二楼小餐厅。
李姨一口气端出了七八样菜摆在桌子上,热情的招呼着:“宁先生,意浓,还有这位莫……”
秋意浓一进来前介绍过了,李姨年纪大了,对外国人的名字一时没记住,秋意浓又教了一遍:“李姨,他叫莫瑞恩。”
“噢,瑞恩先生,你们要不要来尝尝菱城当地的果酒,是我自己酿的。”
宁爵西用湿纸巾擦试修长的手指。看了看秋意浓:“不用了,我们开车过来的。”
莫瑞恩倒是感兴趣,“我想尝尝。”
李姨麻利的把一杯果酒端上来,宁爵西不紧不慢的剥了只虾放到秋意浓碗里,随意闲聊的口气:“莫瑞恩先生常年在国外,不知道吃不吃得惯中餐,尤其是菱城的,偏甜。”
莫瑞恩品尝了一口果酒,视线落在秋意浓身上,“我每次去英国看windy母子的时候,她都会给我做中餐。我很喜欢。”
两个男人聊着天,秋意浓吃着碗里宁爵西剥好的虾,招呼仍在不断上菜的李如欣:“李姨,菜够多了,别再上了,过来一起吃吧。”
李如欣摆摆手,高兴全写在脸上:“我早吃过了,鸣风药厂多亏了宁先生才能重新开起来,你外公啊活着的时候没遇到好人,死了之后多亏了这个孙女婿。知道你今天要来,我特意给你们准备的本地菜。多吃点,尝尝李姨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说完,人就又进了厨房。
宁爵西提着茶壶倒茶,茶杯有点烫手,他端起来轻轻吹了一会,温度适宜了才搁到秋意浓面前,眸底划过一抹阴沉之色,俊脸温雅含笑的说道:“莫瑞恩先生不是有事要和浓浓说的么,我在这儿不方便?”
莫瑞恩仍坐在秋意浓的对面,不动如山的低头喝着果酒,他算是看明白宁爵西这个男人了,今天一系列的行动和语言透出来一个信息,这个男人在宣示主权。
放下普通的玻璃酒杯,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从外表上看,他们非常般配,举手投足十分有默契。
然而宁爵西外表越是淡然从容,越透出他与生俱来的强势与咄咄逼人。
windy也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顺从乖巧只是表象。
平心而论,他并不看好这一对。
莫瑞恩想到这点,面上笑了起来,“我和windy要聊的是去法国的事。听说她半个月前在法国unity论坛大会上大放异彩,unity创始人亲自到daisy总部去亲自要人,unity在专业方面的成就有目共睹,应该有更好的发展。听说因为宁先生的关系,国内媒体围绕着windy总是有不实和偏见的报导,这实在令人失望。如果windy愿意的话,我代表daisy同意她辞职,unity总部位于法国巴黎,那里有熙熙最喜欢的迪士尼,我会替他们母子把英籍改成法籍。我想,她们母子远离是非之地,从此定居巴黎,将会过得如鱼得水。”
宁爵西剥虾的动作没有停,骨节分明的手指迅速剥了一个完整的虾出来,搁在秋意浓的碗里。
他垂着眸,无声的拿起一张干净的湿纸巾擦手指,矜贵温润如玉的五官浸着一层凉意,薄唇中仍吐着笑意:“莫瑞恩先生,你的消息可能不灵通,浓浓已经明确回绝了unity创始人。她哪里也不会去,她会一直留在沧市。”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语调微讽的加了一句:“在巴黎如鱼得水可不一定。半个月前我们在巴黎亲身经历了一场恐怖袭击,现在整个欧美都笼罩在一片恐慌之中,只有国内最安全,不是吗?”
对于这一点,莫瑞恩哑口无言,不过很快,他极有风度的笑着:“windy不是池中鱼,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大海供她遨游,在国内负面新闻太多,她待着不快乐,在国外的时候她才能自由自在的活着。做她喜欢的事业。”
“你不快乐吗?”宁爵西侧首扳过秋意浓的脸蛋,眼底蕴着稠重的冷漠嘲讽,她嘴里还咀嚼着食物没来得及咽,薄唇却堵了上去,极重的吮着她。
秋意浓吃着久违的菱城本帮菜,原本挺舒服的,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个不停,她也不在意,突然被他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一个外人的面直接亲她。她眼睛睁大,拿着筷子的手本能的抬起。
一瞬间她的反抗被男人禁锢住了,男人整个胸膛都靠过来,直接把她按压在椅背中,张狂肆意的进一步深吻。
餐厅宽敞明亮,光线非常足,秋意浓瞳眸紧缩,没有闭上,清晰的看着眼前男人的眼眸中跳着滔天火焰,那么熊熊燃烧着,像是恨不能把她烧成灰烬。
她注意力格外敏锐。加上有莫瑞恩这个第三者在,感受到了周围很多眼神投在他们身上,低低的议论声纷纷响起。
她的脸刹那间变得滚烫,呼吸像被他全部夺走。
今天他见到莫瑞恩就不对劲,针锋相对,她不想和他吵,所以她整个过程都当没看到,但是他越来越过分了。
不给他点提醒,指不定他还会做出更限制级的画面来,她心中恼怒,用力咬了下去。双拳配合着砸在他胸膛上。
砸得她手都疼了,他终于放开她。
大脑里缺氧,她双手无意识的抓紧桌角,原本粉红的唇瓣有些红肿,长发束在脑后,五官干净娇媚,脸蛋粉扑扑的,像染了胭脂。
她看着仍然靠近,一手搁在她椅后把她大半个身子圈在怀里的男人,薄唇角有一块破了,是她恼怒时咬的,他舌尖轻舔了两下,气定神闲,满不在意。
她如此娇态,令他脸上的凉气散了一些,稍稍愉悦的低声开腔:“大庭广众之下亲你是不是很刺激?”
流氓!
今天幸好是在鸣风药厂,莫瑞恩面前,要是当着她的下属或是他的下属,她要以后怎么做人?怎么服众?
这种场合,她只能忍。
她不想当众发火,他自然了解她的心态,手指抚了抚她烫热的脸颊,玩味一笑:“是不是喜欢这种刺激,下次再换个场所,嗯?现在,你得亲自告诉莫瑞恩,你与他没可能,你不会去巴黎,更不会定居。”
秋意浓拨开他的手,坐直身端起茶杯喝掉里面的水,情绪也跟着平复了一下,侧头看他,不愠不火:“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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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告诉我,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帮你
莫瑞恩从头到尾都在看着,他有几次想冲上去把他们拉开,他看得出来windy不过是识大体,顾全大局,没有在这种场合下翻脸。
现在,正是他英雄救美的好机会。
他身形动了动,刚要开口,秋意浓低头看着自己的碗,板着小脸,不咸不淡的说道:“不是喜欢给我剥虾的么?多剥点儿,别给李姨省这点菜钱!”
莫瑞恩的话咽了下去,她这模样看上去像是在发脾气,可仔细一听,这声音里三分怒气,七分娇斥,估计男人再坏的脾气也会烟消云散。
果不其然,宁爵西把手臂从她椅背上收回来,抬手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只虾到自己碗碟里,有条不紊的剥了一只虾放到她碗里,紧接着又剥第二只。
莫瑞恩闷声喝着果酒,没有再说什么,他跟着过来吃这顿饭是为了观察他们,想不到被塞了一口狗粮……
至于是姓宁的故意秀出来的,还是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有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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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多,饭才吃好,莫瑞恩先告辞了,秋意浓和李如欣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大多是李如欣在说:“意浓啊。你可找了一个好男人,这宁先生为了开这个鸣风药厂不遗余力,当初这个厂要重建时,他就第一个找到了我。我当时可算是受宠若惊啊,他想他一个大总裁,跑到我那个破房子里去,又给我带礼物,又说要安排我工作,我说我能不感动吗?我以为他会安排我在厂房里找个活干,说实话我心里在嘀咕。一把老骨头了不一定能适应那里高强度的加班工作。”
“没想到他说让我在食堂楼上的小餐厅做,每天做小餐厅时间不长,生意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更是比我在外面四处打零工强多了……”
秋意浓黑?听着,真心替李姨感到高兴。
说着说着,李姨绕到了正题上:“不过你提醒宁先生,总这么把药方放在实验室保险柜被人惦记,不如想个办法藏起来。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厂里的保安一天到晚在为这件事头疼。他们经常到我小餐厅吃饭,说起这事我也替厂里捏一把汗。这药方要是被人偷了,被外面的药厂拿去大量生产,鸣风药厂很有可能又要倒了……”
秋意浓抿唇:“我记住了,李姨。”
告别李姨,秋意浓走出鸣风药厂大门,司机站在车前,宁爵西倚在车门前等她,并亲自拉开了车门。
秋意浓不想搭理他,径自走向旁边的汉兰达。“我有车,你上你的车,我开我的车。”
“我会让人把你的车开回沧市。”他迈着长腿过来,大手扯住她的手臂,拖向自己的车。
秋意浓几乎是被强迫性的塞到他的车后座,碍于司机在,她压着火说:“宁爵西,你适可而止行吗?”
他砰的一声关上她这侧的车门,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坐进来,一边抬手扣住她的下颚,一边低低的笑:“我怎么不适可而止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不想看他流氓的嘴脸,她伸手打掉他的手,转开脸,语气不耐:“我还有事,你让司机开快点,争取我四点前要到家。”
一上车后座的两人就掐上了,司机一直紧张的关注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听到这里,赶忙??把车速提了上来,并且把车内的挡板放下。
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想起了李姨的交待,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今天过去的时候碰到了保安部的人说又有人想盗药方,但不允许报警,为什么?”
耳边没有男人的声音。
她转头正撞进一双?墨般的眼底,哑声淡淡道:“嗯,是我下的命令,不允许报警。”
“原因?”
他如鹰般的眼眸眯了一下,“因为实验室的保险柜里根本就没有药方。”
“没有?”她懵了懵,“那药方在哪儿?”
“我把它们放在银行保险柜里。”
她脑筋飞快的转着,缓慢的说:“你在故布疑阵?”
他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低头牵起她纤细白皙的小手,放在掌心细细的摩挲着每一根手指,脸上透着张扬的危险:“自从鸣风药厂重开之后,外面的某些人又盯上了这两个药方,先后有几次到药厂里企图偷盗,幸亏及时被保安室的人发现。所以我干脆就直接放个疑阵在那儿,让他们盯着那里,那么真正的药方藏身之地就安全了。”
十指连心,她的手被他一根根爱抚般的摸着,有点痒,又有点?,她不由的紧咬住唇,想了片刻说:“那你有没有查到到底是哪伙人盯着我外公的药方,或者不止一伙人?”
他英俊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屑:“一开始我和你一样,以为是几伙人,但这些年和他们不断的捉迷藏,摸索之下我发现他们是一伙人,为了怕引起我们的怀疑,才故意装作不是同一伙。”
原来她不在的这些年,他一直在和那些人周旋。
她眼中浮出迷茫之色。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我在盛曜的夫人那里也得到了一个线索,她说盛曜生前说我的血有问题,我觉得这是个线索。”
“你的血我几年前就从医生那里知道有问题。”他看了她一眼,眉宇间沉思的拧着:“那个拨浪鼓之前在林巧颖手里,她始终不得其法找到药方,用你的血才显现出来,这件事想想就觉得诡异。于是我找了人把沾有你血液的拨浪鼓送到全国最有名的血液研究所,说是你的血里含有特殊物质,拨浪鼓面上用特殊墨水写上去的药方只有用你的血才能显现出来。”
秋意浓暗自后悔把这个线索说了出来,她把熙熙的抚养权给他,和他划清界限,就是想孤身一人,不必再看到身边的人被幕后?手毒害,她盘算过要独自一个人按照这个线索查下去,没料到自己一时冲动居然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