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走了一路,回到皇宫的时候,陆钟瑾忽然开口:“很快就天下太平了,很快的!”
楚映司低头看着他,由衷地笑起来。
……
外面战事不断,日日上演着生离和死别,而海岛上的生活却平静地不像话。起先的时候,陆佳蒲还会在石头上做标记记日子,日子久了,竟时常忘记。如今,倒也变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楚怀川立在边海高高的岩石上,望着前方不见尽头的汪洋大海。
陆佳蒲提着一筐脏衣服走向海边,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不点。楚雅和一手拽着陆佳蒲的衣角,一手牵着楚享乐。
楚享乐任由姐姐牵着,他低着头,正一边走路,一边看书。他看得太入迷了,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母亲和姐姐停了下来,一下子撞到了陆佳蒲的腿上。
陆佳蒲笑着将竹筐放下,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走路的时候看书。”
楚雅和则是一边给楚享乐揉着额头,一边说:“下次我提醒弟弟,母妃不要说他了!”
“是享乐做错了,母妃教训的是!”楚享乐背着手,乖乖立着。
陆佳蒲瞧着他这个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太爱看书了,如今还不到四岁呢,认识的字儿已经和楚雅和差不多了。
海岛上本来就没有多少书,他手里捧着的那一本还是楚怀川亲自给他背写下来的。
楚怀川早就看见他们过来了,他从岩石上下来,笑着走向妻儿。看着楚怀川逐渐走近,陆佳蒲咬了一下嘴唇,眼中浮现几许痛苦和挣扎来。
第193章 尾声(13)
“怎么了这是?”楚怀川立刻收起脸上的笑意, 略急切地问。
陆佳蒲仍旧心中犹豫,她望着楚怀川好一会儿,颓然低下了头。
这个样子的陆佳蒲可不多见。
楚怀川将她垂在身侧的手拢在掌心里, 才惊觉她的手有多凉。他顿了顿,才说:“太冷了, 衣物放在那里先别洗了。”
陆佳蒲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楚怀川弯下腰将她放在一旁装着脏衣服的筐楼提起来,朝着海边走去。
“陛下,我好像又有了身孕。”
楚怀川的脚步僵在那里。
凉凉的海风吹来楚雅和和楚享乐在海边嬉笑的声音,陆佳蒲睁大了眼睛, 免得眼里的湿润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把鼻尖、眼里的那份氤氲压下来,追上楚怀川。
“其实有雅和和享乐,臣妾已经很知足了。要不然……就不要这个孩子了吧……”
明明已经思量了那么久才下定的决心,可是当陆佳蒲说出来的时候, 心里还是一阵阵撕扯般得疼痛。
她怎么可能留下这个孩子呢?
他们留在这里,能够吃饱穿暖已经十分磕磕绊绊了。等到她月份大了行动不便和月子里的时候,这日子要怎么过?更何况,他们没有大夫没有产婆,总不能让楚怀川学着给女人生孩子吧?
楚怀川转过身来, 他在陆佳蒲面前蹲下,将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听了听,然后他忽然笑了,抬起头望着陆佳蒲, 笑道:“朕连名字都取好了,就叫享福!”
陆佳蒲怔怔望着楚怀川充满笑意的黑眸,一时失语。
她知道楚怀川并不是莽撞的人,也知道他的固执。
“可是……”
楚怀川已经站了起来,他朝着楚雅和和楚享乐,喊:“雅和!享乐!快过来,你们就快有弟弟或妹妹了!”
正光着小脚丫在海边嬉闹的楚雅和和楚享乐闻言,连鞋子也没穿就朝陆佳蒲冲过来。
“弟弟!我要有弟弟了!”
“胡说!我已经有你一个弟弟了,这个已经是妹妹!”
两个小孩子抱着陆佳蒲的腰,开开心心地讨论陆佳蒲肚子里的这一个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陆佳蒲还是有些不安。
楚怀川只是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多大点事儿。”
他作势挽起袖子,“啧”了一声,道:“木匠、泥瓦匠、屠户、厨师、修鞋的、抄书的……啧,不就是产婆吗?又岂能难得了朕!”
陆佳蒲本来满心担忧,可是瞧着楚怀川如此模样,她一下子笑出来,心里那份担忧便也没那么浓了。
她将楚雅和和楚享乐拉开一些,笑着说:“好了,你们去海边玩吧,母妃要去洗衣服了。”
“洗什么洗,以后可不能受凉!以后家务事儿都躲远点!”楚怀川提着脏衣服往海边走,临走前,还叮嘱楚雅和和楚享乐:“你们两个要照顾好母妃,不许惹她生气,听见了没?”
楚雅和和楚享乐点头如捣蒜。
陆佳蒲立在原地望着楚怀川蹲在海边洗衣服的身影,她将楚雅和和楚享乐拉到怀里,心里是莫大的满足和幸福。
她弯下腰来,对楚雅和和楚享乐说:“你们两个在这里玩吧,母妃要回去做饭了。”
楚雅和立刻说:“母妃,雅和已经长大了,您教我做饭吧!以后我来做饭!”
“我能烧火!”楚享乐在一旁说。
陆佳蒲揉了揉他们两个的小脑袋,牵着他们往回走:“好,雅和还有享乐都来帮忙……”
……
不知不觉,方瑾枝已经跟随陆无砚出征大半年了。当初她选择跟着陆无砚出征的时候,预料了很多种艰苦、危险。然而事实上,守城时,她总会被安顿在官员家中,而出了城行军时,她也是被安顿在后方的马车、大帐里。
军队进退有度,交战时亦从未遇过险阻,一路行去,几无败迹。
当然了,吃穿用度自然与家中时不同。陆无砚和方瑾枝吃的东西与将士的区别大概就是更干净一些。
没来的时候,方瑾枝还略担心自己会给陆无砚添麻烦。来了后才发现几个副将居然都在帐里藏了小妾。方瑾枝曾认真问陆无砚这样算不算不务正事,陆无砚古怪地看了她一样,什么都没说。
后来方瑾枝问别人才知道,一般这种要持续个几年的征战,将领们总会带着小妾随行。甚至有些军中还为士兵准备一批女人。只是陆无砚厌恶那样的乌烟瘴气,他的军中是没有军妓的。
方瑾枝站在半山腰,仰着头看入茶坐在树上摘果子。
“时节不对,这青杏一共才结了这七八颗。”入茶擦了擦尝了一口,皱了一下眉。
“很酸?”方瑾枝也从她怀里拿了一个吃。
只尝了一口,方瑾枝也和入茶一并酸得眯起眼睛。但是方瑾枝还是很开心,她又咬了一口,笑着说:“酸的也比没有好,这都好久没吃到杏子了。”
入茶点点头,在怀里翻了翻,挑出一个稍微红一些的递给方瑾枝,道:“这个或许能甜一些。”
方瑾枝摇摇头,说:“先拿回去吧,试试能不能做一碟杏子酱。”
她们两个缓步下山。
方瑾枝望着山下巡逻的士兵,想起陆无砚来。陆无砚把大军压在这里,亲自带着一小队士兵去前方的伦普城打探情况,已经三天未归了。
“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来……”
方瑾枝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的一阵马蹄声,而陆无砚正骑在为首的黑马上。方瑾枝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恨不得提着裙子奔过去迎他。
可是方瑾枝知道陆无砚这次是为了攻下伦普城才去亲自打探,军中那些副将早就迎了上去,他们必是有重要军情相商。她这个时候不方便过去。
“走吧,我们快些回去。怎么着也得把热水给他准备好。”方瑾枝转身走向最后方的大帐。
入茶跟了上去。
即使在军中,陆无砚那过分爱干净的毛病却一点没改。虽说有的时候军中用水紧张,可是他能把一日二次、三次的沐浴改成一次,已经是莫大的牺牲了。
陆无砚的确在前面的大帐中和几位副将议事到很晚,等到他回到后面的寝帐时,已经天黑了。
方瑾枝迎上去,让入茶把晚饭摆好。
虽说都是些清粥咸菜并一道鲜菇汤,可是他既然回来了,方瑾枝还是想等着他一起吃。
陆无砚看一眼桌子上的杏子酱,问:“新摘的?”
“嗯,后面山坡上有一棵杏子树。本来想多做一些杏子酱给几位副将军送去的,可是杏子一共没结几个,等做成杏子酱就只剩了半碟子。”
方瑾枝脸上的表情颇有些遗憾。
陆无砚尝了一口,酸的要命。可是在每天粗粮的膳食中,倒显得尤为可贵。
“这几日留在大帐里,不要再去后山了。”陆无砚道。
方瑾枝蹙着眉,问:“可是又要开战了?”
“嗯,就在这几日……”陆无砚话说一半忽然皱了眉。他低头,将嘴里的饭吐到帕子里。
竟是有沙子。
“今天这饭谁做的?”陆无砚的眉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因为陆无砚格外爱干净的缘故,他和方瑾枝的膳食都是单做的,由入茶仔细洗了又洗才入锅。这饭菜当然是入茶做的。
立在一旁的入茶刚要请罪,方瑾枝有些歉意地开口:“我做的……”
陆无砚看她一眼,便不说话了。他脸上的怒意缓了下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吃饭。
方瑾枝悄悄对入茶眨了一下眼睛,入茶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入茶本来就不擅烹,只会做最简单的东西。可是跟着方瑾枝的下人不仅得照顾她的日常起居,更要能护着她。所以入茶比入熏更合适。
入茶在心里暗暗想着下次一定不能再出这样的差错了。
因为军中用水不能太浪费,而陆无砚每日都要沐浴,方瑾枝也不好再多浪费水,总是和陆无砚一起洗澡。
方瑾枝褪去衣服,刚踏进浴桶里,陆无砚的长腿就把她圈到了怀里。
陆无砚贴着她的耳朵,问:“想我没有?”
耳朵有点痒,方瑾枝往一旁躲去。水里很滑,她身子一偏歪到一旁,一下子坐在陆无砚身上。
陆无砚“嘶”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是想把它坐断吗?”
方瑾枝面不红心不跳地顶嘴:“明明是它不规矩,自己变大了。”
她又小声“哼”了一声,说:“而且好好的呢,哪里断了?只不过是有点疼罢了,瞧给你娇气的……”
见陆无砚的脸色越来越莫测,方瑾枝又急忙话头一转,道:“好嘛,我给它揉揉不就成了?”
揉着揉着,方瑾枝明显感觉到它又变大了点。她双眸盈满笑意,甜糯地说:“瞧,治好了!”
陆无砚一下子俯下身,激得浴桶里的水花溅在他的胸膛上。他捏住方瑾枝的下巴,吻上她那张说个不停的小嘴。
方瑾枝被他吻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