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娴弯弯唇角,很是亲切的打招呼道:“原来是清泓啊,我们能碰到还真是有缘。”
徐清泓太阳穴突突地跳,只觉得面前的人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危险恐怖,嗜血残忍。
别看她这会儿笑的温柔平和,指不定一会儿就撕开了伪装,张开血盆大口生吞了他。
嘛,看来容娴在徐清泓心中已经被魔鬼化了。
徐清泓在幻境中可谓是悲惨到家了,身为皇子从未享过福不说,还被个蛇精病杀了那么多回,这会儿见到蛇精病本人,他双腿有些发软。
好想将刚才离开的那群人叫回来继续打他,一直打都没关系,打到大佬看腻了离开就皆大欢喜了。
然并卵,那些人早就没影儿了。
徐清泓鼻青脸肿的脸蛋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心里默默的画了一口棺材。
也不知道钰哥能不能赶到野兽吃了他前为他收拾,嘤。
容娴没心思去理会小孩子的想法,她直接问道:“钰儿呢?”
徐清泓下意识回道:“钰哥跟别人打起来了。”
说到这儿,他焦急道:“钰哥在路上碰到了一个仇人,他跟那仇人都打了很久。陛下,我很担心钰哥。”
本来他一眼看到那个白衣飘飘,好似谪仙一样的青年便心生好感。
却不料身边的钰哥直接炸了,扑上去就跟人打起来了,边打还边喊:“不准你提起老师。”
徐清泓:所以那仇人是来找煦帝陛下的吗?
容娴也没有问仇家是谁,她仰头看向半空中,脚步不紧不慢的朝左边偏移了几步。
然后,‘轰’一声响,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刚才她站立的地方。
徐清泓目瞪口呆:神、神了。
容娴弯眸看向爬起来的人,气定神闲道:“久留。”
沈久留表情一僵,是幻听了吗?他好像听到了小娴的声音。
他动作机械僵硬的转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梦寐以求想要见到的人。
但——时机不对。
他这会儿青了一只眼眶,白袍黑漆漆的不纤尘不染不仙气飘飘了,眉心的红痣也暗淡了,整个人灰扑扑的好似背景墙。
沈久留:!!
沈久留好悬没有说一句你认错人了。
他沉默了片刻,双手快成残影的给自己身上拍了好几道符纸。
等他又闪闪发亮焕然一新时,才底气十足的唤道:“小娴。”
他目光依旧带着柔情缱绻,却比以前内敛多了。
容娴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好似依旧是小千界那悬壶济世的温雅大夫。
沈久留神色微微恍惚,有种时光在容娴身上静止的错觉。
这么多年来,他变了,所有人都变了。
唯有容娴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不摇,不靠近也不远离,不喜欢也不厌恶,清清淡淡,宁和静谧。
可一想到这人在幻境中毫不留情的弄死了所有人,沈久留就有种三观崩坏的感觉。
容娴嘴角一翘,刚准备说什么时,一道光影从远处飞落在地上化为一道人影。
“老师。”容钰欢喜道,“您来找我吗?”
容娴掀了掀眼皮,不咸不淡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留你一人在外,我如何放心得下。”
容钰嘴角的笑意加大,眼角的余光瞥见沈久留时,表情顿时定格,差点将自己舌头给咬了。
“你怎么在这儿?”容钰一脸质问道。
千防万防,沈久留这厮还是出现在师尊眼前了,简直曰了狗了。
沈久留神色清冷道:“摔下来直接掉在小娴面前了。”
说罢,还若有似无的看向容娴,这黑状告的不要太委婉。
容钰:心机狗!
不等他开口解释,容娴便微微蹙眉,神色极不赞同的看向他,说:“久留,你修为不高,好好呆在外面就是,怎么来了秘境。”
沈久留:“……”扎心了。
容娴继续感慨道:“修为没到,却急着飞升。久留,你急躁了。”
这话说的好似她从此都不知道沈久留是郁国公派人接上来的一样。
沈久留:说好的泪眼朦胧呢,你怎么能教我做人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计较容娴的护短和不轻不重的讽刺,脾气很好的问:“小娴可还好?毕竟帝王没有大夫自由,操的心也比大夫多。”
容娴微微垂下眼帘,沉吟道:“如你所见,我可能还好吧。”
白师几人:加个‘吧’是什么意思?
沈久留目光一凝,神色严肃了下来:“是有人欺负了你吗?”
他目光柔和道:“我帮你。”
容娴摇摇头,叹息道:“军国大事,久留帮不了我。”
沈久留语气越发清冷:“小娴一定知道,我是郁国公的后辈。”
容娴坦然道:“知道,国公经常与我说起你,他很期待与你相见。”
沈久留脸色认真诚挚道:“我有国公的支持,也帮不了小娴吗?”
容娴想了想,说:“国家大事久留是帮不上忙的。”
沈久留目光暗淡了下去,从何时起,他们之间居然只剩下了生疏与客套呢。
“但从秘境出去后,容国便会与北赵和西江开战。久留,若你愿意,可以选择前往两国任何一国,我会让苏玄给你探看司司事的令牌。”容娴笑意浅淡道。
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的容钰猛地抬头,目光直直刺向沈久留。
他就知道老师对沈久留是不一样的,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毫无顾忌直接下手杀了沈久留一了百了。
沈久留眼睛却是一亮,他忙道:“好,我去。只要能帮小娴做一些事情,我就心满意足了。”
容娴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不悦,这人总想动摇她的道心,其心可诛。
还真去钰儿所言,该杀。
“崽儿,不约,告诉他我们不约。”脑海中,苍天忽然出声道。
这才多久没出来啊,居然有人在它眼皮子底下勾搭它闺女,看来是不想活了。
苍天愤愤道:“崽儿,说好大家一起做个快乐的单身狗呢,你怎么能背叛你的老父亲?”
容娴:“……”我们究竟都说好了多少?
她默默将苍天屏蔽,抬眸对上沈久留蕴藏着浓浓情谊的眸子,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浅笑,心底直接将沈久留判了死刑。
这厮不仅想要动摇她的道心,还想要将她从神坛拉下来,果然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吗?
“久留,北赵和西江的人都在造体池那边。”容娴忽然说道。
她朝着苏玄伸出手,苏玄会意,递上一块令牌。
容娴看到不看便将令牌递给沈久留,眉宇间带着浑然天成的忧郁,说:“这令牌你拿着防身,若事不可为,立刻离开,探看司的人会接应你。”
顿了顿,她声音有些飘渺的说:“战争一起,不知又要死伤多少人了,受罪的总是无辜百姓。”
沈久留立马接过令牌,斩钉截铁的保证道:“小娴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大家和平共处的,就算做不到,也努力让战争不要牵连普通百姓。”
唉,小娴都是当了皇帝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柔软。
不行,小娴心肠好很容易被骗,他一定要帮小娴。
沈久留:她想世界和平,我要帮她。
容娴似乎察觉到沈久留在想些什么,微微挑眉,似真似假的夸赞道:“久留真是慈悲心肠。”
沈久留耳根微红,周身好似都冒出一串串粉红泡泡。
容钰:气成海豚。
他觉得沈久留心机深沉,无时无刻不见缝插针的在勾引师尊。
容娴:警惕一再拔高。
这厮做出这副蠢样子就是想要朕放下戒心,朕英明神武,绝不会动摇那颗向道之心。
容娴心里暗骂沈久留傻逼,谈恋爱哪有修炼爽。
——————半个小时后退换——
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战斗实在是无趣,在他们这个层次看来,底下的人就算全都打死了都只是小打小闹。
容娴眯了眯眼,沈熙提出来的打法正合她意,最重要的是她很忙,没时间打架。相信沈熙也是一样,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努力修炼才是主要的,这些繁琐的俗事只会让他们觉得浪费时间。
但容娴并没有直接决定,反而侧头去问身边的凝月尊者:“凝月,你认为呢?”
冷凝月冷笑一声,狂傲的说:“尊主修为当世第一,沈熙如何能与尊主相提并论。”
容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有些反常,平时的冷凝月可没有小觑天下人的张狂啊。难不成她长期闭关,让冷凝月自我膨胀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她决定在大战之后好好教导教导凝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以后肯定是要吃亏的:“看凝月的意思,是赞同这场战斗了。”
话音落下,下一刻她人已经出现在虚空中,长裙拖地,冷漠森寒中透着一种雍容华贵:“战吧。”
得到赞同后,沈熙的身影也从云端消失来到容娴身前。能用最快的速度平息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他也十分乐意,他还有事情没做完呢,赶紧打完应付了大长老他才能脱身。
两位尊主交战,下面火气十足的双方势力也各自退开,为两位强者腾出地儿来。
冷凝月站在云端扫了眼对面一心观战的四位长老,眼底浮现出一层复杂。
虚空上,容娴和沈熙之间的气势节节攀升,周遭百里内飞沙走石,山头也被两股气势碾压成平地,整个圣山都往下矮了三寸。
并非是削去了,而是凝实了。
如此巅峰势力,让所有人都心驰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