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时机,那些人也算有眼色,没有多生事端。
容娴微微垂眸,周身并未有多么强势的气息。
她开口,声音并非多么威严有力,却深入人心,好似诉说着一个亘古便存在的道一般,不容改变,不容侵犯:“此后,我大容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
“大容、大容、大容!”所有人都抑制不住的欢呼了起来,一双双目光看向新帝,是全身心的信赖和崇敬,那是灵魂的寄托,是他们愿为此付出一切的君主。
此后,他们与大容、与陛下,同为一体,披荆斩棘,踩着敌人的尸骨走上更高的位置。
暗处,数道神念退去。
赵国,应平帝坐在皇座上,目光透过气运金龙看着容朝的动向。
良久之后,他嗤笑一声:“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口气还蛮大的。”
不过这样也好,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对付一个小娃娃总好过对付一个老狐狸。
大夏皇朝,气运开辟出来的神庭之内,一尊尊气运化身像是雕塑一样立于朝堂两边。
至尊之位上,上皇化身微微一动,凝声道:“容国新皇登基大典,遣使去贺。”
朝堂两边的化身听到上皇的声音,纷纷注入一丝神念‘活’了过来,起身一礼道:“诺。”
容王朝,帝都,皇宫内。
容娴没有穿那一身象征着身份的龙袍,而依旧是一身显得至贵之气的紫裙。
她站在议政殿前,身后跟着文武百官。
“登基大典是何人负责?”容娴忽然问道。
刘奉常忙从队列中走出,恭敬道:“回陛下,乃是臣负责。”
“祭祀告天是何人负责?”
刘奉常道:“依旧是臣负责。”
容娴沉吟片刻,朝着叶文纯与白太尉道:“先帝遗命,二位乃朕之太傅,自明日起,劳烦二位大人为朕教授学业。”
“诺。”白师与叶文纯对视一眼,立刻恭敬应道。
先帝的意思他们也明白,让他们成为新皇的太傅,表明了他们是托孤大臣。
新帝年纪还太小,各方面都不足,为了能让新帝当好一名帝王,少不得他们的辅佐。
见二人应声后,容娴这才朝着刘奉常道:“登基大典不用大费周折,先处理好先帝后事。”
“诺。”刘奉常了然,立刻应道。
见新帝摆摆手,他会意起身,退回了队列中。
“宗正何人?”容娴转身看向文武大臣。
又一人走了出来,这人发须皆白,却面色红润,修为也在人仙巅峰:“臣容均,参见陛下。”
容娴神色闪过一丝讶异,这人姓容?
她看了眼叶文纯,决定明日让叶丞相先为她讲讲朝中大臣:“将宗室谱牒整理好给朕送来。”
“诺。”容均立刻应道。
容均站回队列后,容娴又重新看向九十五层台阶上的龙椅,恍惚间似乎见到那绝世的剑中帝君背如青松般笔直的坐在那里,那仿若凛冬寒星的眸子隔着重重道道旒珠落在了自己身上。
“陛下?”叶文纯担心的唤道。
陛下再厉害,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孩子,今天发生这么多事,他十分担心陛下适应不了。
容娴回过神来,朝着那位浑身散发着戾气与血腥的白太尉道:“让掌管皇宫禁军的护军都尉与掌管帝都治安的中尉见我。”
“陛下,您该自称‘朕’。”一名神色严肃,语气也无波无绪的男人站了出来,毫不客气的提醒道。
容娴眼睛眨了眨,那茫然懵懂的眼神哪里还有刚才还稍显威仪的模样。
“你是?”容娴疑惑的问。
官员板着脸显得十分古板:“臣乃谏大夫孔十三。”
谏大夫?孔十三?
容娴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好似以后干什么都会被这人盯上一样。
她清了清嗓子,道:“多谢孔大人提醒,朕知道了。”
孔十三这才退了下去,对于新帝知错就改的脾气还是很看好的。
不怕新帝什么都不懂,只要能善于纳谏,能听进去话便能做好一个明君。
之后,气氛陷入沉寂尴尬中。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白师狠狠瞪了眼站在一旁高高挂起的郁肃,陛下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般严肃吓到人了咋办。
郁肃:瞪我干啥,所有人都知道我管不住孔十三这个老顽固。
叶丞相咳嗽了一声,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他扬声问道:“陛下,不知您将登基大典定在何时?”
容娴看了眼丞相,说:“此事你们商量,将选定好的吉日都送来,朕挑一个便可。”
“臣遵旨。”叶丞相与白师齐声道。
商议了些繁琐的事情后,容娴沉默片刻,终究是抬步走进了大殿。
她挺直脊背,像一柄穿天刺地的利剑般刚直不折,一步步沉稳有力的踏上九十五条玉阶,走上了那九五至尊之位。
这是一把奢华至极的皇座,龙眼大小的晶石随意的镶嵌在皇座边缘,价值连城的仙玉一个个极为有规律的铺在晶石周围。
当初在下界,一颗仙石便能让沈熙失态。
一枚仙玉能抵得上千枚极品仙晶,而上千枚极品仙石才能抵得上一枚上品仙晶,给予沈熙的仙石不过是最普通的仙石。而一万枚普通仙石,才等同于一枚极品仙石。
第371章 希微
无数价值连城的宝物塑造出独一无二的皇座,仿佛坐在着位子上的人理所当然拥有滔天的富贵和权势。
而这人,乃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王!
众生生死在掌控之间,口含天宪,言出即法随。
伸手抚上龙椅,冰冷的触感让容娴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闭了闭眼,将眼里的火苗熄灭。
容娴哑然失笑,不曾想,到了中千界以后,富贵荣华迷人眼,权势地位乱心神,她险些迷失了自己。
广袖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容娴身形一转,轻轻坐了上去。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文武百官,神识仿佛能透过气运云海的气运金龙,见到整个世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重臣分站两边,尽皆俯首而拜,谦卑恭谨。
容娴抿了抿唇,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实在太让人上瘾了。
第一次临朝,容娴并没有处理国家大事,而是听着朝臣们说着先帝丧礼以及登基大典期间会发生的事宜。
容娴曾经掌管的无心崖与国家明显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团体,她懂得不多,对国家正事也没有随意发表意见。
“请陛下决断。”又有人道。
每次听到这句话,容娴便会将目光转向先帝任命的二位托孤大臣,语气诚恳真挚:“叶相与太尉如何看法?”
叶丞相与白太尉又听到陛下谦逊的问话,心中都很是满意。
不是满意自己的权威,而是满意陛下不会不懂装懂,瞎指挥一通。
朝会进行了三个时辰后,众臣才全部散去。
尽管他们对新帝治国本领不看好,但新帝能善听善信,广纳谏言,能明辨是非,知人善任,这已经具备了明君的素养。
一时间,朝臣心中大定。
这次朝会也是新帝与朝臣之间的互相试探,这也决定了未来他们如何相处。
朝臣尽散后,容娴也走出了议政殿。
“陛下。”轻缓的声音不经意间带着淡淡的压迫传来。
容娴侧头看去,只见一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带着一群宦官宫女走了过来。
容娴疑惑的问:“你是?”
她微微瞌目,细细感应了下来人体内的气运,讶然道:“内廷大总管?!”
这可是先帝亲信,身上还挂着官身。
华琨恭谨道:“臣华琨,参见陛下。”
他身后的宫女、宦官齐齐跪地道:“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容娴出声道。
华琨直起腰,神色平静道:“谢陛下。”
身后众人也不声不响的站了起来,没有半点声息。
容娴扫了他们一眼,朝着华琨道:“走吧,回寝宫。”
“诺。”华琨领着新帝朝着寝宫走去。
来到寝宫外,容娴抬头看着宫殿门上的牌匾,上面是散发着极冷极锐的剑气的三个字:君临宫。
剑乃器中之君,而之前住在这里的人乃是人中之君,这君临宫之名名副其实。
容娴垂眸思索了片刻,朝着身边的总管问道:“朕可否改了这寝宫之名?”
华琨立刻应道:“回陛下,可。”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容娴也没有客气。
她眸光幽深的看向头顶的牌匾,一道无形的光晕将牌匾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