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顿觉晦气:“你怎么拿着白灯笼上门。”
容娴递上一小块儿碎银子,好声好气道:“夜路不好走,在下只能随手扎了个灯笼,还请主人家勿怪。”
男人脸色一喜,将碎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是真的。
他也顾不得晦气不晦气了,直接高兴的将人迎了进来,说:“公子快请进,我这就让我家婆娘给您收拾房间,放心,被褥都是新做的,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用。”
容娴彬彬有礼道:“有个落脚的地方便可,多谢了。”
男人嘿嘿一笑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他快步跑回屋内,似乎对着妇人说了什么,不一会儿男人便走了出来,说:“公子先在屋里坐坐,喝口水歇歇脚,屋子一会儿就收拾好。”
容娴将灯笼随手放在地上,说:“劳烦了。”
她这么客客气气的,让男人心中觉得她的身份肯定比村里段家那位秀才还高,段家秀才都没有这么好的教养。
男人将人领进屋后,不好意思道:“屋里黑,公子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
容娴扫了眼屋子,意味深长道:“是啊,是得小心撞到什么东西。”
男人殷勤的将家中唯一一把椅子擦得干干净净,客客气气的请容娴坐下后,说:“您先坐,我去瞧瞧屋子收拾的怎么样了。”
容娴点点头:“去吧。”
男人离开后,一阵阴风吹来,容婵一脸轻松的站在了容娴面前。
“姐,我学会了一件很有意思的游戏。”容婵咧了咧嘴,笑的十分开心。
容娴也没有多问,从容婵身上消弭的一丝怨气便能看出,她打破了恐惧的樊笼,已经开始报仇了。
容娴笑容宠溺道:“你玩儿的开心便好。”
不一会儿,男人快步走来,高声道:“公子,屋子已经给您收拾好了,墙上也挂上了艾草,不怕蚊虫。”
容娴站起身道:“多谢,不知可有清水,在下洗漱一番便去歇息,走了一天山路也累了。”
男人愣了下,忙道:“有有有,我这就去给你打。”
等男人离开后,容婵笑容狰狞道:“他身体里有我的骨头。”
阴风咋起,怨气冲天。
她喃喃道:“他砸断了我的膝盖,喝了我骨头泡的酒,”
容娴目光一凝,泛起层层波澜。
不过转瞬间,那层波澜便消失了。
她云淡风轻道:“婵儿晚上可以让他们陪你玩儿游戏。”
见容婵开心起来,容娴叮嘱道:“别让旁人听到了,嗯?”
容婵立刻点头,看上去十分乖巧。
是啊,她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孩子罢了。
男人打来两盆水后,容娴擦了脸和手,也不管井水的冰凉,直接泡了泡脚,躺进了被窝,这才叹息道:“这可真是累啊。”
容娴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在另一个屋子内,男人跟妇人躺在一起迟迟不能入睡。
直到夜半之后,男人猛地坐起身道:“这么晚了,那公子哥来别人肯定不知道,是吧?”
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贪婪道:“没错,别人不知道他来了,那我们……”
男人走下炕,拿起架在墙上的斧头,说:“杀了他,他身上的钱财就是我们的。”
“真是个好主意呢。”温柔甜美的声音附和道。
男人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个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这声音不对,不是他婆娘的。
男人紧握住斧头有些紧张的喊道:“谁,出来?”
“嘘,别喊。”冰凉的触感按在了嘴唇上,耳边一缕阴风吹拂,软软糅糅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心软:“姐姐在睡觉,不能吵醒她的。”
嘴边的触感依旧存在,但男人面前却空无一人。
他恐惧的颤抖了起来,只觉得亡魂皆冒。
妇人听到这声音后,狐疑道:“当家的,是谁?”
她男人不会偷人了吧,难道这声音是他男人的姘头?
妇人想到这里也坐不住了,她起身朝着男人走来,伸手将床边的木棒握在手里:“是谁?”
黑暗中,容婵的脸色扭曲了起来,身上滴滴答答的血液流下,血腥味扑鼻。
她嘟了嘟嘴,有些生气道:“你们真是不乖呢,都说了不许出声的,要是吵醒了姐姐怎么办。”
她话音落下,房间顿时一片死寂。
黑暗很快便过去,拂晓时分,容娴睁开了眼睛。
她刚想站起身,腿一软便跌倒了下去。
她懵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凡人。
她‘啧’了一声,揉了揉酸痛的腿,感觉好些了,这才出了房门。
刚刚走出房门,她的脚步一顿。
容娴垂眸看着土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眨了眨眼说:“玩儿的开心吗?”
容婵高兴的飘来飘去,说:“开心。”
容娴低笑了几声,抬步朝外走去。
无意间她顺着门缝看到了主人家的屋子里面,妇人被白布高高吊在房梁之上,风吹动她的尸体晃晃悠悠。
第347章 总捕
妇人离地面三尺高,偏偏脚下没有凳子,好似她是将自己凭空吊上去的,诡异的让人心里发寒。
男人仰躺在地上,肚子破了一个大洞,整个人被拦腰截断,双腿断成了一截截整整齐齐摆在床上,染血的斧头还紧紧握在男人的手里。
凶案现场看上去好似男人拿着斧头自己动手残害了自己一样。
容娴微微皱眉,转身走出了院子。
口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半年以来,容娴已经习惯了没有灵气的日子。
容婵小心翼翼的陪在姐姐身边,她敏锐极了,刚才姐姐看到那两具尸体的时候她就发现姐姐有些不高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容婵心中忐忑难安。
“姐。”容婵颤抖着嗓音唤道。
容娴看着她的小模样,无奈道:“我不是在生气。”
容婵倔强的看着她,似乎非要从她口中听到一个答案。
容娴踟蹰了下,组织了下语言,这才说道:“婵儿不觉得自己的手段太简单粗暴吗?”
容婵一脸茫然:“不好看吗?”
容娴肯定的点点头,斩钉截铁道:“很丑,没有一点儿美感。”
容婵瘪瘪嘴,有些委屈和无措。
容娴循循善诱道:“爹爹不是请先生教过你作画吗?你觉得怎么下笔会画出一副美轮美奂的画卷?”
容婵似懂非懂,沉思了起来。
见状,容娴笑了笑,轻描淡写道:“你已经逃课了半年多了,也该将画工重新捡起来了。”
容婵脸一僵,还是点头道:“我知道了,姐。”
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容娴便开心了。
谁让容婵大清早的就让她闻到那么浓重的血腥味呢,搞得她早饭都吃不下了。
她看了看方向,这才朝着青山而去。
容娴却不知晓,她爹将六扇门的总捕头给请了来。
因她许久未归,即便留下了书信,却依旧让容老爷担心不已。
容老爷将府衙的人派出去找了好些天都没有找到大女儿的消息,唯恐大女儿跟小女儿一样再也没有踪影,便写了封信寄到了京城六扇门,请六扇门的捕头帮忙。
六扇门总部,崔天宁看完书信后,将信递给了铁影,皱眉道:“是慈济县县令的书信,我记得你在七八个月前去过慈济县一次。”
铁影接过书信看了一遍后,讶然道:“容县令的大女儿小女儿都失踪了?”
小女儿先失踪了半年之久,前些日子大女儿也没了踪迹。
铁影捏着书信久久不语,这反常的行为让崔天宁疑惑道:“自从你去了一趟慈济县回来后,整个人都有些不对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大哥也很担心你。”
铁影似乎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说:“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吧,我们路上说。”
崔天宁惊讶:“很棘手?”
铁影点点头:“很棘手。”
崔天宁笑道:“能让你觉得棘手的事情,想来是很好玩儿了。反正最近六扇门也没什么大事,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二人将工作交代了一下后,骑着快马快速朝着慈济县而去。
五天之后,二位总捕头来到了慈济县。
容老爷将人接回了家中,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和恳求。
“崔大人,铁大人,多谢二位能够赶来。”容老爷悲痛道:“还请二位帮我找到女儿,下官感激不尽。”
铁影沉默了下,询问道:“容大人不用客气,可否将线索都告诉我们?”
容老爷点点头,面带苦涩道:“铁大人也清楚,一年前我儿无故丧命,尸骨都没有收回来。内人悲痛欲绝,不过月余也跟着去了。”
见铁影与崔天宁认真听着,容老爷继续道:“铁大人离开以后,我小女儿便失踪了,至今已有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