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兽医对小宠物都习惯了直接叫品种名称，这个人却一声“大灰”叫得自然无比，仿佛早已唤过无数遍一样。
“……”白晨显然也意识到这个细节了，无言片刻，语气比方才沉了几分，“以前……照顾过它。”
闻言，沈煜凡眸光微动。
果然。
原本依他哥对大灰的宠爱，即便远走国外也应该会带上的，不过是办的手续比较麻烦而已，怎会在出发前夕才匆忙托给别人……唯一说得通的，只能是这只猫跟白晨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致使沈煜臣宁可将爱猫留在这里，也不愿带在身边，睹物思人。
“有时间谈谈吗？”
毕竟是在对方的工作时间，沈煜凡再有急事，也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谈什么？”白晨没说有或没有，只冷淡地反问道，“如果你是替沈煜臣来当说客的，那大可不必了，我对他无话可说。”
“白晨，”沈煜凡皱了皱眉，“你是不是误会我哥了？”
“……误会？”白晨却笑，可能是面前这张脸跟那人太过相像，看着他，封藏心底的情绪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关于曾经温暖的过往，关于那场不告而别的离开，关乎种种难以言说的伤，缓缓地，他笑得轻而又冷，“当初一走了之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结果，现在后悔了，说句‘误会’就想抹掉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顿了顿，收起那道嘲讽的笑意，淡淡道：“不可能的，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沈煜凡略微头疼地闭了闭眼，心想真不愧是沈煜臣看上的人，连这软硬不吃的死倔性格也跟他哥一模一样，“我哥没有一走了之。”
白晨坐在办公桌后，低着头写检查报告，置若罔闻，沈煜凡也无所谓，反正话是一定要说的，信不信由他，继续道：“老一辈对这种事情……很难接受，我哥瞒了爷爷很久，直到两年前爷爷无意知道了，气得高血压发作，醒了就要他跪下认错。”
“我哥……不肯认错。”
“当时爷爷气坏了，找人来盯得很紧，想找到那个祸害他孙子人，所以我哥由始至终都没有提起你，甚至连要走了也不敢联系，怕被爷爷发现了你的存在，让那些人找你麻烦……”
白晨依旧在写着，笔握得很稳，却写得越来越慢。
这些事……
沈煜臣竟从来没跟他说过一个字。
从来没有。
“你认为我哥不负责任对吧？那有没有想过，他独自承受了那么多，其实只是不想给你压力？”沈煜凡无声叹了口气，实话实说，“这两年，他一个人在国外……过得并不好。”
“……”白晨是想说那人一句“活该”的，可咬了咬牙，握笔的指尖都发白了，终究没忍心说出口。
再怎么不肯承认，他心里也清楚。
放不下的，即便被那人折磨得遍体鳞伤，即便一次次告诫过自己不能心软，也无法阻止每个没有他在的夜里，那些疯长不休的想念和眷恋。
他根本就放不下他。
“我不是来帮我哥说话的，他也不知道我今天会见你，这些信不信都随你。”沈煜凡知道他听进去了，这才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11月底是爷爷的生日，老人家想见他一面，坐下来好好谈谈，可以的话，希望你帮忙劝劝他。”
“……你不劝？”
“劝过了，他不肯听我的。”沈煜凡微微苦笑，看向态度已有些软化的白晨，“他是因为你才选择跟爷爷决裂的，你劝，比我管用。”
白晨沉默，不置可否。
“嗡——”
沈煜凡从裤袋掏出震动的手机，是温时打来的电话，唇角一勾，神色终于轻松了些。
“先走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眼这个“前任情敌”，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特地强调了一句，“女朋友在外面等我。”
这话恰好让站在门外的温时听见了，莫名其妙，并不是很懂沈先生在炫耀什么，人家白师兄又不要女朋友，而且还有个沈大哥在倒追呢，论行情也是白师兄更胜一筹吧，他干嘛给人乱画重点啊……
沈煜凡走出诊室，心情愉悦地牵起女朋友的手去接大灰和金毛，温时自个儿想了半天，直到回了家准备做午饭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记起之前得出的那个尚未来得及证实的大胆猜测。
对了……
金毛平常都乖巧听话，偏偏每次带去宠物医院让白晨看的时候，它就闹腾个不停，尤其是她跟白师兄聊的时间长了，金毛就会开始各种捣乱，而且只对白晨是这样，换了其他兽医给它看，则表现得非常安分……
还有白师兄给它检查身体的时候，明明手法很专业，力道也很温柔，可每摸一下，金毛就要浑身抖一下，好像很难受似的，完全没有她平常抚摸它时的温顺和享受……
“煜凡。”温时从冰箱里拿好了食材，转身看见边折着袖子边走进来要帮忙的沈先生，抬头看着他的双眼，慢慢问道，“你有没有试过……魂穿到金毛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顾着打游戏忘记发了啊啊啊现在立刻来！！！不要打作者菌哦呜呜呜！！！要么么哒呜呜呜！！！
☆、第63章 3.39|
【六十三】
温时并不是第一次产生怀疑了。
之前曾循着细枝末节想到过这个可能性, 碍于沈煜凡还在外地工作未归才暂且搁置了, 后来又忘记问他，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忍不住问出了口。
“……”沈煜凡自觉循规蹈矩进来帮她的忙，不知是哪里被抓住了破绽，先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的小女人，见她的眼神也不算太坚定, 应该只是猜测而已，于是佯装惊讶地挑了挑眉，边从她手里接过速冻猪肉放微波炉解冻, 边随意道，“宝贝儿, 你的脑洞有点大啊。”
“不要转移话题啦。”温时听出他避而不谈的意图, 但她也没有那么好糊弄的，伸手揪住他的袖子追问道，“你就告诉我有没有？”
“好, 我告诉你。”沈煜凡任她拉着不松手，单手开水把没洗的菜放进洗手池里, 语气自然得简直听不出半点儿端倪，“没试过。”
“真的吗？”温时显然不相信, 微微眯着眼审视他。
“嗯。”沈煜凡扯谎扯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抬手轻晃，把那只粘在袖口的小手晃了下来，反手握住捏了两下, “你以为现实跟小说漫画里一样？就算真的有附身、魂穿之类，那也是鬼魂才能办到的，我人还好端端站在这里，怎么可能？”
“……”这么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认识之后确实没见他出过什么事，不过，“那你重伤昏迷的两年呢？”
小时候她听老一辈的人说过，人的魂魄在本体过于虚弱的时候，是可能脱离本体束缚的，也就是俗话称的“灵魂出窍”，至于出窍后的魂魄会在什么地方安置，毕竟没几个人经历过，因此不为人所知。
当时听了觉得太迷信，但后来在科学上多了一种说法，又似乎颇能令人信服。
所谓魂魄可能是脑电波的一种形态，因为人的存在和活动而对身边其他人或物留下或强或弱的影响，使得这些人或物拥有了他们的意志，跟魂穿和附身是一个道理。
金毛并非一出生就养在她家的，爸妈把它带回家时，这家伙已经大概有1岁了，说不定沈煜凡就是在那时候接触过它，所以遭遇空难后，才会机缘巧合魂穿到它的身上。
“……”闻言，沈煜凡有一瞬的怔愣，原本以为她怀疑的只是两人认识后的一段时间，没想到她竟想得这么远了，“……温时，我当时都失去意识了，怎么会知道？”
温时半信半疑，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不料被微波炉突然“叮”的一声打断了思绪，走过去把解好冻的猪肉取出来，回头沈煜凡就问她西红柿要不要洗，她点头说要，话题又被某人不着痕迹地转移了。
吃过午饭，两人一同在厨房里洗碗，沈煜凡主要负责洗，温时则拿着布擦干餐具上的水渍，放进消毒柜里等会儿一起消毒。
当然了，光站着洗碗难免感觉枯燥乏味，难得有这么悠闲自在的时间，喜欢的女人又待在身边，于是沈先生起了玩心，每次把盘子递给温时，都顺势低头亲她，给一次就亲一口，而且亲的地方还不尽相同，先亲了额角，再亲眼角，接着是脸颊……
“沈……煜凡！”温时本不想理会这个幼稚又无赖的男人，但脸却不由自主地烧起来了，红得耳根儿也发了烫，直到他吻上她的耳垂，轻轻含吮，终于忍不住转头瞪他，“别闹啦，都洗完了吗？”
“呐，洗完了。”沈煜凡把最后一个碗放她手里，抽掉塞子把洗手池的水放了，流速过快卷起一个小漩涡，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请问我可以闹了吗？”
温时正仔细地擦着，听他正儿八经的口吻说这句话，抬头微微嗔了男人一眼：“闹什么，你就知道不正经……唔……”
沈煜凡对自家女朋友的评价完全不否认，并且非常热衷于将这话付诸实际行动，屈指勾住她的下巴，用力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另一手很是自觉地接过她手里的碗，长着人高手长，隔着她直接放进消毒柜了，还顺手把启动开关一并按了，收回来时自然而然落在她的腰间。
细细密密的吮吻落在她两片娇嫩的唇上，像果冻般，软软的，甜腻可口，沈煜凡禁不住轻咬一下，又温柔地舔了舔，再咬，再轻舔，勾得怀里的小女人浑身发软，不需要他的邀请，藏在里头的小舌就主动探出唇边，与他的舌头亲密交缠，甚至学着他的模样，微微吸吮着火热的唇舌，给予青涩又热情的回应。
似是不再满足于此，沈煜凡单臂扣住她那不盈一握的小腰，另一手抚上柔软的臀往上一托，轻而易举将人儿放到了流理台的空处上坐着，温时惊呼，下意识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儿，还没弄懂为什么要抱她上来，沈先生已经欺身上前，再次吻住了她。
“嗯……”
这处恰是墙壁凸出来的地方，占了大半位置，所以放不了东西，刚开空出来让温时坐在上面，本来沈煜凡比她高出一个半头的，现在却顿时拉近了不少，省得两人仰头低头的累脖子，同时也方便了某人做些不太规矩的事情。
……
总之，温时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被沈先生压在厨房的墙上吻得晕乎乎地找不着北，意乱情迷，最后半推半就跟他又做了场“饭后运动”，直到被抱下流理台的时候，她双腿软得险些走不出厨房门，还是沈煜凡一直搂着她才安全地走到了沙发边。
某人是彻底吃饱喝足了，温时却只觉得又累又困，一沾到沙发垫就侧身倒了下去，软声呢喃着想睡觉了不要吵她，撒娇般的语气让沈煜凡的心都融化成水了，回房给她拿了条空调毯盖着，又把人儿挪到自己怀里抱着睡。
温时勉强掀了掀眼皮，又闭上了，在他心口的位置无意识地蹭了蹭，听见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终于舒舒服服地靠着睡了过去。
沈煜凡什么都没做，手机也丢到了一边，只低头默默看着怀里安睡的人儿，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了一个下午。
晚上吃过饭后，沈煜凡得去机场准备出航班了，温时在门口送他走。
以前对他的工作很理解的，可现在，相处越久越觉得舍不得，这种时候基本沈煜凡要求什么她都肯做的，某人让她给一个告别吻也给了，结果少不了又被某人摁在怀里狠狠亲了一通，语气暧昧地说真想跟她多做场运动再走，把小女人唬得赶紧推开他，红着小脸跑回家去了，这才淡淡勾着笑，转身搭电梯下楼。
温时回去画了会儿稿子就睡了，第二天早起，去录音室看《教主》广播剧的最后一场录制。
因为结束后打算全员聚一次餐，今天组里的人都到齐了，温时上来的时候，戚昕然和魏南正在棚里短暂休息，很快得接着录下一场了。
她就站在外面看，没进去打扰，见两人神情轻松地有说有笑，昕然说口渴了想喝水，魏南就拿着矿泉水瓶喂她喝，等人喝够了，还出其不意地凑过去偷亲了一口，点到为止，退得特别快，连昕然想打他都被躲开了，气不过，硬是要他回来让她教训一下。
结果魏南真的挪回来了，老老实实让她打了右肩，趁距离够近又不要脸地亲了人家一口，紧接着转了左肩给她，一脸无赖道：“对不起，没忍住又亲了你，呐，给你把这边也打了吧，别生气。”
然后昕然就笑了，也不知是气笑的，还是被逗笑的，如他所愿给那边的肩膀也来了一掌，是真用力打的，痛得魏南一阵嗷嗷叫，委屈地指责她下手太重了，好像要脱臼，让她快点给他看看……昕然说了句“小样儿”，让他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喝喝水就准备开始录音了。魏南就说要她喂，昕然嘴上叫他滚吧爱喝不喝，却还是伸手拿了自己刚喝过的水瓶堵住他的口，虽然比起“喂”还不如说是直接灌的，但魏南依旧喝得心满意足，俨然成了一副妻奴的模样。
……嗯，说“妻”似乎有点儿远了。
不过，照这样发展下去，即便仍需要一些时间，温时相信，他们两人的感情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时希要走了吗？等下不一起吃饭？”策划见她要离开了，开口挽留。
“嗯，还有事，就不一起了。”她跟剧组的人大多不熟，坐下来感觉会很尴尬的，况且她在的话，昕然为了照顾她感受，肯定要一直跟她聊天，到时魏南又该哭自己被冷落了，“辛苦你们了。”
策划笑说没有，把她送到楼下，说成品出来会第一时间发给她，温时点头，等策划走了，才去坐公交回校赶下午的课。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见沈老爷子啦，哈哈哈~最近评论回复比较慢，请不要嫌弃作者菌嘤嘤嘤……爱泥萌么么哒~！
☆、第64章 3.33|
【六十四】
沈老爷子的生日很快就到了, 28号这天刚好是周三, 温时在学校上了一早上的课，吃过午饭才回家，沈煜凡则是凌晨5点从机场到家的，草草洗了澡，拖着一身疲惫睡到下午2点多才醒。
想着沈宅一般晚6点左右就开饭了，这会儿吃太饱也不好, 沈煜凡就随便煮个方便面充饥，等面泡开的时间有点儿无聊，打开手机给温时发了条微信, 问她在干什么。
等了会儿没回应，估计是在画稿了, 他知道自家女朋友的工作习惯, 等不到回复也没太在意，转进别的app页面看资讯，突然屏幕一变, 显示有电话打进来了。
是沈煜臣。
沈煜凡挑眉，指尖一滑接通了, 道：“哥？”
“东西收到了吗？”
“……”他愣了愣，“什么东西？”
“没收到应该也快了。”沈煜臣在电话那头缓缓说着, 像是感冒了, 鼻音有点儿重，声线比往常更为低沉沙哑，“是我给老爷子的礼物, 晚上有事，你顺便带去吧。”
说罢，像是在犹豫什么，停了数秒才接着道：“替我向老爷子问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