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没移开,仍是看着她。
云娆毛骨悚然,连忙调整好标准姿势护住身下的大蛋,“我,我已经休息好了,这就继续给您孵蛋。”
蛇瞳又锲而不舍的盯了她许久才继续打盹。
云娆做出一个抹泪的姿势,叹息了一声,宣告第三十九次逃亡彻底失败。
此时已经是天弥秘境开启第二十日,再过十日,天弥秘境便会再次关闭。
进入传承之塔的修者们或多或少都拿到了一些法宝传承,是以,从一层到六层,不必说陌生修者之间,就连同宗同源的修者,也开始互相戒备提防。
杀人夺宝,能者得之。
修者之间的世界往往比想象的残酷。
传承塔,四层。
怪石林立,宛若鬼窟,唯有顶上石层透出半点光亮。
“师兄,你……”
伴着一声低促的质问声,血腥味蔓延开来,青衣男子冷笑一生,从死去的修者身上取下他的储物法宝,“师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知遮掩。”
随后朝地上的尸体淋了一滴药,眨眼间那尸体便消隐无踪,那人看了墙上正逐渐消失的血滴一眼,大步朝前走去。
那人渐行渐远,却并未察觉有三道黑影从暗处悄悄缀在了他身后。
张岩、牛二、陈虎都是此次在修者大会上进入了前五百名的散修,其中张岩修为最高,有金丹后期,便理所当然成了散修中的领头者。
进入传承之地时散修尚且还有十余人,但他们运气不好,一路上波折不断,到传承之塔时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不过进了传承塔后他们的运气似乎一下子就好了起来,竟然相继半日内三人都聚集在了塔二层。
然后,他们似乎发现了快速生财之道。
那人在不远处一块岩石前停了下来,四下观察一番,似是确定此处杳无人踪,才放心地舒了口气席地而坐,掏出被他杀害的修者的储物袋来研究。
牛二高高大大,整个人缩在一块岩石后面,显得十分喜感,“老大,我看那小子不过金丹中期修为,肯定不是你对手,咱们这么警惕干啥?”
张岩伸手敲了敲他脑袋,“笨啊,他修为是没我高,但人家是名门大宗出来的,这些人哪个身上没点法宝?要是贸然冲出去,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陈虎接道:“不过这些大宗门比咱散修还来得狠呢,刚刚那个师弟他前一瞬还叫得亲热,下手居然这么狠。到底是为了什么宝贝?”
说到宝贝几个人眼睛都亮了,张岩按下内心的激动,“这样,牛二吸引他注意力,我趁其不备弄死他,若是我没击杀成功,陈虎补刀。”
“是,老大。”
由于三人交流都是传音,那修者并未发现他们,飞快将储物袋上的灵力印记抹去,然后将里面的东西直接倒了出来。
从衣衫日用到灵石丹药各种杂物,哗啦啦掉了一地,堆成一座小小的山堆,那修者看起来很是急迫,在一堆杂物中翻找着。
半晌,他终于停下了翻找,手中捧着一块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黑色石头,眼神难掩兴奋。
正当此时,他突然听见西侧传来一阵响动,表情一寒,“谁?”
一支利箭倏地朝他面门射来,他别脸躲过,毫发无损,“呵,小把戏。”
就在那修者躲开利箭的瞬间,张岩手中的长剑袭来,那修者一惊,快速朝他的抛去几个暗器,张岩翻身一躲,剑势不减,剑身准确无比地刺入了那修者的后心。
“老大!成功了!”牛二从岩石后跳了出来,开心得直转圈,还顺势踢了地上的尸体一脚,“叫你瞧不起我们散修,第五大宗又怎样,还不是遭报应了。”
“好了,赶紧收拾东西离开此处。”张岩胳膊火辣辣的疼,他摸了摸,触到一手血,显然是被伤到了。
“这是什么?那家伙这么宝贝。”陈虎捡起那颗黑石头。
张岩顺手接过,“咦?”
“老大,怎么了?有什么发现?”两颗大头登时凑上前来。
“没什么,”张岩抛了抛手中的石头,“不过是个普通的石头而已,这大宗弟子看来也会看走眼啊。”
“我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牛二视线再次被那堆散乱的物什吸引,“哎呀!老大快来看,这两人不愧是炽丹宗的,好多丹药啊!”
不知是不是错觉,张岩察觉那石头上红光一闪而逝,抬手一看,发觉手上方才摸过伤口后的那团血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他突然觉得有些心悸。
在初灵界,凡是仙家法宝,都不可以滴血认主,能够吸人血液与人相关联的,唯有魔器。
张岩握着石头的手有些发抖,他似乎惹上麻烦了。
恰在此时,传承塔八层已经持续了好一阵时间的红芒再度亮了几分。
传承塔第九层有什么,很少有人知道,至少按照记录,已经几千年不曾有人来过了。
沈池虽然在系统剧情中得知了第九层的情况,但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充盈的灵气让他不由深吸了口气。
云朗天青,远山近水,鸟语花香,与其他楼层相比,此处俨然一处人间仙境。至少沈池没有察觉出任何危险。
踩在松软的青草地上,不远处流过一条小河,河中鱼虾乱跳,尽头是一片莲池,大朵大朵的青莲脱水而出,开得正艳,河那畔是将近百亩的药田,田中规整的种满了沈池见过的不曾见过的灵药,其年份或可追溯到上古时期。
沈池眼睛亮了亮,若是有条件,他真想将这片药田一同搬回去。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传承之塔规矩是无论何种东西,每层都只可带走一件,也就是说,他最多可以采走一株灵药。
沈池将视线从一株不知年份的长琴草上移开。
“小池若是喜欢,出去时我们可以将它带上。”
沈无惑的声音仍然显得十分镇定,似乎一点也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沈池看了沈无惑一眼,心中那抹古怪之感越加深重。
系统虽曾经再三表明沈无惑并非重生,也非如云娆那般被外来灵魂替代,但沈池显然不信。
他有眼睛,自然会看。沈无惑对这传承塔太熟悉了,熟悉得就像他来过不止一次,而且自进入传承之地以来,沈无惑屡次露出破绽,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不可能忽视。
闻着空气中悠悠的灵药香气,沈池在草地上找了个地方躺下,双手压在脑下,看向天空那几点白云。
“大哥,十层怎么去?”
沈无惑坐在沈池旁边,望着远处药田,眼中竟是生出几许怀念之色,听得沈池问话,回过神来,道:“就在你视线左前方那道云彩之上,小池若是想上去,我可以帮你。”
这样一说,无疑暴露了沈无惑重生的身份。
说完之后,沈无惑又看了沈池许久,却发现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现一般,视线直勾勾的望着那朵云。
许久后,沈池开口问了个问题,“你是何时回来的?”
“沈家灭门前两日。”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许久之后,沈池站起身来,径直朝前走去。
沈无惑没有跟上去,他仍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沈池花了两个时辰,爬上了东侧山巅,站在悬崖之上,眼神平静地望着仍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沈无惑。
随后抬起手,看向手腕上那只墨色玉环,眼中却是有些不解。
前世沈无惑将此物毁去,今世却送还与他,前世沈无惑尽心竭力为沈家报仇雪恨,今世却亲手将沈家灭门,还有,沈无惑虽偶尔有表情,却唯独不会笑,但前世最后一战,后期他虽记得不甚分明,但那时沈无惑却是分明笑了的。
答案呼之欲出。
沈池抬眼望向不远处的那朵云,飞身一跃,随即身影便消失在天际之中,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那朵云彩。
“轰!”
就在沈池消失之后,传承之塔忽而震动了一下,似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般。
沈无惑终于动了,他缓缓从怀中掏出那卷自他拿到手便不曾看过一眼的画轴,眼神柔和。
画卷渐渐展开,上面画着一人坐在棋盘前,修长的手指间是一枚黑子,他微微偏头,似是在倾听什么,嘴角噙着笑意,眼中满是温柔。
画上之人,赫然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无惑:我真的不是自恋狂!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第77章
公鸡啼鸣,沉睡了一夜的小乡镇缓缓醒来,镇东头养了十几年的老黄狗慢慢晃到院子里,它实在太老了,连一尺高的门槛都跨不过了,只能恹恹的趴在了门里,半眯着浑浊的眼睛给出早集的主人送行。
老黄狗日子不多了,主人拍了拍它的头,“二黄好好看家,回来我给你带肉骨头。”
袅袅的炊烟从家家户户升起,在镇后的半山腰拉出一条长长的飘带,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将要到来的山雨。
镇西头简陋的街道上几个孩子正追打着一个小乞丐,他们满脸纯真,嘴里嬉笑着,见他缩在角落里,将手上的石子一颗一颗往他身上扔。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女人叫喊吃饭的声音,几个孩子连忙将手上的石头一股脑扔到小乞丐身上,蹦蹦跳跳走远了。
“小乞丐,丑八怪,又没爹,又没娘,跑的还没二黄快。嘻嘻嘻……”
孩子们跑远了,小乞丐久久停在原地,肩膀一耸一耸的,发出低声的抽泣,细听还能听到他低声抽噎中的细小话语,“我不叫小乞丐,我有名字……”
半晌,他终于松开护住脑袋的胳膊,低着头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他的额头被石子的磕破了,血流还没有止住,由于他刚刚哭过,眼泪和血液混在一起,被他擦得满脸都是,看起来格外可怖。
小乞丐一瘸一拐的回到了镇外的破庙,带着满身伤痕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破庙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他觉得又冷又饿,挣扎了好久才起来,受伤的腿更疼了。
小镇已经没有灯光了,他们都睡了,小乞丐盘算着,镇北有家开客栈的,每日都要倒不少头天客人没吃完的吃食,运气好现在赶过去还能蹭顿饱饭。
然而刚撑着走到镇西头,小乞丐惊呆了。
刺鼻的血腥味,透着月光,他看到好几个人躺在路边,他们的姿势都维持在逃跑时的样子,然后被砍成两半。
所有人,都成了死人。
小乞丐愣愣的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被腹中绞痛惊醒,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尸体,挪着脚步朝镇北头的客栈走去。
他如愿饱餐了一顿,没有人打骂,也没有人嘲笑。
小心翼翼地拽着两个馒头,他走出了满是尸体的小镇。
然后,他看到了仙人。
那个人宛若神人,站在月光下,目光沉寂,又是一身白衣,超凡脱俗,与他常听到的传说中的仙人一模一样。
“仙人。”他颤着双手,战战兢兢地将两个馒头举起来,眼里满是期盼,“你可以带我走吗?”
围观了好些时日的沈池怔了怔,不由失笑,他自打进入传承塔十层后,便整个被禁锢在了这个孩子体内,倒是与系统所给的剧情发生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