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你可不晓得,这俩位姑娘是来参加厨艺大赛的,那可是有真本事的!”抹着厚实□□的婆子笑着接了话,一壁又同薛宝珠使了眼色,这价儿在京城地界那可真是实惠了。
薛宝珠也是中意的,便同王大爷付了定金,预了一月。
“丫头,大爷住隔壁,要有什么事儿只管来找我就成。”王大爷收好钱笑呵呵道。
正说着话呢,突然看到门口那走进来一老妇人,颧骨高高,因为年纪大了显凸了出来,看着就凶恶得很,走到王大爷身旁狠狠碾了一脚,“要租就租,不租就不租,还站这儿唠个没完了,去给我搭把手去。”
“王大娘,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宅院租出去总得谈谈妥的。”牙婆忙是周全说好话赔笑。
老妇人瞥了一眼老头子手里拿着的银钱,再挪向了牙婆的方向,一一扫去却在薛宝珠身上逗留久些,依旧是没什么好气地低哼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拉着老头子走了。
“这婆婆也太凶了罢,好歹都付了租钱了还受这份闲气!”方芳当即忍不住道。
“嗳别气别气,这王大娘就这脾性,老俩口都是实在人,收了租钱过日子的。你们住这儿绝对是清静安生再合适不过。”牙婆咧嘴笑夸,等收了佣金也忙不停地走了。
薛宝珠倒没计较,见过更恶劣的就不觉得这有什么,那大爷人好,大娘脾气差些也无妨,总归是短住,便安抚了方芳两句,拉着她一块收拾屋子。
等收拾完,薛宝珠领着方芳找去了集市买食材,等回来都过了饭点,她就先做了一屉的蓑衣饼垫肚子。揉面擀皮儿再摊薄,把猪油均匀地涂抹在面上,再卷拢后擀成薄饼,用猪油煎成金黄,加了葱椒盐做成咸味儿,喷香酥脆的。
方芳吃了一个后露了犹豫神色,愁苦兮兮地盯着那盘儿瞧,又抽回手摸了摸肚子,“宝珠姐,我娘说我胖了。”
薛宝珠看她憋气吸着肚子的小模样实在好笑,忍得辛苦,不由揉了揉她发旋,“这是长开了,吃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耽误。”
方芳的眼睛倏然亮了,眨巴眨巴着盯着薛宝珠,毫不犹豫地伸手拿了一个接着吃起来,一壁含糊道,“我也觉得宝珠姐你说得对!”
薛宝珠瞧着她这小吃货模样,经不住嘴角咧得更开。
与此同时,一列装饰豪华的车队驶过长安街,缓缓停在了镇国将军府门前,不多时便出来一名身材高大魁梧,身着锦服的中年男子直奔马车上的人去。
“夫人可算是回来,照我说那边哪用的着你亲自去,我使人走一趟就是……”中年男子碎碎埋怨,可眼神里蕴着的满是柔情,若非妻子拂开一把他都打算亲自抱人下来的。
“将军,我是去请愿的,自然是心诚则灵。”被扶下马车的贵妇人一袭海棠红穿蝶银丝绫裙,容貌殊丽,只是显了苍白气弱。
“好了好了不说了,这当口风大,咱们进府去。”男子揽着夫人腰身往里去,一路上免不了询问身子,吃穿可好。
妇人始终噙着浅淡笑意,一一回应,只是那人还不放心请来了御医诊治。
御医是圣上钦点的,专门看顾妇人,一受召唤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为其诊断,隔着薄薄纱帘一番仔细诊断。
“钱御医,我夫人如何?”中年男子等了一会儿没忍住急急问道。
御医捋着一撮小胡子拱手道,“卫将军稍安勿躁,夫人脉象平稳安和,只是有些劳累因是路程所致,稍是调养并无大碍,比起上回诊断已经是好很多。”话语一顿,“老夫开一些补气安神的即可。”
卫褚也随之露出喜色,看向妇人神情掩不住的高兴,后者与其对视也是浮起虚弱笑容,柔弱道,“就说那灵隐寺最是灵验,将军,你可信了。”
“信,下回我同你一道再去!”卫褚爱妻如命,对自己夫人的对向来只会附和叫好,哪有反驳的。
“说了可不准反悔。”卫夫人娇嗔一眼。
钱御医垂首避而不看,心道两位恩爱那是出了名的,卫夫人是太后胞妹。这姐妹二人一个入宫为后,一个嫁了镇国将军卫褚,原来说是鲜花配莽夫,孰知道这莽夫疼起人来那才叫人受不住。而这卫夫人又是皇上乳母,这份情感又不是旁人比得。自打卫夫人患疾,宫里头可一直挂心得很。
“若是无事,臣先回去禀报太后了。”
卫褚颔首,只想与夫人好好温存温存。
倒是卫夫人先一步唤住了钱御医,犹豫片刻,还是提了问道,“我在荆州吃过一碗粥,里头加了这东西,那碗粥甜甜的好吃,可后来用着人去药铺买来煮的就带了一股苦味儿。”
钱御医接过拿在手里左右翻看,“回夫人,这是产自苏州、徽州一带的沙参,沙参以根入药,有滋补、祛寒热、清肺止咳等功效。这品形……以我推测约莫是采摘自云雾山,听闻那地有仙泽护木,常年烟雾缭绕,草木繁盛,不能等同寻常。”
卫夫人听着点头,看着钱御医手里小小一截儿,原本那姑娘是有留下一小包,只是很快就吃完了,难保她这回身子转好没有她的功劳。
钱御医看没什么吩咐便退了出去,反而是卫褚疑问重重,看夫人盯着那药材发呆,便出声道,“既然这东西这么好,我命人去那什么山一趟全部收来就是!”
卫夫人回过神便听到将军这句,黛眉轻蹙,“可我就惦记那小姑娘做的,小小年纪厨艺了得,偏偏遇上不公正的我就帮了一把,估摸再有半月就该来京城了。”
“那更简单,到时我将人留在将军府就是,以后你爱吃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卫将军毫不犹豫地允了道。
“唔,也可行……”
是夜,一轮明月高悬,被人惦记的薛宝珠丝毫不察,洗漱过后便往屋子那边去,因已入夏,薛宝珠穿的单薄,又是怕热得稍稍改良,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胳膊,乌黑长发散在肩膀,出落亭亭。
只是走着走着,她便觉得好像有人盯着似的,她回头喊了一声,“方芳?”
“宝珠姐你好了,那换我来。”方芳在屋里急忙应声。
薛宝珠又察觉不到那股异样感觉便摇了摇头当是多心往屋里去。
等夜入深沉,薛宝珠原本就睡得不踏实忽而听到外头有动静,那动静之大将方芳也弄醒了,紧紧挨着她惊恐地瞪着外面,“这大半夜的,外面……外面是怎么了?”
薛宝珠心中也着实怕,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地儿,她跟方芳又是俩个女娃娃,一时犹豫着要不要去看,最后还是咬着唇,跟方芳两个挪了屋里的几个柜子堆在了房门和窗户前,这般战战兢兢过了一宿。
第二天起来两人眼底都带了青黑,薛宝珠费力移开了门前走出去就看到王大爷躺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等走近了前去发现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件她熟悉的衣物,正是她昨个换下来要洗的外衫,此刻正摆了藏到怀里的动作神情猥琐。不知是磕着哪里昏过去,便停留了那表情,联系他那动作,可把薛宝珠恶心得一激灵。再想起昨个白天他总与自己摸摸头发一副关爱小辈的模样,竟没想到还藏了那龌龊心思!
方芳跟出来瞧见,还是一脸不明,就被黑着脸的薛宝珠带出了院子往旁边邻居去问,待一番打听,差点惊掉了下巴。
那王大爷是个色中饿鬼,把空着的院子用便宜价儿租给小年轻夫妇或是小姑娘家的,到了半夜将人*了偷窥猥亵。这附近住着的都晓得那是个色老头,跟那无良牙婆勾结一起专门坑害外地来的。
方芳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抱着自个胳膊直跺脚,好像那样能把那恶心感跺没了。
薛宝珠也是憋了一股恶气,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会摊上这等子恶心事,回头就跟方芳收拾了东西去隔壁讨银钱,只是没想到那老太婆更可恶,硬说是薛宝珠勾引的,昧了银钱一分都不肯退还。
这事闹大了对她和方芳的声誉有损,薛宝珠只得暂忍下这口气,心里头想着就是花银子也得叫人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只是还没过半天,她和方芳正在茶楼歇息找落脚处便听到城北王家倒霉了的事迹,听说是那老头子和牙婆搞到了一起,叫牙婆男人抓着老头子直接把那处给踢废了,老婆子没拦住摔到了脑袋这会儿还昏迷着。
不过说起这家也没个同情的,直道是哪个英雄人士将恶人收拾了,痛快得很。
方芳竖着耳朵听完,手里的茶杯已经凉了,倒映出她惊诧神情,“宝珠姐,我咋觉得那么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