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怀平日里总是微微弯起来的眼睛此刻睁得极大,紧紧盯着被眼前这只黑暗精灵轻轻搭上的手腕。
在一分钟之前,他还以为伊甸这个举动是像曾经那些猎物一般,已经朝着他编织的网里踏进了一步,却不曾想,自己反进了对方的网中。
那只手异常白皙,也不像是一个活人,但从衣物透过来的热度表明,他又和他们这些冰冷的鬼不一样。然而这样看似柔弱无骨的一只手,云怀却根本没有力气挣脱,他甚至只能挥动一下另一支手的手指,示意鬼仆们过来拉开伊甸。
伊甸其实算不得多喜欢云怀的味道,有了比较之后,他才发觉自己还是更喜欢那个男人的味道,就好像专门对他胃口的存在一般。
但他吸的还算开心,因为看见对面那男人惊诧万分的眼神,他就觉得快乐。对方显然是没想到,他竟然能让毫无反击能力。
哼,他最喜欢这种看不起他的人在见识到他的厉害后这满脸吃惊的模样了。
但这种快乐却被人打断了。云怀的鬼仆们。在明知道城主都干不过他时,却还是不得不上前送人头。
伊甸被人打断自然不爽,抬手便捏住一只鬼的咽喉。那只白皙的手微微用力,那只鬼的脑袋就从脖子上直接掉落在地。鬼嘛,都已经死了,被拆了还是可以接回来的。但伊甸并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抬脚便踩爆了那只鬼的脑袋。
整个庄园一片寂静。
庄园内的一众鬼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危!
之前给伊甸送道具的那两只鬼见状双腿已经在打摆子了,要死啊!这个人的实力怎么强成这样?
可是他们是云怀的手下,不听从城主的命令,下场一样惨烈。而且为城主争取一点逃脱的时间,他们城主才能直接将这人丢出副本去。得不到副本里的bos的同意,除了玩家这深渊里其他的生物是进不来的。
眼看着他们平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城主都快被吸成一张干瘪的皮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些鬼仆的实力都只是低级bos,对于黑暗精灵来说就像撕包菜一样简单。大概是没撕过包菜吧,黑暗精灵撕着撕着还得了趣,直接扔开了快被他吸干的云怀,开始在这山庄里上演一场大逃杀。
原本云怀预备于伊甸,当然身边伺候的没有都是一些鬼仆,有实力的还在山庄别的地方。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手抖的如八旬老人的云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被他带进来的小恶魔在他的山庄里大肆屠杀他的手下。
一想到他当初还是千方百计的想将这个小恶魔骗进来,云怀的头疼欲裂。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不应该贪图美色,不去查看清楚别人的实力就乐颠颠地下手。
难怪呢,难怪魔王在他身边有时候会成煤球,敢情就是被这样吸成球的吗?
云怀倒是情愿自己也被吸成球,总也比现在他顶着一张干瘪的披在身上极为丑陋的皮好。
他感觉到一阵窒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忽然他想起来了,明天是满月。云怀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了一丝继续存在的希望,要是让他一直这个模样,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都道北城主最爱美色,殊不知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的身体。就算这个美人有多么合他口味多么和他眼缘,但能威胁到他的外貌,云怀是万万不敢要的。
等自闭又崩溃的云怀整理好情绪后,那只已经玩疯了的黑暗精灵已经不见踪影了,但云怀还是能听见他山庄里凄厉的惨叫声。
云怀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息,抖着手将手机拿出来,拨弄了半天才找到中断交易的界面,然后点了个“确定”。
那只可怕的黑暗精灵已经被云怀送了出去,但山庄里依旧有呜咽的哭嚎声传来。云怀听着这些鬼哭声,双目放空地望着天上即将圆满的月亮。
这是他到深渊之后遇到的滑铁卢。
而另一边,吸饱了又玩爽了的伊甸,大方的原谅了云怀直接将他送回荒地的行为。他慢悠悠地回到树屋,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他扯过被子闻了闻,再次确定味道差太多了,下次还是不吸了,等那男人回来他再吃。
黑暗精灵在某个男人特有的味道中安静地睡着了。
次日清晨,伊甸醒过来后,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等他掀开被子后,才猛地发现——这是度潜的房间,度潜的床,床上还全是度潜的味道。
伊甸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他怎么……怎么睡在度潜的床上?他又没喝酒,怎么会搞错房间?而且他们的房间还差那么多。
他的房间里有许多从窗外延伸进来的藤蔓,形成沙发和吊篮,供他休息。但度潜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外,什么都没有。
他再怎么也不可能认错房间。除非像度潜之前说的那样,他梦游了,当然那也许并不是梦游,而是他在那一刻转化成了黑暗生物。
暂时不去管到底是梦游还是转化,问题是,不管是其中的哪一种,他竟然会在那种情况下跑到度潜的房间里来。
伊甸下床,整理了一下被他睡出皱褶的床铺,边整理褪去热度的脸又再度烫了起来。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跑到度潜的房间里,还睡他的床。
这简直……
伊甸看着被他整理好的床铺,忍不住用了个清洁术,床上睡过人的痕迹没了,但他怕他的味道会留下。人都有各自的气味,度潜还是深渊生物,五感比人类强多了,要是他回来闻见他的床被他睡过,那画面……伊甸的尖尖耳朵都红透了,也不敢想那个画面。
确定清洁完,没留下任何味道后,伊甸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但他怕是忘了,那床上什么味道都没了,岂不是更加欲盖弥彰?
大概伊甸因为这事情,有点被影响,早上用新织好的布做被套时,脑子的里画面竟然是度潜捏着这床被子闻的模样。
伊甸闭了闭眼,看着手中的布,心情复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