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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包厢内只剩下自己与楚尧两人后,白缎终于真正放松下来,他摸了块水果塞进口中,整只貂都瘫在了座椅上,朝楚尧不满地抱怨:“好累。”
  “只是让你坐在一边,连话都不需要说,就觉得累了?”楚尧失笑,在白缎身边坐下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才是,说得嗓子眼都要冒烟了!”
  白缎望着楚尧牛嚼牡丹一般将那上等的茶水一口闷进去,不由有些心有戚戚:“辛苦你了。”
  楚尧微微一笑,扭头看向白缎,眸光深邃,语气温柔:“没什么辛苦的,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白缎毫无防备,被楚尧干脆利落地撩了一把,顿时就有些炸毛,只觉得面上发红,心跳也有些紊乱。
  只不过成功地见缝插针的楚尧却并没有趁胜追击,反正他也只是觉得时机合适,所以随便撩一撩,并没有指望能够有什么突破。将目光从白缎脸上移开,楚尧扬了扬下吧,示意他去看包厢的窗户:“拍卖开始了。”
  “啊……嗯。”白缎不太自在地动了动,下意识将视线投向窗外,脑中却乱哄哄一片,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
  鹄霄真君的性情极为内敛,完全是“爱在心头口难开”的典范,他对待白缎虽然态度温和,却从未诉诸于口,哪怕是笑容,也极少给予。
  白缎早已经习惯了鹄霄真君这样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所以才相当迅速地看穿并接受了楚尧隐藏在毒舌与不耐烦之下的关怀,并且适应良好。
  然而,当楚尧改变了自己的风格,转而走向另一个极端之时,小噬灵貂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深情的凝视、温柔的话语、亲密的举动,这些都让白缎晕晕乎乎、不知所措,却又……感到格外的欢喜,似乎从内而外都暖呼呼、甜蜜蜜的,让他一片酥软。
  没有人不喜欢甜言蜜语、不喜欢海誓山盟,世人都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所以学会用语言去表达自己的意愿与感情,其实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君不见,那些骗得小姑娘投怀送抱又无怨无悔的的渣男们,有几个不是口若璨花,说得一嘴天花乱坠的情话?大约也只有过尽千帆、成熟理智的人,才会不屑于这些口头上的温柔与承诺。
  然而,但现在的白缎,却仍旧处于初次陷入感情漩涡、极容易被哄骗的阶段。更何况,楚尧不仅仅会在口头上哄白缎开心,同样也会拿出实际行动来,帮助他排忧解难。
  看着面颊红红、神思不属,哪怕一件又一件拍卖品被送上台来、又被买走也吸引不了他注意力的白缎,楚尧的眼神越发缱绻了些,嘴角也微微勾起,极力掩饰着自己好心情。
  ——对于有些迟钝、不识情爱的白缎来说,默默的关心和付出是没有太多效果的,甚至反而会让他习以为常,将其视为理所当然。
  所以,在付出的同时,还需要用语言和行动不断刺激他,让他明确地了解到自己的心意,才能够顺顺利利地将这只蠢貂儿收入怀中。
  虽然是第一次追求别人,但楚尧见识的多了,自然有着丰富的理论知识,无论如何,这只貂儿都是跑不掉的。
  第四十五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直到上半场拍卖会临近尾声,白缎这才从无措与慌乱中平复下来, 开始关注拍卖台上的藏品,没过多久,那件压轴的青铜鼎便被抬了上来,顿时掀起了一阵竞拍热潮。
  身为最重要的压轴品之一,青铜鼎自然得到了不少人的青睐,一次又一次的喊价很快便将它的价格炒了上来, 转瞬间便超出了普通客人的承受范围,成为了诸位包厢中贵客的竞争专场。
  白缎并不懂得竞拍时那些给予竞拍对手压力的手段, 只是每次有别人报价, 他都会相当耿直地按下按钮, 将青铜鼎的归属权抢夺回来,而楚尧也根本没有教导他这些知识的意思, 只是笑吟吟地抱胸坐在一边, 由着白缎的性子胡来。
  ——反正, 与旁人勾心斗角这种活儿,哪怕这只小貂儿再活上一百年,估计也是学不会的。
  由于白缎的喊价太过频繁,令不少有心人都看出了他的执着与势在必得。首先放弃竞拍的,是周老先生所在的包厢,虽然同样对于青铜鼎格外喜爱,但在周老先生眼中,还是白缎这位风水大师更为重要,为了一尊鼎而得罪白缎,实在不太划算。
  而随着周老先生的放弃,其他有眼色的人也陆陆续续停止了加价——他们示好的对象不仅仅是白缎,也同样还有周家,因为周家要捧着这位“白大师”,那么他们自然要给对方一个面子。
  逐渐的,参与青铜鼎竞拍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就只剩下了白缎,还有与他正对面的那个包厢。
  白缎的眼神极为敏锐,一眼就透过窗户看出了对面包厢的主人,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那正是被楚尧誉为他最大竞争者的中野一郎。
  中野一郎并不知道自己对面包厢内的人到底是谁,他派手下出去打探,发现只是两个毛头小子,顿时便有些不屑一顾。
  楚尧的名号虽然在沪市本地响亮,却从来没有传扬出国,中野一郎根本不知道这个楚尧到底是什么家伙,只认为他不过是败落了的楚家的不孝子,拿着祖辈们传下来的遗产肆意挥霍。至于那位被称作是“风水大师”的白缎?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怎么可能有什么厉害的手段?而且就算他有本领,中野一郎也认识一些日本国内修为高深的阴阳师,根本不会惧怕于他。
  中野一郎一向自视甚高,或者说,大和民族总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魄”,再加上中日两国恩怨已久,难免有些不太对付。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息事宁人的打算。
  两个相对的包厢一个比一个得往上提价,谁也不服谁。整个拍卖厅先是阵阵喧哗,交头接耳得讨论这两个包厢的主人,评判到底谁才是青铜鼎最终的归宿,但后来,这些交谈声都沦为了一片寂静,众人只是安静地听着那堪称天价的数值一个劲儿地往上升,心中满满都是感慨和无语。
  白缎本就不是什么沉稳的性子,对方一连串似乎挑衅般的加价,很快便将他的火气给挑了起来。大手笔得将自己的全部积蓄消耗一空,白缎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睛,随后扭头看向楚尧,眼巴巴地无声祈求。
  楚尧轻笑一声,朝他微一颔首:“继续加,无论加到多少,我都兜得起。”
  ——他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格外霸气,油然而生一股人生赢家、霸道总裁的中二气息,特别能够引得不明世事的雏儿们脸红心跳。
  只可惜,白缎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尊青铜鼎和与中野一郎的斗气上,根本没有接收到楚尧散发出的荷尔蒙。
  得到承诺后,他撸了撸袖子,再次闷头扎进了竞价中,让摆了半天pose的楚尧一脸无奈。
  ——好吧,他这一次失算了,竟然低估了白缎的专注力。
  有了楚尧的支持,白缎加起价来格外不手软——他对于数字并不算太过敏感,先前对于金钱看重,也不过是因为没钱罢了,而一旦有了钱,这些钱在他眼中,便化作为一连串或大或小的数字。
  在楚尧和白缎这两个“视金钱如粪土”的晚辈面前,哪怕中野一郎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大财阀、身价数十亿美金,此时此刻也有些吃不消。毕竟,他手中的资产不仅仅属于他个人,也属于他背后的中野家族与中野财阀,不可能随随便便拿出来,只是为了拍卖一尊来自中国的青铜鼎。
  在白缎不计后果的加价下,中野一郎不得不含恨退败。领教了白缎对于青铜鼎的执着,他在最后恶意加了一笔大价钱,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仪的青铜鼎被两个小毛孩子拍走,不由咬牙暗骂了一句。
  由于白缎与中野一郎之间的竞价,使得整场拍卖会的气氛被炒到了高潮,甚至都带出了几分的火气,使得最后一件拍卖品显得颇有些不温不火,并没有吸引多少人的注意。
  而拍卖行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这最后一件拍卖品,不过是为了让众位客人平复一下情绪、压一压火气,以免一会儿中场休息时,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在白缎的心满意足中,上半场拍卖会落下了帷幕,他与楚尧呆在自己的包厢内,并没有出外活动,但这却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清闲下来。
  时不时的,会有人借着与楚尧“叙旧”的名义前来包厢拜访,实际上则是与“白大师”见上一面,拉一拉关系。
  在得知拍走那位青铜鼎的人不是楚尧而是白缎后,众人更是不吝夸奖,大加赞赏了白缎的魄力十足和大义凛然,不仅扬了中国的国威,打压了日本人的嚣张气焰,也避免了这一珍贵的“国之重器”流落国外的扼腕结局。
  楚尧一边附和着众人的言辞,心中却颇为无奈——倘若这些人知道,这尊青铜鼎在白缎手中,最终只会变成一摊废铜烂铁,大约会觉得倒还不如让它被外国人买走,起码在中野一郎手中,这尊青铜鼎一定会被他珍之爱之、不忍有半点损毁。
  好不容易送走这些拜访者,下半场拍卖会也很快开始了。
  白缎已然身无分文,不可能再参与竞拍,只能眼巴巴望着一件又一件“美味”被别人买走,心中疼得仿佛在滴血,对于中野一郎的怨念又增添了几分——倘若不是他不愿放弃,最后又恶意加价,将青铜鼎的价格炒得这么高,他也不至于半毛钱都不剩,反倒还欠了楚尧一大笔。
  趴在窗口,白缎百无聊赖,一直等到那把据传是武安君佩剑的古剑被送上展台,这才稍稍振作了一下精神。
  ——他想要看看,即将买走这一颗定时炸弹的“幸运儿”到底是谁。
  作为下半场的压轴品,这把佩剑显然也是众人争夺的重点,而接下来的发展与青铜鼎也没有太大区别,最终都取决于几个包厢之间的竞争。
  白缎微微挑眉,发现其中最强势的竞争者,赫然仍旧是中野一郎。
  悄悄眯起眼睛,白缎望着自己对面的包厢,显然有些不怀好意。
  身为一只年轻气盛的噬灵貂,白缎自然极为小气记仇,甚至在初遇楚尧时,他都在心中为对方记下了好几笔。所幸,白缎一直对于楚尧又是忌惮又是害怕,还不得不依附对方存在,这才没有出手报复,而待到他有了独立的资格和报复的能力,却又早已缓和了与楚尧之间的关系,将那一笔烂账丢到了九霄云外。
  但现在,前仇宿怨近在眼前,口袋里空空如也的钱包也时刻提醒着他,让他铭记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对方坑得一穷二白、负债累累,白缎转了转眼眸,心中的小算盘劈啪作响。
  扭过头去,他望向楚尧:“我也想参加竞拍。”
  楚尧有些诧异:“你不是对它不感兴趣吗?”
  白缎咬了咬嘴唇,不知该如何说,但对于白缎了解甚深的楚尧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微一挑眉:“你是想要坑那个中野一郎一把?”
  白缎不太好意思地浅浅一笑:“可以吗?”
  “嗯,你开心就好。”楚尧笑了笑,毫不犹豫的助纣为虐,“不过要注意着点,别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白缎点了点头,兴致勃勃地按下了手边的按键——倘若他不走运将古剑拍了回来,倒也没什么问题,就当是那中野一郎福星高照,命该如此,免除了一场弥天大祸。
  白缎能够看得出来,那中野一郎应当不是什么好人。他身上蒙着一层凶煞之气,而且并非是不幸沾染,却是由于他本身做了不少恶事,故而导致冤魂缠身。
  这样的人,一旦得到了那把古剑,应当会刺激到古剑中的煞气,使之破开封印、再次肆虐,而中野一郎将会得到什么结果,那可就说不准了。
  当白缎加入竞价的一瞬间,整个拍卖厅都静谧了一瞬,似乎震惊于白缎的财大气粗。而见到自己的死敌再次与自己作对,中野一郎顿时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逐渐的,拍卖会再次成为了白缎与中野一郎的专场,两人毫不示弱的你追我赶,再次将古剑炒到了如同青铜鼎一般的天价。
  所幸,这一次,白缎却并没有被火热的气氛冲昏头脑,他扭头望向楚尧,虚心询问:“价格添到这个份上,应该可以了吧?”
  楚尧微微侧头,仔细算了算,相当愉快地与白缎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你还可以在往上加一点,现在还没有到中野一郎承受的底线。他上半场被你打了脸,这一次,肯定不会再轻易服输了。”
  “就算是上半场,他哪里‘轻易’了……”白缎不满地咕哝一句,手下却格外得干脆利落,再次按下了加价的按钮。
  如此这般,白缎在楚尧的指点下,终于顺利得将价格推到了中野一郎的底线,然后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竞拍。
  三声响锤过后,拍卖员宣布武安君的青铜佩剑归中野先生所有,但中野一郎却憋红了面色,半点也没有得偿所愿的喜悦。
  在先前的愤怒褪去后,中野一郎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被两个小辈给算计了。他们已然在竞拍青铜鼎时便摸透了他的底线,然后反将了一军,有样还样得报复给了他,让他也充当了一回冤大头——当真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小看了对方,也付出了轻视的代价。
  倘若这两人是自己的晚辈,中野一郎当真想要称赞上一句,但现在,他只想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混小子,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天高地厚!
  拍卖会散场后,楚尧与白缎出了包厢,下到一楼,正巧在楼梯口遇到对面楼梯下来的中野一郎一行。
  中野一郎表情不变,眼神却格外阴鹜,轻声用日语说了一句什么。白缎听不懂,扭头望向楚尧,而楚尧则挑了挑眉,帮他翻译了一句:“他在‘夸’我们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白缎就算再单纯,也知道这句话绝对不是什么夸奖的意思,他看着中野一郎,也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走多了夜路,也不怕遇到鬼?”
  中野一郎微微侧头,以眼神询问自己的翻译,随即脸色微变,皱了皱眉。
  白缎却没有继续与他针锋相对的意思,径直拉着楚尧离去,将这一段不算愉快的插曲忘到了脑后。
  ——做多了恶事的人,自有老天去收,而白缎不过是有意无意地在后面小小推了一把,加速这一段进程罢了。
  而且,能够将那颗定时炸弹送到中野一郎身边,避免其他无辜者因此蒙难,也应当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第四十六章 诚实的杀伤力
  当楚尧与白缎返回碧水湾小区时,拍卖行也同时将白缎拍下的青铜鼎送了过来。
  白缎抱着青铜鼎, 爱不释手,当下便想要立刻将鼎内自己垂涎了许久的灵气一口吸干,但扭头看了眼身边的楚尧,再想一想自己吸纳灵气后产生的“残渣”,却又不得不打消了这种念头。
  ——等等,他先前还从周老先生那里得了两件古董来着, 吸完灵气后就开始“闹肚子”、变不成人型,那剩下来的“残渣”到哪里去了?
  后知后觉的白缎一脑门冷汗, 整只貂都有点蒙, 努力回忆自己上一次的收尾问题。
  而一看到他这幅模样, 那晚帮白缎撸了好几把,顺便还收拾了屋子的楚尧顿时心领神会:“怎么?抱着青铜鼎不进门, 你又想着找个地方把它好好藏起来吗?”
  “嗯……嗯?”白缎下意识应了一声, 一脸茫然。
  “难道不是吗?”楚尧挑了挑眉, 表情揶揄,“上次周老先生送你的古董,你刚拿到手,第二天就带着它们消失不见,难道不是把它们藏起来了?”
  白缎眼睛一亮,深谙借坡下驴的道理,顿时就借着楚尧的“询问”“想”出了应对的方法:“嗯,对、对!这些古董我都要放在一个专门的地方,就像周老先生的藏宝室那样!这样才有利于保存!”
  此时此刻,白缎突然觉得自己上一次无法变回人型的意外实在出现地太过恰到好处了,不仅完美(?)解释了古董去向不明的问题,还为这一次打下了基础,简直棒棒哒!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将一切理顺之后,白缎顿时显得底气十足起来:“所以说,这尊青铜鼎,我也得早早收好才行!你帮我向李妈说一声,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这倒是没问题。”楚尧耸了耸肩,轻笑了一声,“不过,你那件‘藏宝室’,我倒是极为好奇,不知有没有机会前去参观?”
  白缎被泼了一头冷水,一时有些讪讪:“嗯,有、有机会的,不过最近不太方便……”
  “那什么时候方便了,记得说一声哦~”楚尧笑眯眯地看着白缎随意敷衍着点头,便灰溜溜地抱着青铜鼎扭头要走,不由再次开口叫住了他。
  白缎停下脚步,有些心惊胆战地扭头看向楚尧,生怕他再提出什么“要去藏宝室”之类让自己无从应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