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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穿越历史 > 高门大户贵夫妻 > 第106节
  程书看出两位兄长对这桩婚事的关切度和积极性不比自己低,干脆就将说服家长的任务交给了他们。而他则在发往密州的书信中加了一条琐事:“余尝与沈氏楚氏子论《书》, 及圣人所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一句, 曰:圣人爱教化,何来不使知?楚世兄以句读断之则言:民可,使由之, 不可, 使知之……”
  他将沈淑窈举的例子详细述说一遍, 又加上些自己的想法:“又如‘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一句, 何为远方?曰时间,曰空间。若今人揣度圣人言,受益良多,圣人在天有灵,亦觉欢心。”
  他洋洋洒洒一大篇,最后总结一句话:我们一直流传的对经典的解读不一定是对的,还需要不断探讨和丰富。而沈家和楚家的兄弟伙们就说了,这种事儿放眼大燮, 除了孔家人, 也就程家人有底气有能耐做一做。孔家人顾忌身份,不能随意揣摩老祖宗, 程家人就更该担负起这份职责来。
  最后他说了京中浮云间的例子:“沈侯爷设‘百家讲坛’述诸子百家箴言,由弟子记载勘印流传甚广。今楚、沈两家以为程家亦可效仿此事,并以钱财纸墨书记弟子相佐,请各位先生出山一试,解读圣言勘修谬误。若得善本, 必印刷成册广而告之,使天下读书人明理知义,少有困惑。”
  他这封信是经过程皎程皓过目后送出去的,两位程家书生也觉得小堂弟虽然想太多,但真不算胡闹。且这事儿要是做的好,那真是可以流芳百世留名青史,而这不正是读书人一辈子的最高目标么?
  程铎看到这封书信作何想法暂且不提,终归程书并两位兄长在江州呆了下来,除了与楚家子弟探讨学问,还时不时被带到天师府去“串门子”。岑易这老狐狸在暗中观察程书之后亦赞同沈淑窈与他的婚事,不动声色的考校和潜移默化他一番,反倒让少年对“梁天师”颇为叹服,连程皎和程皓亦将梁子信惊为天人,再不敢存丝毫轻视之心。
  就在这形势一片大好的当口儿,京中却传来邸报打破了宁静。原来不出陈晨所料,幽州总督王琦真将之前兵败的罪责都推在了顺城李将军身上,直言是他心怀不轨,为了立功故意隐瞒实力,不顾百姓同僚死活,并妖言惑众试图蒙蔽圣听,此番作为简直是罪不容诛。
  穆岚一头雾水,全然不知谁对谁错,而李相一口咬定王琦是个忠诚的,反而李将军等楚怀心腹对朝廷多有不满,指不定便故意不听调度给朝廷难堪。陈晨透过沈安侯的情报网络拿到朝中奏对的抄本,冷笑着递给李将军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就是大家效忠的朝廷和圣人!”
  哪怕早就预料到这一幕,李将军和施县令等人还是黑了脸色。陈晨又叹道:“您说谁不想过顺当日子呢?哪怕是个庸碌无为的君主,只要他不颠倒黑白,我们勉强也能认命。可李相这么着是要绝大伙儿的生路啊。我陈家上下毕竟无官无职,我还能举家搬迁。可各位担着多少人的性命,连学我们懦弱逃脱的权利都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老将军没好气:“我给你主公信都写了,又不能再下你们贼船,想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陈晨这回不大太极了,点点头说了沈安侯的想法:“幽州边境的情况,您比我们更熟悉,是以我和冉头领都给您打个下手,咱们将朝廷的说法广而告之,看百姓们如何选择。”
  “挟民意来造反?倒是可行。”李将军不来虚的,直接点头应道:“那我就不管王琦了,直接收复崖山郡,并一路向西北,将幽州都控制下来。”
  “正该如此。”陈晨笑:“各县各州的官员人选,带兵打仗的归您,治理民生的归我,咱们对半开,您觉得可行?”
  李将军知道这并非陈晨专权,亦不是沈安侯不放心他:“我们这些老粗,出去拼命还行,管理百姓安抚人心是真不如沈侯爷调丨教出来的弟子。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请求侯爷派人过来接管民生的。”
  陈晨笑着掉书袋:“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大家各有所长,便各司其职。如我这般什么都不精专的,就只能到处跑着打酱油了。”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既然决定了要收复旧地,该怎样作战好歹给我点儿建议。”李将军没好气的将人拉走:“其他三县被奴炎人控制,攻城战太消耗人手和物资。咱们又不能几个天雷轰下去,我这会儿正头痛呢。”
  “其实也不算太难。”陈晨嘿笑着带他去自己暂住的客院:“我把崖山郡的沙盘做出来了,有几个不成熟的想法,请大人指点指点……”
  新式作战思路与老道经验形成的惊人直觉碰撞出火花,两人或有相互敬佩,又或争执不下。总之一个个问题在他们的探讨中被完美弥补和解决,最后得到一个确切的方案:“就这么办!咱们出发!”
  三日之后,休整完毕士气高昂的顺城军一路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赴战场夺回失地。他们一路风驰电掣势如破竹,将敌人打的找不着北。不过半个月功夫,崖山郡的三县重新归入汉民的统治,而军民上下已经团结一心:既然朝廷抛弃我们,我们就自己救自己。
  沈侯爷培养出来的政委充作县令之职,带着官吏百姓们重建家园。他们极富煽动力和实干性,让人不由之主的被带动,跟着他们的节奏埋头苦干。等到崖山郡重新恢复平静安宁,整个幽州失地已经被李将军和陈晨带兵收复了大半,只剩下些许奴炎人还在负隅顽抗。
  然而陈晨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越发凝重:“哪怕奴炎人被咱们消灭了不少,就算他们被吓破了胆,可按照咱们得到的消息,他们的兵力绝不止着一些才对。”
  “难道是奴炎王庭出现变故?”李将军猜测道。
  陈晨点点头又摇摇头:“奴炎汗确实是重病不起,但现在主事的是他长子,地位十分稳固,不存在故意撤回兵力的可能性。我总觉得奴炎人还有阴谋,只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到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小子别吓唬我啊,怒炎人被咱们撵的屁滚尿流的,能有什么阴谋诡计啊?”葛副将骚着脑袋半信半疑。
  “你们不觉得这些奴炎兵弱的过分吗?我甚至觉得,他们并不是害怕咱们,而是在这里守了咱们一程然后逃走就算完成使命。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这些根本就是弃子,而奴炎的精锐之师,早就从别处溜走,有了新的进攻目标?”
  “可会是哪儿呢?”李将军被他带着思路慢慢想:“青州沿线有楚少将军防守,惠州通路被咱们堵上了,他们总不能往信州方向去吧?也没听信州有军报送来啊?”
  “信州……惠州……”陈晨思付片刻,突然抬头:“河阳洛氏有我们的人在,惠州的风吹草动瞒不了人。我现在有一种猜测——他们是不是借道信州,直接杀往京城去了!?”
  “不可能吧……”李将军也有些麻爪了:“信州都督和刺史是谁来着?好好的朝廷大员,总不会投敌叛变吧。”
  “我记得信州都督是范家的人。”葛副将粗中有细,揉了揉眉心:“那老家伙打仗还行,却是个官迷,若是有人许以高官厚禄,还真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李将军一听这话脸更黑了,连番胜仗的喜悦都被冲的一干二净。都说怕什么来什么,待他们回到顺城,就得到了京中传来的急报——十五万奴炎精兵直冲京师,拱卫京城的京畿营根本无力阻挡,在三天之内彻底溃败。李相挟圣人一路奔逃,好歹躲过了奴炎人的捉拿,只跑到什么地方去还不得而知。
  施县令的茶盏掉在了地上,李将军的马鞭脱手飞了出去,陈晨更是一块砚台砸了个粉碎。京畿兵马整整二十万,竟然被连夜奔袭的劳顿之师给杀了个溃不成军,只给圣人留了三天时间仓皇出逃——这就是他们守卫的家国朝廷!这是多大的一个笑话!
  京城失守的消息惊动了大燮每一州每一郡,各地王爷迫不及待的率兵“勤王”,并发檄文“清君侧”,恨不得将李相打翻在地踩上一万脚,教他永世不得翻身。半个月前还是前倾朝野的首相,半个月后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奸臣,也不知道李相是否受得了这番变故,有没有当场气出个脑溢血来。
  李相却并无心思“倾听民意”,他这会儿已经彻底失了倚仗,被徐相联合范王两位大人罗织罪名革职囚禁。也亏了这几位将人装在囚车中依旧“不离不弃”,并没有将他丢给残暴的奴炎人杀了了事。
  在范司空的建议下,一行人马轻车简从往并州方向去。哪里是范家本家所在,虽然不如青州有坞堡林立,但好歹护院家丁数量不少,亦有大宅子和训练有素的婢女供圣人享用。穆岚毫无发言权的被他们带着一路奔驰,心中只升起无数迷茫与绝望。
  他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何要争这皇位,甚至不惜牺牲了母亲和妹妹,不惜将自己当做筹码。“或许这就是报应吧。”他慢慢闭上眼帘,隔绝纷扰争执的大人们。他已经明白,他这辈子再不可能成为大燮的主人,甚至只会成为遗臭万年的国之罪人。
  京中百姓在奴炎人的肆虐中瑟瑟发抖,京畿营的溃败让他们几近绝望。而这时候出现的一支兵马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原来即使圣人都抛弃了这神圣的城池,依旧有人在坚持着不放弃。这人马正是沈侯爷庄子上留下的那些镖师、护院、球员、甚至小厮、店小二。他们每个人都坚定的挡在百姓身前,哪怕身死亦毫无畏惧,他们口里永远说着一句话:“我们是百姓的子弟兵,我们为百姓而战,我们愿为百姓而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o(╥﹏╥)o
  明天双更!我保证!
  第245章 京城攻防
  靠不到一千人阻挡十五万人无异于痴人说梦。哪怕是武艺再精湛,他们也知道这么做形同送死。可被沈侯爷教育多年, 他们不愿看到百姓同胞被伤害, 自己却只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需要谁鼓动士气,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站了出来,用自己的方式护卫百姓。
  肖平便是这些子弟兵中的一员。他本职是浮云间的一名书记, “讲坛”的不少文稿便是出自他之手。奴炎人入京时他正好放假在城内闲晃, 还没走到望江楼去喝杯茶, 就被兵荒马乱的局面吓懵了。
  惊吓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 紧接着便是圣人出京,京畿营溃败。肖平一边吐槽五兵靠不住,一边想方设法联系同僚,将消息发往秀川请求支援。
  负责联络各处的情报部干事早就送出了信鸽,但要等大军驰援,再快也要数十天的脚程。而这十来天里,如何减少百姓的损失,让奴炎人尽量安分些, 就成了他们的任务。
  不用指望那些官员, 也并不想帮他们。留下来的朝中大员有几个是能干的?大燮乱成这番样子,就是他们造成的结果。且奴炎人并非无脑, 他们在第一时间便征召朝臣为他们效力,除了鸿胪寺几位大人宁死不屈,其余少有能坚持到底的,几乎都成了奴炎人的走狗。
  真正无辜而凄惨的是平民百姓。面对奴炎人的屠刀,他们毫无反抗之力, 然奴炎人说起楚怀将军曾屠戮他们的勇士,因此这番他们要报仇时,却并无一人退却。
  “只恨楚将军被奸贼逼走,不能再杀你们一回!”一位每日里笑脸迎客甚至有些胆小懦弱的布店老板在死前对着奴炎人呸道:“老子不怕死,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好大一颗头颅滚落在地,奴炎人怒目圆睁环视四周,希望能在百姓眼中看到臣服。可让他们失望、甚至心惊的是,周围百姓脸上有悲伤,有恐惧,但并没有退缩。他们的眸中是熊熊燃烧的火焰,恨不得将奴炎人烧个干净。
  肖平再也忍不住,抹一把眼泪,将一个药包点燃丢在地上。沈夫人特制加强版迷烟瞬间弥漫,奴炎人心中大骇,却已经来不及逃走。
  自有他的同胞与他分工合作,两人往百姓口中塞解药,两人与他一块儿一刀一个的结果了倒地的奴炎人。看着周围百姓激动甚至跃跃欲试的表情,肖平沉声道:“我们这般行事,绝对会激化奴炎人的怒气,让他们更加疯狂的欺压残杀你们。你们可会害怕?会后悔?”
  一名老者排众而出,他是西街的宿老:“他们杀,咱们也杀,无非是一条命罢了。这儿的儿郎女眷你们尽管使唤,我代表他们谢谢你们!”
  “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先躲一躲。”有人听到动静,招呼大伙儿不记着聊天。沈侯爷当初为了活命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在京中置办的铺子房舍底下都有四通八达的地道。若是运用的好,将百姓们悉数救援出去也不算太难。
  等奴炎将领一路巡视到西街街头,看到地上的尸体和周围荒凉一片,连个人影儿都找不着,心中的愤怒便可想而知。对于奴炎人来说,无论西街东街,只要是汉人,便可以做他们泄愤的对象。可早有子弟兵埋伏各处,看他们兵力集中,下去就是一个迷烟大礼包。
  趁着这个空档,肖平带着人走街串巷,将沈侯爷藏在各处的兵器分给百姓:“不过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奴炎人力气再大,咱们十个打一个还打不过吗?他们敢来欺负咱们,不怕死的爷们就敢给他们杀回去!”
  前有角斗场带起彪悍风潮,后有望江楼一直没放弃热血教育,这十来年间,京中爷们已经从温文尔雅慢慢变得多了许多血性。有兵刃壮胆,他们还真敢扛上试图杀烧抢掠的奴炎兵,甚至有些成算的几家联手,都敢捕猎落单的奴炎人。
  只三天工夫,奴炎将士便折损了数百名。在没有热丨武丨器的情况下,光凭着胆略和气力拼杀,熟悉地形的百姓,或训练有素的狼牙兵预备役退役狼牙教练们总是能轻易在这种攻防战中占据上风的。
  对于奴炎人来说,除非大军开进,否则小几百人的队伍都不够百姓逗弄的。而要在京中施展开大军的威能,却不是那样容易的事儿。他们试图操纵京中官员让百姓们臣服,可百姓早就不买官吏们的帐了。至于那些官府爪牙侍卫则被肖平他们策反了大半——连代表正统的帝王都跑了,他们又为谁效忠?还不如加入百姓们的队伍,好歹不落下个残杀通报的国贼名头,让自己的子孙后代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当然,子弟兵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也有奴炎人故意在空旷之地凌虐百姓,试图引他们上钩。肖平他们终于犯难了,却没料到京中女子如此勇猛——她们假意臣服讨好,却在奴炎人放松警惕的瞬间,用贴身藏着的小剪子用力捅进了那彪悍男人的心口。
  女子最终死了,死在了另一个奴炎人愤怒的砍丨刀之下。只这一幕更激起了其他人的血性。哪怕毫无章法,十几个男人对付几个奴炎兵总是有几分胜算的。拼着以命换命,奴炎人不得不停下了征服百姓的脚步,只搜刮财物花天酒地。
  于他们来说,京城并不是目的所在。这里距离他们的圣山和草场太远了,他们更希望大燮帝王在恐惧之中献上粮食布帛年年纳贡,而不是一走了之丢下一群“刁民”应付他们。他们看中物资比威望更盛,只要有足够的粮食,他们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生更多的孩子,培养强大的军队,才能让奴炎族人永远处于不败之地。
  然而对于肖平他们来说,奴炎人停下杀伐便是个好消息。至于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了不起沈侯爷出钱出力养活百姓们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嘛。
  毫无压力的将京中百姓的生活所需推给自家背后大佬,他们劝着百姓尽量避开奴炎人的杀戮,权当是破财消灾。另一边,得了传书便点齐兵马从秀川十万大山直奔京师的沈大老爷一路召唤各地好手,终于在奴炎人准备离开京城,并在离去之前将这座宏伟都城付之一炬之前及时赶到。
  在大多数人眼中,沈安侯是个大官,是个文人,是个奇怪的人。他时而风雅,时而粗犷,既有谋国之才,也可以安抚一方。总之,他给人始终是个智多近妖的风流才子形象,而很少有人知道,其实他也是个将帅之才。
  年过五十的沈侯爷策马狂奔,身手矫健的不像是个老年人。哪怕夜以继日的赶路,他的思绪始终清晰,对前路的布置细致周详,几乎不放过任何疏漏。
  “咱们还要再快一些。”沈侯爷脸上有明显的疲惫,声音却依旧沉稳:“奴炎人不是什么好货,他们也不会在京中呆太久。你们想想,如果一个地方让你憋气的很,等你彻底离开时,你会不会想要彻底毁灭了它?”
  与他同来的几位将领悚然而惊,立刻有人传书京中。得了示警的肖平等人急忙查看,奴炎人竟真的在准备火把火油之物!
  “没事儿,侯爷明晚就到了。”肖平给同袍们鼓劲儿,也给自己鼓劲儿:“先不要打草惊蛇,免得他们提前行动,大家辛苦些轮流盯梢,随时做好灭火的准备。”
  侥天之幸,一直到沈侯爷的四万大军抵达京郊,奴炎人还没有展开毁灭京城的行动。通过地道带着上百好手悄悄进京的沈安侯摸一把脸,来不及休息便抓过暂时充当首领的肖平问起各处情况:“百姓伤亡如何?奴炎人兵力分布图可绘制出来了?”
  这还是肖平第一次近距离面见这位大人,心中激动可想而知。只他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之人,定了定神言简意赅的回答了沈侯爷的问题。看大老爷若有所思,他有些迟疑的举手:“我能说个意见不?”
  沈安侯扬眉:“你说。”
  “咱们人手不够,和怒炎人硬碰硬显然是不明智的。不过我听说奴炎人在幽州被天雷吓破了胆,”他眼巴巴的看着沈侯爷:“那东西咱们还有不?先吓他们一波怎么样?”
  “可惜,没有。”沈安侯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那东西不好携带,幽州是陈晨自己组装的,咱们没这个时间。”
  “居然这样……”肖平有些失望,又突然起了个念头:“那做的简单点儿,哪怕没有杀伤力,只让他们自乱阵脚一会儿呢?”
  “这个倒是可以。”沈安侯沉吟着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让他们乱起来?”
  “我想夜战。”肖平认真道:“咱们不能正面冲突,只能以少胜多,但其实所有的以少胜多,都是以多胜少,无非是‘多’的那一支被分成了无数份‘少’,然后被何兵一处的‘少’剿灭罢了。混乱和夜战最适合咱们一轮冲击将他们分化,再想办法一一消灭。”
  “没想到你还是个将才!”沈安侯拍拍他的肩膀表示首肯:“就按你说的办,明晚咱们就给他们一个好看!”
  肖平哪想到沈侯爷居然认可了自己的说辞,愣了一会儿才忍不住欢呼:“真……真的可行?您不在意我就是个讲坛书记,并非真正学过兵法打过仗?”
  “计谋是否可行和你是干什么的有何关系?”沈安侯笑着拍他的肩膀:“只要你到了战场不把自己当书记员使唤就行!”
  “家主放心!我一定奋勇杀敌,绝对是个合格的士兵!”肖平敬了个礼,心中热乎乎的,就是这种感觉,驱使着他们一直走下去,面对再多困窘依旧满怀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四点左右会掉落今天的第二章 ^ 3 ^
  第246章 抚宁河之战
  沈安侯比肖平想的更卑鄙一些,是以收复京师并没有耗费他们太多的时间和兵力。
  夜里带着鞭炮冲营的老牛和马匹让奴炎人几乎神经衰弱, 而浑水摸鱼的斩丨首行动则将他们虐成惊弓之鸟。还有不怕死的狼牙趁天气好背着三角翼从营地上空划过, 顺手扔下两个包袱来,正是被肖平他们广泛使用过的林家药铺特产迷烟大礼包。
  当真是“夜里睡不着,白天睡得香”。奴炎任被他们折磨的没脾气, 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疲惫不堪。沈侯爷趁机带人冲锋向前, 变换阵型将给敌人一点点“割肉”。
  有兵器作为最大的倚仗, 加上从各处坞堡陆续赶来的援兵, 沈家军对上十五万奴炎兵当真一点儿不憷,甚至将他们打的节节败退。
  城外在激烈的交战,城内的人也没闲着。奴炎人准备的火油火把全被掏空,甚至有不少被“奉还”给了他们自己。看着夜里熊熊燃烧的奴炎军营,城中百姓们欢声笑语,连日被压抑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
  奴炎人退却了,他们放弃了继续劫掠的计划,准备从原路返回圣山。沈安侯带领大军冲追不舍, 而另一头回过神来的陈晨亦联合幽州边军, 一块儿在抚宁河岸将奴炎大军堵了个正着。
  前有追兵后有埋伏,奴炎人唯有拼死一战。在这一刻, 他们忘记了天雷的可怕,忘了轻易能砍断他们兵刃盔甲的长刀,他们满怀悲壮的冲击,哪怕多杀死一个汉民,就能给自己的族人多留一份希望。
  奴炎人心里已经明白, 这群人不是这几年他们面对的大燮并将,他们是和楚怀一样的杀戮机器。他们眼里的冷酷和愤怒仿佛黑色狱火,能将一切来犯之敌的生命燃烧殆尽。
  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脚下的尸体越积越多。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带出的血花染红了天空,抚宁河的河水被泥土中渗进去的血液变成了浅浅的红色,一直流淌,流淌……
  一场战争,或者说杀戮,从天际微亮持续到金乌西垂。肖平机械的挥刀,却因用力过猛而一个趔趄坐在地上。他本能的抬眸,防范中带着惊恐,却发现周围已经再没有人——没有敌人,亦没有战友。
  茫然四顾,和他一样的人不少,好在都穿着自己人的衣裳。他精神一送,眼前一片黑暗,是太过疲惫,陷入了沉睡之中。
  等到他醒来时,已经是次日的午后。睡在软软的棉花垫上,有饭菜的香味让他垂涎欲滴。一名中年女子温柔的看向他:“你醒了?喝点儿水缓一缓,锅里有肉粥。”
  “这里是哪儿?”肖平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仿佛喝多了断片儿一样,慢慢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那女子轻笑:“这是伤兵营的大帐篷,你还算不错,没缺胳膊少腿,就是累狠了些,睡一觉就行了。”
  “对了,咱们是赢了吧?奴炎人死光了没?”肖平喝了两口水急切的问道。女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两份,点点头轻声道:“我们赢了,奴炎人都被你们杀死了,一个活口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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