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帝这里可还有王法?
同样困惑的还有梁挽,她在小黑屋呆了大半个小时了,来了个黑人女警官,对着她一顿逼供,反反复复就是那么两三个问题——
【来纽约多久?】
【在纽约做什么?】
【半夜去研究所有什么目的?】
【认不认识戴肯·乔?】
梁挽服了,戴肯乔特么是哪位啊?她听都没听说过,更痛苦的是她口语虽然最近突飞猛进,但碰到口音浓重的黑人大姐,她是真的没什么办法。对方自带rap,语速飞快,尤其是追问的句子一长串一长串,梁挽头都炸了,到最后只能不断重复:“我男友生了病在那里治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
黑人大姐咄咄逼人:“你男友是谁?你见过这个人吗?”她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照片,手指压着推了过来。
照片上是个黑头发的年轻男人,单眼皮,皮肤白里泛青,嘴角噙着笑,右边脸颊全是血。
感觉和犯罪心理电视剧里的那些连环杀人犯没什么区别。
梁挽只粗粗瞧了一秒,很快就不舒服地移开了视线,她知道期间女警官一直在观察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真不认识这位,你们有测谎仪吗,不信的话可以随意尝试。”
女警官狐疑地皱起眉,还想说些什么,有其他警察过来敲了门,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梁挽等她出去后,没力气地趴到桌上,先前进了首演名单的兴奋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冲淡,如今她只感到身心俱疲,想到明天早上8点的排练,再想到今晚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警局一日游,心都凉了。
好不容易拼来的机会,兴许又要遭遇滑铁卢。
指不定巴兰钦明早没见到她,就会找个理由把她开了。
一念及此,梁挽愈加烦躁,她拿额头敲着桌面,琢磨着脱身之法。良久,询问室的门终于重新打开,她欣喜万分地站起身来:“徐博士。”
徐程嶙朝她安抚地笑了笑:“很快就好了,没事的。”而后,他扭头和女警官说话:“madam,方才我已经解释了梁小姐只是来研究所里看望另一位病人的,一切都是误会,请问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女警官油盐不进:“按照程序,还需要证明一下她的身份。”
梁挽:“……”
女警官:“你说你是哪个舞团的?”
梁挽没脾气:“abt,american ballet theatre,我是过来交流学习的,为期三年,你们可以核实。”她迫切想要自证清白,急道:“或者能把手机还给我吗?我能让团里的其他成员证明我没有撒谎。”
女警官态度生硬地拒绝了:“不用,我来联系。”
徐程嶙也是无可奈何,幸好对方没有勒令他出去,他看了看泫然欲泣的小姑娘,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低声道:“不好意思,昨天没有和你说清楚,之前规定你看望陆先生的时间为傍晚5点至7点,是有原因的。”
梁挽不解:“又不是关押犯人……”
徐程嶙的神色变得欲言又止,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最近有一桩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落网,凶手现在高度怀疑为多重人格,同时在他犯案期间,整理出大量书信资料,表明有一位亚洲女友,一直在为他出谋划策。”
梁挽咽了口唾沫:“他们不会怀疑是我吧?”
“因为一直没抓到同伙,市长最近又要竞选州长,给警局施压,你能明白吧……”徐程嶙耸了耸肩:“我们按照警方要求,为戴肯乔做精神鉴定,开庭要用,然后最近安保系统强行升级,不光是访客,所有员工都录了虹膜锁。”
梁挽点点头,表示理解。
等等!
她倏然一把抓住了徐博士的手臂,结结巴巴:“您……您的意思是陆衍正和一个危险人物住在一个屋檐下?”
这太他妈恐怖了吧。
梁挽毛骨悚然,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徐程嶙被小姑娘一副天要塌了的神色逗乐,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再过两天就是出庭的日子,那人不会回来了,再说,那扇病房被改成了牢笼,有三道安防门,插上翅膀都出不来。”
话是这么讲没错,然而梁挽并没能好过一些,她甩甩头,抛掉那些脑中异常活跃的想象力,轻声道:“那什么……陆衍还好吗?没有发脾气吧?”
徐程嶙愣了一下,眼前似乎浮出了陆少爷那张阴狠的脸,他的笑容变得僵硬:“没有,陆先生应该已经吃了药休息了。”
梁挽这才放心。
两人交谈间,敲门声响起。
女警官面无表情地推开门:“梁小姐,你可以走了。”
梁挽和徐程嶙对视一眼,彼此都有种【总算结束了】的如释重负,可惜后者是真的完成所托可以圆满退场,梁挽却不能。她在纽约警局的大厅里瞧见了一个熟悉又可怕的身影。
瘦削修长的个头,冷漠的鹰钩鼻,外加深陷进去的碧绿眼睛。
不是巴兰钦又是谁。
梁挽瞬间感觉天塌了,哪怕这个时候来的是孟芸,都比这一位要强好吗!她想钻个地洞躲起来,甚至想跳窗而逃,她已经想好了一会儿要面对的刻薄言语。
比如说,【你真是丢尽了abt的脸。】
又比如说,【来警局庆祝你的首演?】
当然,最可怕的是【梁小姐,你这样的人不配待在舞团,请你立刻收拾包裹走人。】
救命啊!
梁挽头皮发麻,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头垂得低低的,声音几不可闻:“先生,非常抱歉,麻烦您过来了。”
巴兰钦冷冷地看着她,薄唇一张:“明天早上不要迟到。”
梁挽:“……”
哈?就这样?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不近人情的团长大人确实没落井下石,旋身就离开了。梁挽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徐程嶙开车送她回去,下车后被凌晨两点的冷风一吹,才清醒过来。
手机因为忘了锁屏长时间待机而耗尽电源,梁挽回到酒店的套房,开机后是大段语音提示和消息。
她草草翻了一下,几乎全部来自陆少爷,怕打扰到他休息,她没有拨回去电话,给他发了一条报平安的语音。
没想到下一瞬这家伙压根没睡着,梁挽的手机界面很快弹出了视频邀请。
接通后是男人苍白英俊的脸,眼睛里横布血丝,眉心轻皱,带着几分倦意和疲惫,接通看到她的脸后轻轻笑了下:“回来了?”
梁挽心都疼了,隔着屏幕手指虚虚扫过他的眉眼,“你怎么不睡觉?”
陆衍挑眉:“大小姐不回家,我怎么敢睡觉。”
梁挽抿着唇笑,趿拉着拖鞋去浴缸放了水,把扎头发的皮绳扯了下来,而后回卧室大字仰躺在床上,懒洋洋地道:“你要怎么才肯睡觉?”
陆衍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不如挽挽给我说个睡前故事?”
“行吧。”梁挽眨了眨眼,刚准备随口说个微博上的段子,突然想到徐程嶙的话,神情一变:“你要小心些,晚上不要乱走,有一个变态的连环杀人狂,就住在你的隔壁。”
陆衍:“?”
这他妈是恐怖故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陆衍:???
梁挽:我说的是真的。
接下来我会日更的,有事文案会通知。
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灌溉营养液的小朋友。
文也开始完结倒计时了,预计下下周就会完结。
第86章 穷人的自尊心
陆衍在丽丝卡尔顿包的套房是自动信用卡结算的,酒店的服务生每天会把账单送到房间里,之前梁挽和他呆在一块,对钱没有太多概念,更不会去在意这种细节,如今两人暂时分开,她在警局回来后的清晨醒来,茫茫然打开了昨晚留于玄关古典矮柜上的信封。
入目是一长串的致辞,感谢尊贵的客人blabla,她随意地瞟过,看到右下角的数字后愣了一下。
4875美刀/每晚,不含服务费。
折合成人民币大概是三万三千多块。
梁挽:“……”
可恶,怎么不去抢啊?
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想到陆衍先前在这里最起码呆了十几天,突然感到胸口发闷。其实梁挽过去对金钱并没有太多概念,父亲在世时家里小康偏上,衣食住行都不曾亏待她,后来戈婉茹光速改嫁给池明朗后,生活水平直接上升到至尊级别的了。
她穿过高定的dior礼服,收藏过限量版的christian louboutin,甚至连撑场面的berkin都有好几个。可如今对着酒店的住宿费,心情竟然异常沉重。
大概是身份处境都不同了吧。
梁挽边刷牙边仔细盘算了一下,和母亲彻底闹崩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了,之前被戈婉茹断过一阵子生活费,如今她的卡里貌似只有五六万的样子。尽管abt承包了住宿费和午餐,但早饭和晚饭都要自己解决,更不要说必须的生活用品了。
五六万在美帝能干嘛?甚至连她如今下榻的这个房间都不能续上一晚。
梁挽忘了手的动作,牙膏的沫子顺着唇角淌到了下巴,她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感受到了来自金钱的压力。
真的太卑微了。
她不甘心地坐在地毯上,打开手机银行,清点完自己所有的家当,结果比想象中还惨淡,少了好几百。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说的可不就是她吗?梁挽这会儿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了,一天天想着要在abt圆梦,殊不知梦想也是需要money来支持的。念及未来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要待在纽约,她头都大了。
曼哈顿的清晨空气微凉,梁挽差不多六点半就出门了,她穿着练功服,外边罩了件长款衬衣,车都没舍得打,边走边给远在太平洋另一端的基友发微信语音诉苦。
左晓棠惊讶于她的愚蠢,回消息的语气恨铁不成钢:
【醒醒,你可是一只脚已经嫁进豪门的阔太,要什么没有?列清单给我们陆总,谢谢。】
梁挽倒是没意外对方会这么想,老实说她自己也考虑过是不是要跟陆衍开口。
但是纠结了三秒钟,这个念头就被自尊心压下去了,交往是一回事,结婚后财产共享是另一回事,不能混淆。
左晓棠听了,愈加抓狂:【我扇死你这个假清高,你他娘的敢说平时没收过他的礼物?】
简直鸡同鸭讲,这能一样吗?梁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确实困难,男朋友也确实巨有钱,然而男朋友现在生病被关在研究所里,她眼巴巴地上去要钱,还有人性吗……
这可是要上社会头条新闻的。
她甩甩头,一阵恶寒。
拐过一个十字路口,梁挽没留神和擦肩而过的路人撞到手臂,她重心不稳地往旁边歪了一下,左手边恰好是一家咖啡厅,为了保持平衡她很自然地撑在门面玻璃上,抬眼时却意外发现了一张招工海报。
海报的设计很简单,几行卡通字体,点明招收咖啡学徒,full time 或者part time都可以。
梁挽迟疑了会儿,将上头加粗标注的联系方式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如果时间允许,打工确实是解决温饱问题最好的选择,她骨子里并不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千金大小姐,没有什么好拉不下脸的。
-
五月二十的首演距离今天不多不少还有一个月整,团里的气氛悄悄变了,像是有人在门上张贴了无形的倒计时,每一秒都在提醒他们严阵以待。巴兰钦开始正式参与到排练的指导中来,因为他的存在,一上午所有舞者都跳得如临大敌,生怕出了岔子被当众抓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