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她想,若是当年她拼力阻止她嫁入王府便好了,这样的话也能少操些心。
  正在此时,一名宫娥急急地走了进来,却在看到靖国公夫人也在时及时将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有话且说便是,舅母不是外人。”梁毓嫣定定神,苦笑地道。
  事到如今,在舅母跟前,她还能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回娘娘,许婕妤被蜂蜇伤了脸。”那宫娥低声禀道。
  “许婕妤?”梁毓嫣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出。
  靖国公夫人一听便明白了,冷笑道:“原来如此,这位倒是个对自己也狠得下心肠的。”
  梁毓嫣却有点儿糊涂:“舅母,这是怎么回事?”
  靖国公夫人愈发的恨铁不成钢:“你养了一头白眼狼却不自知,险些做了别人的踏脚石!只怕关于陛下对贺夫人有那等心思这些话,你也是从她那里得知的吧?”
  梁毓嫣脸色一白。
  靖国公夫人却不理会,恨恨地又道:“你以为今日胡丽妃会算计贺夫人,却不知她的真正目标却是许婕妤,也亏得那许婕妤是个狠得下心的,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自救。”
  “女子最重容貌,她却连这个都狠得下心去,可见此女心肠之硬,已经远超你想像。”
  靖国公夫人叹息着,看着仍旧有几分糊涂的梁毓嫣,顿时再没有了详说的兴致,只淡淡地道:“日后你且一心一意尽着皇后之职责,其余之事莫要多作理会便是。你只要记得自己是大齐的皇后,是先皇亲指的陛下发妻,只要不作死,谁也不敢动你。”
  梁毓嫣轻咬着唇瓣,垂眸低声回答:“舅母的话,本宫都记住了。”
  靖国公夫人见她一如既往地乖巧应下,只是并不知道她是不是当真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可是却没有心思再多作理会。
  该说的该劝的她都已经做了,若是她再想不明白执意而为,她也没有别的法子。
  而此时的唐筠瑶则被胡丽妃亲热地拉着说话,看着眼前个千娇百媚,一颦一笑俱是风情的明艳女子,她心是一阵感叹。
  单论容貌,胡燕仪并不见得比梁毓嫣出色多少,可她就是有法子把陛下抓得牢牢的,教梁毓嫣一次又一次在她手上栽跟斗。
  有宫娥匆匆过来,对着胡燕仪一阵耳语,她看到胡燕仪脸色似乎变了变,只是很快便掩饰了过去,暗暗猜测着大概许汀琬反应过来迅速做了应对。
  她不知道胡燕仪此番设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局,也没有兴趣去探究,只是看到嘉平县主跟在梁毓嫣身后过来时挑了挑眉,确是有几分意外。
  原来竟是搭上了皇后……
  不过瞧着梁毓嫣眉宇间隐隐的几分不耐,看得出心中不喜,以致嘉平县主也有几分小心翼翼。
  “早前听闻五皇妹孕期胃口不好,本宫心中甚是挂虑,着太医开的方子,不知五皇妹用过之后可好了些?”一番见礼之后,梁毓嫣脸上已经瞧不出半点异样,含笑问唐筠瑶。
  “劳娘娘挂念,三嫂她如今胃口却是极好,多亏了娘娘体恤。”唐筠瑶笑着回答,神情语气尽是感激之意。
  “如此本宫与陛下也就放心了。”
  胡丽妃假装酸溜溜地道:“都说皇后娘娘与静安五公主殿下姑嫂情深,如今看来果真如此,真真是让人羡慕。”
  “五皇妹既喊了本宫一声嫂嫂,本宫自然要把她当作亲妹妹,倒是让丽妃见笑了。”
  唐筠瑶端过茶盏坐在一边,看着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俱是绵里藏针一般,只当是看了一场好戏。
  “许些日子不见,筠瑶妹妹还是那般明艳动人。”嘉平县主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边,皮笑肉不笑地道。
  “劳县主惦记。许些日子不见,县主的腰板似乎直了不少。”唐筠瑶笑盈盈地回了句。
  嘉平县主脸色一僵,顿时大怒,恨恨地瞪着她,只是到底有所顾忌不敢拿她怎样。
  “县主与其在此平添恼怒,不如到皇后娘娘身边好生侍候,我瞧着娘娘似乎对县主有些不满,县主若是不抓紧这根浮木,只怕日后日子更不好过了。”唐筠瑶好心地提醒。
  嘉平县主脸色愈发难看,可想到方才梁毓嫣突然对她的冷淡,到底不敢耽搁,遂急急又朝着正与一名妇人说话的梁毓嫣走去。
  唐筠瑶啜饮了一口茶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满园的衣香鬓影,最后将视线落在均是笑不及眼底,针锋相对不肯退让的梁毓嫣与胡燕仪身上,又想到不知采取了什么自救措施逃过一劫的许汀琬,突然觉得颇为无趣。
  上辈子,她也是后宫当中这些针锋相对的女子中的一员,为着各种目的,不惜一切代价铲除欲阻碍自己往上爬的对手,费尽心思争夺龙椅上那人的注意。
  曾经她觉得那些日子并无甚不好,她享受将敌手踩入泥里的快感,享受后宫众女又恨又怕的表情,享受皇帝在她刻意的引诱下逐渐迷恋的眼神。
  可如今想来,一切都是那样的无趣。
  她想,或许这辈子她真的被唐府的蜜罐养废了,养得毫无进取之心,养得只想享受被人呵护在怀的幸福。
  走出宫门那一刻,她看到马车旁正说着话的两道熟悉身影,脸上瞬间便扬起了笑容。
  那两人听到脚步声望了过来,她快走几步,看着唐松年微扬的眉梢,想到日前从兄长处听来的话,突然起了促狭心思:“原来是爹爹,许些日子不见,我瞧着爹爹仿佛清减了些许,虽说书房清冷,可一应之物俱全,想来不致于孤枕难眠,爹爹又何必忧心呢!”
  唐松年面不改色:“劳宝丫惦记。”
  顿了顿,又一脸关切语重心长地道:“听闻日前女婿突然腹痛,为父甚是挂虑,特意向宫中太医求来一秘方,日后宝丫便能安心下厨,永无后顾之忧。”
  唐筠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只很快便掩饰了过去:“劳爹爹挂虑。”
  父女俩均是笑得一脸温和,贺绍廷假装不知,背着手望着湛蓝的天。
  啊,今日天气可真好啊!
  第127章
  唐筠瑶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心里却在吐槽着。
  老头子就是死要面子,这会儿笑得自在温和又坦然,回到家中还不定怎么到娘亲跟前装可怜扮委屈呢!
  装,让你继续装!
  唐松年轻捊着短须,嘴角噙笑,望向她的眼神慈爱又温和。
  坏丫头就是坏丫头,总是想要看当爹的笑话。只不过,老子的笑话也是这般容易看到的?
  贺绍廷瞥一眼均是笑眯眯的父女俩,拢嘴佯咳一声,勉强掩饰住脸上的笑意,提醒道:“岳父,宝丫,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我要去看望嫂嫂。”唐筠瑶率先便道。
  韦映竹和五公主如今都怀着唐府的新一辈,她心里也是记挂得很。另一层,也是想要沾一沾孕妇的福气,希望自己也能早日孕育孩儿。
  “如此也好,我也许久未见周哥儿和勉哥儿了。”贺绍廷接了话。
  春闱在即,唐淮周正专心备考,算起来他也确是有好一段日子不曾见过他了。
  至于唐淮勉,近段时间也不知又在忙着什么生意,听闻忙得脚不沾地,三天两头往外跑,轻易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也亏得五公主心宽,林氏等人对她又是关怀备至,故而纵是怀着身孕,对夫君总是不着家也并无半分怨言,让林氏暗暗松口气之余,也庆幸自家此番当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这才娶得这么一个尊贵无比却又好性子的儿媳妇。
  既然都是回唐府,自然顺路,贺绍廷先把自家夫人扶上了马车,又欲搀扶泰山大人上轿,却被唐松年嫌弃地推开。
  “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哪里需要人扶。”
  贺绍廷好脾气地笑了笑,只还是虚扶着他,一直看着他上了轿才翻身上了马。
  唐筠瑶轻轻放下窗帘,嘴角微微上扬,想到方才唐松年明明脸上尽是嫌弃之色,可是神情分明对贺绍廷那举动满意得很,愈发觉得好笑。
  死要面子又口是心非的老头子!
  待回到了唐府,迎面便见早前刚提拔上来的管家恭敬地迎了上前招呼,唐筠瑶望向他的身后,便看到一张记忆中有几分熟悉的脸,一怔之下,那人便已经快步朝着唐松年而来,恭敬地唤:“先生!”
  先生?她愣住了。
  就这么一怔忪间,那人又朝着她与贺绍廷转了过来:“贺将军,贺夫人!”
  唐筠瑶细一打量,突然间脑中灵光一现,下意识便笑着道:“原来是崔大人。”
  她应得自然,却听得一旁的唐松年心口没来由地一紧,不自禁地望向唐筠瑶,见她脸上已经扬起了面对外人时的端庄得体笑容,突然觉得额角有点钝钝的痛。
  他揉了揉额角,待觉得那股痛楚稍缓和后,这才定定神,朝着女儿道:“好了,去看你娘和嫂嫂吧!我与绍廷还有几句话要说。”
  唐筠瑶笑着应下,带着蓝淳往后院寻阮氏和韦映竹。
  也是巧了,此时的韦映竹与五公主都在阮氏屋里说着话,听到她进来,五公主便取笑道:“我道是哪个呢,原来是贺夫人回来了。”
  唐筠瑶美滋滋地回了句:“好说好说,好一阵子不见,三嫂嫂气色瞧着颇好,想来过不了多久便能给我生个大胖外甥了。”
  五公主被她这声三嫂嫂叫得通体舒畅,同样笑眯眯地道:“好说好说。”
  阮氏与韦映竹婆媳被两人逗得忍不住直笑,唐筠瑶顺势在韦映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轻抚了抚,又抚了抚五公主的,笑道:“前不久哥哥和三哥还争着谁家的孩子先出来当哥哥姐姐呢!”
  几乎是同时怀上的,将来哪个先落地还真不好说,唐淮周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自己叫了一辈子的三哥,将来儿子不定能替自己挽回一场。
  唐淮勉自是不服气,哥哥的儿子当然还要是哥哥,这样才算符合常理才是。
  两人谁也不服谁,为此还吵了好几回,也教唐筠瑶看了几回笑话。
  阮氏等人自然也听闻了那两人幼稚的争执,五公主没好气地道:“他可不只是和四弟吵,每回归家都对着我这肚子嘟囔,让孩子一定要给他争口气。”
  “有一回让母亲听见了,拎着他的耳朵教训了一顿,把他训得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
  说起夫君的糗事,五公主一点儿也不含糊,听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笑声中,唐筠瑶望着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幸福与自在,想到上辈子两度休夫我行我素,连赵元祐也拿她毫无办法的静安五公主,脸上的笑容多了些庆幸与释然。
  她不知道上辈子的唐淮勉娶了什么人,也不知道他后来过得幸不幸福,更不知道在她死后,五公主可否又嫁了第三任夫君,只知道这两人可以在这辈子凑到一起真好。
  “上回我让挽琴给你送去的调养方子可有一直在用?”阮氏搂过女儿,不放心地问。
  “都在用着呢!”唐筠瑶依偎着她回答。
  她还要调养好身子怀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呢,又怎么可能不乖乖服用。
  阮氏这才放下心来。
  书房内,唐松年一边翻着信函,一边对贺绍廷道:“今年国库渐渐开始有所富余,若是一直这般保持下去的话,相信不足三年,朝廷便可以再次对外用兵,收复前朝时被外敌占据的领土,这是先帝遗愿,也是陛下之愿、百官之愿,也是百姓之愿。这几年你也要抓紧练兵,千万莫要松懈。”
  “是,绍廷自不敢有所松懈。”贺绍廷忙道。
  这也是当年他答应过太宗皇帝之事,自然铭记在心。
  “其他一切差事,我自会代你推去,你只需一心一意练好兵即可,无需让其他事分去心思。你需知道,未来将会到来的战事,咱们只许胜,不许败!”唐松年严肃地又道。
  “岳父放心,绍廷必定倾力而为!”
  唐松年点点头:“你如今手头上除练兵外的差事,能移交他人,我自会安排妥当,暂不宜移交的,你也要尽心尽力办好,务求有始有终。”
  “是,谨遵岳父吩咐。”贺绍廷自无不可。
  “好了,暂时没有其他事了,淮周在他的书房里,你去找他吧!”唐松年挥挥手便让他离开了。
  贺绍廷起身告辞,自去寻唐淮周说话不表。
  待贺绍廷离开后,唐松年便问起了一直在旁没有作声的崔卓光这几年在任上之事,听着对方事无巨细一一如实道来,他捊着短须频频点头。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留意着能办实事的年青一辈,慢慢提拔起来充入朝中,崔卓光便是这批年青一辈中尤为出色的一个,也是他最看好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