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怕自己成为南凉太子的剑下废魂,一刻都不敢耽搁,骑马就朝最近的镇上跑去。
然,他们所处的地方,离最近的城镇至少都要一个小时辰,来回就是两个时辰,再加上寻大夫、配药的时间,等到随从带着药过来,已是三个时辰后。
南凉太子为了止住身上的痒痛,就在溪水里泡了足足三个时辰。
这时天气寒凉,溪水又冰冷,泡在溪水中,没有一个遮挡,哪怕随从在四周都点了火堆,南凉太子仍旧冷的直哆嗦,嘴唇泛紫,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到随从带了药来,南凉太子张着嘴,一个字一个字的道:“烧水,泡药。”
趁等待的时间,那三个随从就地取材,砍了一棵树,做了一个简易的木桶,里面已经烧好了水,只等药拿来,就可以让南凉太子泡上。
在冰冷的溪水泡了三个时辰,南凉太子终于可以泡入温热的水中,只是……
裸在外面的肌肤,陡然接触温热的水,一冷一热,那酸爽的滋味,叫南凉太子忍不住痛呼出声。
好在,缓过这股劲,就没有那么难受了,而且泡了药的水带着一股清凉,大大的缓解了身上的痒痛,让南凉太子舒服的直哼哼。
一连泡了两刻钟,待到水温渐凉,身上的红肿渐渐消了下去,没有先前那么腥红刺目后,南凉太子就从木桶里出来了。
在随从的服侍下,南凉太子穿上了干净的衣服,可想到在冰冷的水里泡了三个时辰,他心中的郁气怎么也散不去。
他冷冷地看着那个,去城镇为他寻药的随从……
“殿,殿下,饶命!”那随从吓得一哆嗦,人就跪了下来,伸手往怀里掏了掏,可吓得太厉害了,半天也没有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
“没用的废物!”南凉太子冷哼一声,转身……
跪在地上的侍卫暗松了口气,以为危机解除了,正要将怀中的药瓶掏出来,可就在这时……
南凉太子突然抽出身侧随从的佩刀,而后猛地转身,挥向跪在地上的随从。
“啊!”跑在地上的随从惨叫一声,下一秒便是人首分离。
他的头落下来,在地上滚了数圈,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死不瞑目,而他的身体,仍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手放在胸口处。
南凉太子却看也不看一眼,将手中的刀一丢,拍了拍手道:“处理干净。”
“是,殿下。”另三个随从怔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的上前善后。
跟在殿下身边的时间久了,他们早就习惯了殿下的喜怒无常,杀人如麻。
今天是这人,明天也许就是他们。
三人将死去的随从就地掩埋,在把死去的随从丢入坑中时,发现他的手仍旧放在胸前,三人上前将他的手拿出来,可却怎么也扳不动,试了两下就不再管了,连同他的头颅一起埋了。
是以,三人根本不知,随同死去的随从一同埋下的,还有医治南凉太子身上的红疹的药丸。
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半个时辰后,南凉太子就突然晕倒了,怎么也叫不醒。
三个随从吓得不行,带着南凉太子往城镇赶,堪堪在城门关闭前入了城,可不等他们找到大夫,南凉太子就发热了,全身通红、高热不止。
“这,这可怎么办?”三个随从看着全身通红,刚消去的疹子又爆出来的南凉太子,吓得手脚都不敢动了。
“母后,母后……救我!救我!”南凉太子似烧糊涂了,扯着一个随从的衣服,低声哭泣。
“母后,策儿疼……疼……母后。”
“父皇……不要打我!我疼……疼!”
“皇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母后,母后……”
南凉太子拉着随从的衣摆,像是无助的小狗,身体蜷缩成一团,低低的哭泣,无助的哀求。
随从吓得脸都白了,想要把南凉太子推开,可又不敢。不推开,又怕南凉太子清醒后,记起这事,会杀了他。
随从快哭了,对另两个同伴道:“快,快去请丹医,去请丹医呀!没看到太子殿下都烧糊涂了吗?”
“东林,东林没有丹医。”另两个随从也吓得不轻。
太子虽没有拉着他们的衣服哭,可他们也看到了太子软弱、哭泣的一面,要是太子要杀人灭口,他们也逃不掉。
“那就去请东林的大夫!快去请……还有,今晚的事,你们谁也不能说出去!不说出去,咱们还有一条活路,要说出去了,大家就得一起去。”
被拽住衣服的随从,见另两个随从也吓得不轻,就知他们在想什么,当下就冷静下来,严厉的交待同伴。
今晚的事,绝对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不然……
第1460章 灭口,有其主必有其仆
死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是有他们的家人!
他们的主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滥杀无辜、斩草除根对他们主子来说,再正常不过。
余下的三个随从,跟在南凉太子身边的时间并不短,他们自然清楚南凉太子的为人,也知南凉太子行事有多张狂。
尤其是,想到下午那个,为了太子奔波,却被南凉太子一刀给杀的同伴,三人更是一阵后怕。
另两人听到警告,想也不想就点头了。
他们怕死,他们不想死。
今晚的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绝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看到了太子殿下哭泣求饶的样子。
“你照顾殿下,我去找大夫!”
“我去联系其他人。”
余下两个随从立刻动动,找大夫的找大夫,联系暗处的人联系暗处的人,被留下的那个随从点了点头,“我会了照顾好殿下,你们放心。”
两人一走,被留下来的随从就不再犹豫,从南凉太子手中扯出自己的衣服,然后将南凉太子放到床上,关上门,守在门外。
他不知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能清醒,为了安全,他必须离太子远远的……
随从一直守在门外,等到另一个随从带着大夫来了,三人才步入屋内。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他们殿下把被子给踢了,脸色灰败得像是快要死的人,蜷成一团,不停地喊着冷。
大夫一进来,看到南凉太子这情况,顿时大骂,“你们是怎么照顾人的?这是嫌病人病得不够严重吗?既然这样,你们找什么大夫?让他自己病死得了。”
“闭嘴!”随从听到大夫的话,惊得冷汗都冒了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床上的南凉太子,见人昏迷不醒,这才冷静下来。
两人拔刀,一脸凶狠的对大夫道:“你只管治病,旁的一个字也不许多说,明白吗?”
大夫一说完,就后悔自己嘴太快,见两人拔刀威胁他,更是吓得直哆嗦,连连点头:“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两位壮士放心,我一个字都不说,绝对不说。”
“还不快治病!”两个随从不是不想杀了大夫,只是这镇上的大夫实在少,要杀了这个,再去找一个,可能来不及了。
而且,他们也不敢保证下一个大夫,就不乱说话。
两个随从为了防备大夫,一直盯着他,就连医治的时候也不敢错眼。
大夫战战兢兢的上前为南凉太子诊断,不过片刻就满头大汗,“是风寒,还有过敏。过敏的症状很严重,又受了寒,得先降温才行。你们是要买丹药,还是买草药?”
“有区别吗?”两个随从听到大夫的话,不由得凝眉。
东林这乱七八糟的大夫,也不知会不会治病,居然连用什么药,都要他们自己定。
他们要是能定,要大夫何用?
“丹医是免费的,丹医堂的人会送,你只要报上病症,他们就会给你药。因为不要钱,那些穷苦百姓得了病都用丹药。草药就是……就是北王妃开的那家,草药要钱,治病没有丹药那么快,但那些富贵人家爱用,说是不仅能治病,还能调养身体。”东林境内,丹医堂的人不死心,想要凭借免费收买人心,重新回来,但是……
楚九歌的药房一开,他们却受了不小的冲击。
现在,除了那些贪便宜的百姓,一般人都不愿意用丹药。
无他,丹药吃死人了。
因为不要钱,有病没病的人都去领,领了都往嘴里塞。
这药,有病才能治病,没病吃药就是好人也会吃坏。
便是病了,药也不能过量,更不能乱用。这不,最近就有好几起,吃丹药吃死了人的事。
草药堂的人,顺势站出来说话,说他们的药虽然见效慢,但不仅仅是治病,还能调养人的身体。他们的药都是一人一方,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就要用不同的药。不像丹药,不管什么人都是一样的药,丝毫不管对不对症。
这些话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但凡不缺钱的,或者不贪那小便宜的,得了病都去草药堂,找坐诊的大夫诊断,然后让大夫开药方。
而且,那些药草并不贵,普通的风寒一类,一副药也就三五文钱,便是普通百姓也负责得起。
现在,镇上除了个别几个坚持用丹药的,基本上有病,都上草药堂抓药。
大夫特意跟随从提起丹药,不过是看两人不是本地人,又一脸凶恶,怕自己擅自作主惹对方不满,这才提了一句。
当然,大夫私心的希望,这两人选择丹药。
床上那位,说真的,病得不轻,便是用了药也不一定能好。
他们最好选择用丹药,这样……
人便是死了,也可以说是丹药的不好。
反正,最近吃丹药死的人不少,再多一个也是正常。
然,让大夫失望了。
两位随从虽不知丹药和草药哪个更好,但他们知道不要银子的,肯定好不到哪里在去,他们又不是差钱的主。
两个随便从一致决定,要贵的,要最好的!
大夫听到两人的话也不敢多劝,老实的写了药方,递给两人,又贴心的建议两人去哪里买药,“药堂的人还可以帮忙煎药,你们要是不会煎药,可以让他们把药煎好了。”
“嗯。”随从接过药方,朝同伴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大夫见状,自认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也收拾药箱准备离去,可他刚背上药箱要走,留在屋内的随从,就抽刀横在他面前,“往前一步,死!”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大夫,我开的药方也没有任何问题。不信,你们可以去问药堂的人,你们,你们……不能乱杀人!”
大夫年纪不算小,行医多年,直到这几年才稳定下来,也算是经历了风风雨雨的,虽然害怕,但还能保持镇定。
见那随从一脸冷漠,大夫挺了挺胸膛,义正言辞的道:“我劝你想明白,我可是大夫,是在官府登记了的,我来出诊,左邻右舍都看到了,你要杀了我,你们也走不了。”
随从原是想,等南凉太子病情有起色就杀人灭口,现在却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这里,毕竟不是南凉,惹上官府,会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