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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小儿子像他。
  面前的小姑娘眼神慵懒, 一双眸子里皆是漫不经心, 倒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宋老爷想到这,看着叶莲生的眼神无端的带着些亲近。
  他眼中带着欢喜, 一边的宋玉莹脸色却越发的难看,她盯着叶莲生,目光带着冷意。
  她生来就是杏仁眼,从小到大宋家老祖宗的故事不知听了多遍,知道宋家一族祖祖辈辈无论是男孩女孩都是桃花眼。
  唯独只有她没有遗传到,父亲虽疼爱自己,但有时候也会开玩笑般的打趣儿道:“玉莹若是生的一双桃花眼,不知会让人多惊艳。”
  说来说去,倒是成了她心口上的执念,如今,这女人不仅占据了她最想要的男人,就连父亲都对她赞美有佳。
  她心中觉得难受,还有些委屈,父亲如何能这般夸赞她人?
  又看着三爷身边的叶莲生,只觉得眼睛都被刺的痛,好在宋夫人站在一边瞧见了,心疼女儿难受,暗地里瞪了宋老爷一眼,随后扯开话题问:“三爷身边的女伴确实是漂亮,倒是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之前倒是从未见过。”
  叶莲生笑眯眯的,回道:“我是南京来的。”养母是秦淮河的头牌,娇艳欲滴,教的她这么一身勾人的本事。
  自然,这话暂且不能说,免得吓坏了面前清高的几人。
  她眼神眯起似笑非笑,若有若无的样子倒是让宋夫人会错了意,能站在三爷身边,又得到他这般照顾的,只怕是家室不是她们这些寻常人等知道的。
  定然是哪家的大小姐!
  她目光带着赞赏,倒是一边的陈允之听后眼神暗沉起来,他拉着叶莲生的手往外走,微抿直的唇带着冰冷。
  许明忠连忙跟在三爷身后,走的时候还不忘笑呵呵的解释道:“前面周军长找三爷谈论军事。”宋夫人原本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听后才算是放下心来。
  眼睁睁的看着三爷带人往前走,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个身影,雪白色的洋裙,身形纤细婉约,那人手捧着酒杯,直冲冲的就往三爷怀中撞。
  身后的许明忠瞧见,原本往前拦的手,硬生生的停下来。
  来人是白露小姐。
  到底是跟三爷有一段,许明忠不敢暗自揣测三爷的意思,故而不敢上前去拦,眼睁睁的看着白露小姐往三爷怀中一撞,酒杯里的红酒尽数泼在合欢小姐身上。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人人都扭头看着这一幕,白露是仙客来的头牌,人人都知道她跟三爷之间有过一段,如今这情形,是新欢旧爱一起斗上了?
  “不好意思啊。”白露穿着高跟鞋的脚步晃动,绵软的手搭在陈允之胳膊上,漂亮的脸上带着微醺,她侧过脸往叶莲生的方向看。
  白皙的手中是已经空了的酒杯,精致漂亮的半边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我不是故意的。”
  三人正好站在宴会的中央,头顶的水晶灯打下来落在叶莲生身上,她黑色大衣上胸前被红酒泼的湿透了,此时黏在身上有些狼狈。
  叶莲生低下头,看着白露缩在陈允之怀中,一身精致的白色蕾丝裙,越发衬的她像是小丑。
  桃花眼眯了起来,她踩着高跟鞋走上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白露听后,脸上带着笑,此时是宴会大厅,又是在三爷面前,就算她是想发作,也不会在这,如此光明正大的时候。
  她得意没多久,下一秒叶莲生就掐住她搭在陈允之胳膊上的手,用力往下一掰,她手腕上立刻传来一阵剧痛。
  没想到叶莲生瞧着瘦弱纤细,力气却大极了,掐的白露口中一阵惊呼:“疼……”
  “三爷救我。”白露扭头求救,泪眼汪汪的看着陈允之,却见镜框下的眼神冰冷淡漠,他挪开目光像是没听见。
  “白露小姐。”叶莲生脸上一阵温和的笑,可掐住她的手腕却在暗暗用力,疼白露头冒冷汗,却还要暗自忍着。
  宴会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若在这疼的挤眉弄眼,丢了丑,日后谁还捧她白露?她悔的几欲吐血,谁知道合欢瞧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掐的她手腕几欲要变形。
  叶莲生面上带笑,掌心一点一点的手紧,直到见她疼的嘴唇都白了,才堪堪放她一马:“没关系。”
  她面上带着和善的笑。
  高跟鞋哒哒哒的响起,她走到桌面拿起一杯红酒。
  低头,弯腰,将酒杯塞进白露的手中,水晶灯的照耀下,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优雅的笑:“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她姿态纤纤,优雅动人,说完之后向后退了两步。
  徒留白露一人站在原地,她脸上艰难的挤出一抹笑来,拿着酒杯的手却止不住的在颤抖,叶莲生将酒杯塞在了她受伤的手腕上!
  她疼的几乎要哆嗦,哪里还拿得住?
  平时里云淡风轻的酒杯此时拿在手上仿若是有千金重,止不住的晃荡,一番颤抖终是拿不住,满满一杯红酒对准胸口尽数泼了下去。
  “啊——”白露下意识的尖叫,她穿的少,红酒往胸口一泼那薄如蝉翼的蕾丝白裙立马就被打湿了。
  白色的裙上一滩红色的酒渍,渗透衣裳黏在身上,露出两团浑圆的弧度。
  场面上的目光顿时暧昧起来,若有若无的往她胸口瞟去,白露捂着胸口委屈的几欲落泪,正待要走之时却听见叶莲生颇为大度道:“怎么如此不小心?可惜了,毁了一身衣裙。”
  她眼睑半垂,姿态高高在上,唯独眼神冰冷的如同她身后的男人。
  白露浑身上下打了个冷颤,狼狈的捂着胸口跑去洗手间,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心脏剧烈的颤抖,弱肉强食,叶莲生看过来的眼神就像是狮子看见猎物。
  而她,就是猎物旁受到惊吓四处蹦跶的兔子,她吓得花枝乱颤,却不知道狮子连一个正眼都没放在她身上。
  白露一口气的跑进洗手间,受到惊吓般靠在大门上。
  缓和了许久,她才记得收拾狼狈的衣裳,但是红酒渗透的太严重,她身上的洋裙又是白色,帕子打湿却越擦越脏。
  “啊——”她气的将帕子往地上一扔,脚踩上去狠狠的跺了两下。
  双手扶着水池喘着粗气,身边忽然有高跟鞋的声响,紧接着传来一道温和的嗓音:“手还疼不疼?”白露转过身。
  来人一身粉红的洋裙,面带温柔正对着她笑。
  “宋小姐?”白露诧异的出声儿,北平名媛圈里就这么几位,宋家的宋大小姐也算是出了名。
  听闻陈家都看中了,想让她与陈少桦联姻。
  宋玉莹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手指着她轻声儿道:“我刚刚见,她掐你的手腕了。”她语气温柔,面上带着关心,瞬时让白露卸下了一半防备。
  “没办法。”她耸了耸肩故作轻松,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道:“所谓新人压旧人,何况她现在名气这么大又跟着陈三爷,我奈何不了也是正常。”
  流动的水声扰乱了声音,宋玉莹没听清,转头疑惑道:“名气大?”
  白露关了一手按停水龙头,淡淡的眉眼看过去,笑:“是啊。”
  “仙客来的新人,红遍一时的合欢小姐,如今跟了陈三爷可比我当初要厉害多了。”她拿起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手,见宋玉莹还站在那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了?”白露仰起头。
  “她说,”宋玉莹惊讶的表情掩盖不住:“她说她是从南京来的。”从模样气质上来看,她以为是哪家受宠的大小姐。
  没想到,是仙客来的头牌?
  一个卖唱的歌女?
  “呵呵——”白露听到这话,笑了,她双手撑着水池,漂亮的脸上笑的不成模样:“她没骗你,她确实是南京来的。”
  “她母亲是秦淮河的艳.妓,算是以床榻功夫好而闻名的,她自是自小就学得到了一手,这才勾的三爷把持不住,食髓知味。”
  这般闺中密事就这样被她放在口中随意讨论,宋玉莹这一辈都没听过这般露骨的话,此时白皙的脸上一阵燥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同时,心中升起一阵巨大的羞辱。
  她堂堂宋家的千金小姐,北平名媛圈中也算的上是上上等,如今却被一个歌女比下去。
  秦淮河的艳.妓,如此下贱的出生。
  宋玉莹只觉得几欲作呕,最关键的是,这样一个女人却抢了三爷的宠爱,她只觉得简直是将她的真心放在地上践踏。
  不自觉的往后退一步,十指深深地陷入掌心中。
  深吸一口气,抬起通红的眼睛盯着白露:“你说的是真的?”白露甩了甩还在发疼的手腕,宋大小姐这模样,就像是发了病。
  见的多了,自然不难猜出这是为何,陈三爷丰神俊朗,清冷却薄情,但喜欢他的女人还是前赴后继。
  面前这宋大小姐的模样,白露实在是太熟悉,以往的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她冷笑一声,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宋大小姐这是拿她当傻子不成:“仙客来不少人都知晓,你若是不相信,让人一查便知。”她说完,忍着发疼的手腕,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至于身后的宋大小姐想的什么,今后想要做什么,那就不关她白露的事了。
  若是她有本事,搅和了三爷与合欢的事,她倒是能敬佩她两分,反观……宋大小姐这样有模有样,还有身家背景的人都搞不定陈三爷的话。
  那也没她白露什么事了。
  还不如去找个旁人,何必要在陈三爷这一棵数上吊死,更重要的是……陈三爷瞧着模样是好看,但太清冷了那事估计不强。
  白露跟了他那么久,见天的只知道让自己唱曲儿,碰都没碰自己,估计是不中用。
  她抿了抿唇,嘴里啧啧两声。
  男人再有权有钱,若是那事儿不成,也没了乐趣儿。
  ***
  宋玉莹在洗手间缓了许久才稳住表情,镜中的自己面色太难看,她补了个妆才出去。
  出去的时候宴会已经达到了高.潮,舞池中不少人在翩翩起舞。
  宋玉莹心中存了事,以往这时候总是要下去展露一下风头的,此时却没了兴致,她撩起聋拉的眼皮懒懒的在舞台上看了一眼,往父母那走去。
  却见父亲母亲都痴痴的看着舞台中央,其中父亲最为激动,脸上都是欣喜。
  “怎么了?”宋玉莹走到母亲身边,轻声问,却见宋母将她往旁边一拉,手指着前面道:“你瞧,三爷在舞池里。”
  陈家三少,陈允之,自从三年前改邪归正后,便在也没出现在舞池中。
  年轻的时候爱玩,疯狂过一阵儿,但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儿了,之后无论谁邀请,三爷都没下过舞池,没想到今日一个小小的宴会,居然能瞧见三爷亲自跳舞。
  宴会中的人都看呆了。
  宋玉莹也愣在原地,眼中只有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笔挺修长身姿,丰神俊朗的模样,金丝眼镜掩盖住了眼神中的戾气。
  此时他正低着头,手放在叶莲生的腰上,垂眸往下看的时候,无端生起几分温柔。
  而他身边的叶莲生,不知何时脱去了身上的大衣,厚重的大衣下是一具凹凸有致玲珑般的身材。
  她穿着白色的旗袍,上面绣的万紫千红,踩着高跟鞋跳舞的时候,举手投足皆是风情,婀娜多姿,风华绝代。
  “三爷身边的这位女伴当真是绝色。”宋母张开嘴,语气中皆是赞叹:“究竟是何等大户人家,才能教养出如此这般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儿?”
  一边的宋父也点点头:“小姑娘确实优秀。”而且,很得他的眼缘。
  宋玉莹闭上眼睛,四周都是惊艳的赞赏,时不时的还传来一阵阵抽气声儿,且无一例外所有人的目光皆放在舞台中央,那个白色旗袍的女人身上。
  随着她的动作,旋转,弯腰。
  而她的舞伴,则是这些男人当中最耀眼的存在,足以让任何女子都为之疯狂。
  宋玉莹扯着嘴角讽刺的笑,她原本以为站在三爷身边的是一个千金小姐,身份地位都足以为之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