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会知道呢?
这种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的事情,没有人能够事先预料到。
几年前,当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 会因为她一件衣服,一次承诺而露出开心柔软又满足的笑意,会因为一个庆生的蛋糕感动许久,会因为她赶他离开而彷徨无措。
谁会知道, 几年之后,那个少年能完全主宰她的感官和情绪,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濒临“崩溃”边缘呢?
花样百出,挑战极限。
因为手被制住, 她什么都做不了,不能推他,也不能抱他,有种强烈的不安和无助。
可是这种不安和无助,却无限放大了另外一种感觉,连她自己都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为了让他停, 她什么尺度爆表的话都说了,一句一句,全是他唇贴着唇教她说的,她都不知道他哪里学来这么多的话……
每一个字,都让她脸颊发烫。
还是说,男孩子在这方面本来就有无师自通的本事?
手被制住,起初的时候,她还动一下脚,扭动一下腰,以示抗议,或者说展现自己不满的情绪,希望他能给她解开。
但很快,随着凉意袭来,她渐渐的不敢动了。
因为她看见他深黑眼里的火焰变成了汹涌火海,是那种可以将她烧到粉身碎骨的烈火。
“橙橙,你知道你有多美吗?”他贴在她唇上,一个字一个字艰难说着,连他的声音都在抖。
他明显又压抑了自己某种急切的情绪,修长白皙的指尖落在她眼角,无比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脸颊,然后是唇、下颚,再之后便沿着脖颈而下。
他又开始画画,画过雪中红梅,画过清晨带着露珠的花蕊,涂抹色彩,一遍又一遍,连画布都几乎被揉碎。
“小尘,轻点……小尘,我会生气……”她低声唤他,不知道是哪个字挑动了他的神经,他突然低头狠狠亲住她,堵住她的唇翻天覆地的缠她。
她没有办法推开他,失去了自由,只能任凭摆布。
他大概比她更早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这也许就是他的目的,让她没办法拒绝,没办法做主,只能被动承受……
哪怕在这之后,她会再次生气不理他,甚至一个月都不让他进房间,他都认了。
今天,他不会停。
……
一切都格外热烈,他在喘息间仍断断续续的开口,有时是说给她听,有时仿佛只是说给他自己听。
“你看,你的腰这么细,我这样掐着,真怕会把它掐断…… ”
“……”
“橙橙,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知道吗……”
“……”
“那天看到安琪儿亲你,哪怕她是个女孩,我都快气疯了……你什么都不明白……”
“……”
“橙橙……今天我很想弄坏你……”
“……”
姜未橙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大开大合之下,她的意识逐渐飘远……
后续的事情,姜未橙没力气再应对,期间晕过又醒,换了什么姿势,手是什么时候解开的,甚至他抱她去洗的时候又欺负了她一次……她全程消极抵抗。
后来他把她轻轻放在柔软的被单上,又拉过被子小心替她盖好,然后搂住了她。
她挣了两下,他却反而抱得更紧,甚至握住她挠他的手,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很轻很轻,并不疼。
“别推开我……”他声音暗哑,流露出一点被欺负的委屈和无助:“橙橙,你别总欺负我,我比你小……你应该宠着我,爱着我……”
累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姜未橙:……
这特么的是“吃饱喝足”了,所以又装回来了?
真是无语,到底谁欺负谁?
她困倦不已,连话都不想说,最后只能任由他抱着,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
这是整个国恩艺术大赛的最后一天,下午,参赛者会陆陆续续退房,所以最后一次聚餐安排在中午。
这次的地点是在湖边的游艇俱乐部里,甚至有一部分宴会从俱乐部的玻璃花园伸展出去,通过铺砌着柔软地毯和防风玻璃罩的甲板,延伸至湖边的一艘白色游艇上。
游艇的甲板上缠着漂亮的粉白色绸带,布置着鲜花,在蓝天碧水间看着格外漂亮。甲板的长桌上摆放着各式甜品酒水,以供客人取用。
除了因为冬天,气温较低较冷之外,几乎没毛病。
据说这艘游艇的主人在主办方寻找适合游艇当做庆功宴的一部分场所时,主动提出了免费无偿借用。但游艇只对客人开放一层甲板部分和二层观景台部分,内部的船舱并不对外开放。
但这也足够了,因为游艇很大,尤其甲板,是半敞开式的,可以同时待二、三十个人。
最后主办方便将这里装饰成了甜品酒水区域,又在出玻璃花园的通道口安置了摆放羊毛披肩的架子,让某些衣衫单薄的客人离开温暖室内时可以用披肩御寒。
而此刻,霍曦尘却在一个白种男人的带领下,绕过甲板,踏上舷梯,进了下方宽敞明亮的船舱内。
片刻之前,对方直接来敲了他们的房门。
姜未橙还在沉沉的睡,听见门铃,皱起眉,声音沙哑的呢喃几声。霍曦尘不想打扰她休息,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去开了房门。
来人站在门外,用英文恭敬的表示有人想要见他,请他务必和他走一趟。
单看对方的肤色,霍曦尘已经基本猜到这个人是谁。
那人不远万里飞来b城,自然不愿意无功而返。而他决定过来,是打算一次把话和对方说清楚,否则对方不死心,继续一次次来骚扰他,他更不愿意。
他简单洗漱了下,换上衣服,给她在枕头旁留了张字条,然后独自出了房间。
船舱很大,陈设布置奢华,顶部开了无数射灯,暖风扑面而来,一个中年男人靠坐在沙发上,一旁带着听诊器的男人正弯腰给他检查,随即低声吩咐了几句。
霍曦尘知道他的病情,心脏方面的问题,之前动过几次手术,有点并发症,所以才会在医院休养。
他今年年纪并不大,四十八、九样子,比曲思恩年长几岁。
他和曲思恩是朋友,却插足抢走了他的女朋友,可抢到手之后又不珍惜,很快就抛弃了她。这样的人,在霍曦尘心里除了一个“渣”字,没有其他词可以形容,再多的金钱,再大的成就,也无法掩盖表象下面的本质。
戚建生和医生说了几句话,一抬头,正好看到现身船舱的霍曦尘,视线顿时定住不动了。
“你来了。”他拍了拍医生,示意他先退下,随即想要起身,原本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安琪儿上前扶住他。
“爸爸你别站起来了,他有脚,会走过来。”
“怎么说话的,他是你哥哥,你要么安静待着,要么自己去甲板上面。”
“我才不去,上面好冷。”安琪儿重新扶他坐下,表示自己会安静,就又坐了回去。
父女两个一番对话,似乎可以听出戚建生对霍曦尘的重视,但后者却无动于衷。
他甚至都没走得太近,在距离沙发几步开外便停下脚步,清冷淡凉的视线落在对面,像是在等对方开口。
“你,过来坐吧?”
“不,我站在这里很好,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女朋友还在等我。”
戚建生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对方,上一次在医院偶遇,他还躺在床上,对方则穿着医生袍,他起初根本没看清对方的脸,要不是听到他的名字,他根本想象不到多年之后会在这种情况下和他见到。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青年,高大、挺拔、俊美,刚刚拿下国恩大赛的亚军,他是这么优秀完美,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戚建生叹了口气,对方的冷漠排斥太过明显,根本就没有遮掩的打算,
“你妈妈……把你教的很好。”他尝试着说开场白,结果却看见对方勾起了一个冰冷而嘲讽的笑容。
“妈妈?”霍曦尘明明是在笑,可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旁人却只能感觉到无尽的冷意,“你居然认为,我现在能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都是她的功劳?所以,你这样千方百计的想要和我相认,都没有找人查过我的过去吗?”
“过去……发生了什么?”
戚建生拧起眉,他的确没有去查,毕竟已经很多年了,双方都有各自的生活,而他现在这么优秀,过去的一切也已经过去,他怎么可能再去查他以往的生活。
他以为霍曦尘是在责怪他这么多年没有找过他,丢下他们母子两个一走了之,但其实,当初他并不是故意要抛下他们。
“当初我和你妈妈吵架,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告诉我,你不是我的儿子,而是……她以前那个男朋友的。”
霍菲菲怀孕的时候,的确还没正式和曲思恩分手,她说的斩钉截铁,冷静漠然,他当时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气之下一走了之。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被欺骗了的感情,愤怒之下很快就移情别恋,之后和对方结了婚,再之后就出了国。
后来,他的妻子在一场意外中去世,他打击过大,开始游戏人生,最后遇到了安琪儿的妈妈。
对方是英国人,他们展开了一段浪漫的异国恋情,她仰慕他的美术才华和天赋,愿意拿出金钱来资助他比赛,最终他浪子回头,决定和对方结婚。
再然后,他有了安琪儿,人生也慢慢安定下来。
只是早年那段不羁的漂泊生活拖累了他的身体,才五十不到的年纪,身体就已经如同古稀老人,不得不依靠医疗药物来撑着。
霍曦尘垂下眼帘,遮挡住了眸底的幽光:“一走了之?你当初就从来没想过,她当时说的可能只是气话?”
“对,是我错了,我现在很后悔当初那么冲动,后来没有再回去找她。可是曦尘,我和你妈妈脾气性格各方面都不和,就算当初回去了,我们也不可能有未来——”
“别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给我说教,你抛弃她以及我是事实。也别侮辱性格不合这个词,你以为你在过家家?哪怕是分手,也不代表可以随便丢掉应尽的责任。”
他赫然抬眸,漆黑眼眸投出的视线犹如锐利的剑,直刺人心,“你们还没结婚,你让她生下我,就是未婚先孕,任何一个负责任的男人都不会任由自己女人背上这四个字。
一个女人为了你背井离乡,为你生下孩子,你因为吵架时的一句气话,就愤怒离开,甚至从没想过回去把事情弄清楚。
你以为你受到了背叛,你被欺骗,所以你给了自己离开的理由,甚至在最短的时间里和另一个女人结婚。
这么多年,你从来没出现过,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我居然真的和你有血缘关系,所以你又想尽办法要和我相认,你不觉得你滑稽透顶吗?”
“霍曦尘——”安琪儿看着戚建生渐渐变化的脸色,开口想要制止他朝下说。
“不想听我说下去?怕他心脏受不了?”
霍曦尘侧过视线,朝她懒洋洋的笑了笑,“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见他?你以为我会说什么好话?自私自利自负又不负责任,你认为我会叫这样的一个人爸爸?
还是你觉得,只要我和他见了面,因为生理上存在的血缘关系,就会让我感觉到亲情,然后和他相认,从此后父慈子孝?”
“爸爸知道你这些年一定过的不容易,他也只是想要补偿!你现在说的这么过分——”
“过分?”他的眸光更深了几分,落在安琪儿身上,让她有一种透不过气的压迫感,“你不就是想听过分的话吗?早在英国的时候,我已经无数次和你表达过自己的立场,而你全部选择无视,继续一次次的出现、纠缠。你以为我会有什么好话?
至于补偿,那就更可笑了,我快饿死的时候都没有向别人讨过饭,现在你看我像是需要的样子吗?我不需要什么补偿,你们也根本补偿不来了。我唯一需要的,就是你,还有你的爸爸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懂了吗!”
他嗓音凉薄,眸光冰冷,眉宇间是锐利的寒意,仿佛冰,又仿佛刀刃,一点掩饰自己厌恶的意向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