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弟,你怎么可以背叛孤!”
西楚洄目中一痛,紧紧闭上眼睛,“皇姐,收手吧,这些东西,本就是属于皇上的。”
容妃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收手?不可能!这是孤费劲千辛万苦才谋来的一切,怎么会是他的!”
西楚洄闻言,心知已劝不动她,摇摇头,索性不再说话了。
而殿下站着的文武百官们见西楚洄都已经表明了立场,自然不可能再拥立容妃,纵然容妃手上有兵符又如何,可正如那东陵丞相所言,如今王廷内的卫兵已不听从容妃吩咐,她的兵符,哪还有可能送到军营。
一个大臣目色一动,率先站出来行礼。
“臣恭迎皇上回宫!”
其余大臣见状,呼应一般争相跪拜。
“下官恭迎皇上回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你们、你们敢向他下跪,信不信孤诛你们九族!”容妃不敢置信地瞪着殿上那些跪着的大臣们,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吼。
西楚宇目光冷漠地朝她瞥过来,“姑母,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容妃怒目看他,扬手一挥,一张御案登时被她推翻。
“小子,你以为你赢了吗?这是孤的天下,如果当年孤没有被送到东陵,你以为,你这辈子还有机会坐到这张椅子上吗?告诉你,孤是西楚的天!永永远远都不可能倒下!你……”
她话还未完,脸色霎时一变,转瞬,一口血便毫无征兆地从嘴中喷出。
“皇姐!”
西楚洄面上一惊,忍不住想奔上前,奈何身子实在太虚,方跑出两步便跌到了地上。
容妃捂着阵阵作痛的胸口,整个人重重跌回椅子上,脑中想到什么,凛凛神,瞠目瞪向西楚宇。
“婉儿,婉儿……你!她是你的人?!”
她说着,旋即不敢置信地摇了下头,离宫的时候,西楚宇还是一个傻子,怎么可能……
“她是父皇的人。”
西楚宇见容妃吐血,缓缓从魏衾身侧走上前,一步一步迈上红艳的石阶,视线始终没有从她身上移开。
“姑母,你是父皇的妹妹,更是西楚上一任的长公主,应当知道父皇会有多了解你。否则,他又岂会在你年幼之时,便将你送往东陵去。”
容妃愕然睁大眼睛,张嘴想说些什么,心口却痛得根本就发不出声音。
西楚宇冷漠的目色之中浮出一抹同情,摇摇头,继续说道:“若你肯甘心做你的东陵宠妃,本不会有今日的下场,可你千错万错,不该效仿我母后。他日到了黄泉路上,莫忘了回头看看,侄儿治下的盛世江山。”
容妃闻言,一张脸狰狞到极致,她用力伸出手想抓住西楚宇,可西楚宇只轻轻拂了下袖子,便将她的手挥开。
鼻中所能呼出的气息越来越弱,容妃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双眸扫过大殿,扫过朝臣,扫过下首站着的安离昇和魏衾,又扫过西楚宇,最终定格在头顶上空。
高大的房顶上雕刻着一条金色蟒龙,张牙舞爪地高傲腾飞。
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惨然一笑,缓缓闭上眼睛。
“皇姐……”
西楚洄跪在地上,看着已经断气的容妃,双肩一震,悲痛难耐地垂下了头。
摊倒的御案之前,西楚宇深吸一气,随后徐徐转过身,目视群臣,神色倨傲。
魏衾立于下首看着他,淡淡一笑,有些情不自禁地伸手挽住安离昇的胳膊。
从进宫到现在,不过半个时辰,可除了他们,谁又能料到,就在这儿短暂的瞬息之间,西楚已经换了天地。
回思凡居的路上,魏衾扭头看了眼身侧正在闭目养神的安离昇,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西楚洄会突然转变态度,弃容妃而拥护西楚宇?”
“他并非是突然起意,”安离昇睁开眼,伸手轻柔地摸摸她的头,笑道:“昨日我们住进思凡居之后,我便让青峰一直在暗中盯着秦瑶姬,我们刚进房,秦瑶姬便迅速赶到了安王府。可奇怪地是,她进去不久便失魂落魄地出来了,当时我便猜测,西楚洄应该并不打算将我们进城的消息提前告诉容妃。”
魏衾皱皱眉,有些想不明白,“可他支持的人,素来就是容妃。”
“你又错了,”安离昇温笑,“他先前拥护容妃,只是因为他没有其他选择,比起心术不正的摄政王和洛倾宋,容妃起码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他自然要站在容妃那边。
可他骨子里却终究是个守旧的人,西楚自古没有女子为皇的先例,如今西楚宇回来了,他自然希望西楚的一切都能重回正轨。”
魏衾凝神听着,了然点了下头,随后斜过身子靠在他肩上。
“无论如何,如今总算是又解决了一桩旧事了,安丞相,你想看到的盛世安稳的太平景象,现在,终于实现了。”
她闭上眼睛由衷感慨,毕竟这一路走来,着实太不容易了。
安离昇勾起薄唇,目色宠溺地抚着她的脸温笑,“宋小姐,你的心愿,很快也会实现的。”
魏衾眉尖一跳,当即坐直身子,“你又背着我做什么了?”
安离昇反笑,“我需要背着你做什么吗?衾衾,我行事,素来都光明正大。”
魏衾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既然没有,那你方才说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安离昇摇摇头,嘴角笑意不减,“没什么意思。”
魏衾不免气结,没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人,总是跟她玩这手。
马车在她一遍又一遍的磨牙声中缓缓抵达思凡居,如今既已顺利解决了西楚之患,安离昇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
老皇帝还病着,冷其琛又是个不堪大用的,朝中怕是积压了好多事等着他处理。
故而当天下午,他便让青峰收拾好行礼准备返程。
西楚宇提前收到消息,特意让即墨送来一封书信。
安离昇展开一看,才知那是一份议和书,如同西楚宇清早在门口向他承诺过的,议和书上言,西楚自此甘愿屈居东陵之下,永不开战。
他看过之后,只淡淡笑了笑,随后便将议和书交给青峰收好。
回程一路上,魏衾一直在为了他那日模棱两可的话跟他置气,一连几天都没给个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