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芊无聊了半小时后，总算是听见了头顶传来的声音：“久等了。”
发言人是研究院院长，已有六十高龄，看上去一脸严肃正经，标准的科研人模样。
“再迟一点，我可能会因为不耐烦做出点什么事来。”赵芊屈指轻敲桌面，声色懒散：“你们约我谈谈，自己却迟到了。”
屋外的众位研究院士们听着这番不紧不慢地发言，心中都有些唏嘘。
她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慌乱。
安蔓认真打量着屋里的赵芊，她跟雀后倒是不像。雀后温柔沉稳，眼前的人却懒散疏离。
跟她儿子倒有几分相似。
研究院长沉声说：“只需要确认你的想法，我们就对你没有恶意。”
赵芊淡声说：“有没有都一样。”
“秦子洵隐瞒了我们有关你的消息，把你藏了起来，但他告诉了林子程，算是给我们留了个线索。”研究院长说；“我不知道秦子洵是如何跟你说的，但如果他当年没有带走你，而是留下来，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赵芊单手撑着侧脸，听得漫不经心。
这番话是想要安抚她，告诉她秦子洵的担忧是多余的，就算在木巢里发现了她，也不会伤害她。
可谁能保证呢？
就连她最信任的老人都不是站在她这边的。
赵芊忍不住出言讽刺，“你们这样温柔的态度要是用在林菀身上，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研究院长听得眼角轻抽。
林菀当年失控后，他们基本就放弃她了，甚至成为了想要抹杀的存在。这也是林菀那么仇恨联盟的原因。
研究院长说：“你不一样。”
“因为不会被病毒掌控。”赵芊笑道：“可你们也没法掌控我。”
对于联盟来说，赵芊是雀后的继承者，是一件强大的武器。可这武器是有自我意识的，那对他们来说就很危险。
武器是不需要自我意识的，它只需要听令于掌握它的主人。
赵芊很清楚联盟军方的想法。
他们想要的是一件没有自我意识，听令行事，绝对服从的超级武器。
研究院长跟赵芊谈了一会就换人交涉了，因为大家都感觉到了，赵芊不喜欢研究院长。
众人还是试图跟赵芊友好交流的。
这次换上的是飞雀计划的研究小组组长。
组长说：“你成为了一名边境者，也听说了你战斗在一线保护联盟的事，我相信我们之间是没有仇恨和恩怨的。”
赵芊没答。
组长又道：“今晚你为了保护伊戈，毁了星恐组织整个机甲军，救下了战火中的恋人，尽管他现在被感染了，但我们一直都在寻找治愈的机会……”
赵芊打断了他：“你们最好别想着用任何人来威胁我，尤其是陈袂。”
她轻眨了下眼，声色冷漠：“我可以毁掉别人的，也可以毁掉你们的。”
于是研究组长也被换下去了，原因是碰到了目标的逆鳞，危险程度比院长还要严重，看样子险些就把人惹怒了。
众人面面相觑，因为刚才提及的陈袂一事，最后目光都看向了一言不发的安蔓。
安蔓没有拒绝。
她没有跟前两人一样，小心翼翼的试探赵芊试图建立信任，而是直接问道：“你是雀后继承者，可以治愈病毒吗？”
赵芊没有听出这是谁，淡声说：“不可以。”
“你已经试验过了？”
赵芊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可没有研究记录给你们看。”
“你在木巢里待过，大概也比我们更加了解木巢，但我们从木巢里提炼了元素可以短暂的避免感染与延缓发作。”安蔓顿了顿，说：“你认为，木巢里的东西，有可能压制病毒，治愈或者杀死它吗？”
赵芊听后就想到了病尾雀的灭毒素。
但她不打算现在告诉联盟。
灭毒素或许对他们有用，但也可能是世间唯一能杀死她的存在。
“你们已经得到了木巢，这种事不该问我。”
安蔓的问题都是跟能否治愈病毒有关的，听起来更像是在跟赵芊讨论学术，倒是让军方的人有些着急。
赵芊觉得这声音和态度都挺不错，问题也不让她困扰，便一直懒懒地回应着。
直到安蔓问：“上次木巢里能源监控爆炸，尾雀出巣，是因为你吗？”
赵芊垂眸，说：“算是吧。”
安蔓又问：“你从木巢拿走了什么？”
赵芊听到这里不由抬了下眼皮，问话的人有点敏感。
她笑了一下，“怎么，你们难道检查后发现丢了什么吗？”
赵芊对联盟没有恶意是真的，但也算不上有好感。尤其是涉及研究院和军方两边的人。无论哪一方都会让她想到秦子洵和林子程，所以在跟研究院的人对答的态度都带着几分不屑和冷漠。
这让外面的人们觉得有点棘手。
“以你的能力想要进入木巢拿走模样东西是轻而易举的，但那天却发生了非常大的难以掩盖的暴动，你带走的东西要么不小，要么不少。”
安蔓的分析很对。
赵芊笑道：“你那天在木巢吗？难以相信研究院竟然会有这么聪明的人，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自己丢东西了哦。”
不轻不重地嘲讽，听得其他人面色各异。
安蔓淡声说：“我不在。”
赵芊问的随意：“不在木巢在哪？”
“研究院。”安蔓却回答了，还不知用意的补了一句：“那天我在处理我儿子的复试数据。”
儿子，复试，数据。
这几个关键词让赵芊默然了一瞬，撑着下颌的手收回，下意识地收敛散漫的状态，坐直了身子说：“哦，您辛苦了。”
外场的其他院士们：“……”
上一秒还嘲讽，下一秒就说敬语，你变化未免太快了。
安蔓问的都是有关病毒的事，赵芊倒也差不多都回答了，态度跟前两位鲜明对比，看的其他院士们只能用乖巧两个字来形容。
军方的人在催她，安蔓结束前说：“你放心，没有人敢拿陈袂威胁你，因为我不会同意。”
赵芊听后莞尔一笑。
第112章 676
研究院主要询问的都是病毒相关的事, 接下来军方跟赵芊的谈话重点方向就不一样了。
他们询问了赵芊能力的具体化, 试图详细知晓她控制机甲的事，以及之前阿卡拉和塔格因的问题也被翻了出来。
再往前, 便是跟他国相关的疑点事项, 隐约有雀后掌控的影子, 都被搬出来朝赵芊求证。
联盟求证的这些事里, 有些的确跟赵芊有关, 但也有的不是。
问话一共持续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安蔓离开后，第一时间去见了陈袂。
他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些，因为赵芊临走前帮他将活跃的病毒都压制下去了。
其他人也在知晓这一事后，隐约燃起了治愈病毒的希望。
有人跟安蔓说：“如果她肯跟我们合作, 那么合理化利用雀后的力量这一提议会很成功。”
安蔓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抵抗雀后掌控自我意识。”
“但是有雀后本源帮忙压制, 大幅度降低了病毒的攻击力量，战胜的机会就大很多, 这是值得一试的。”
安蔓皱眉，看了这人一眼, 淡声说：“你要知道, 病毒是不可治愈的。一旦被感染，就算你可以使用雀后的力量，那也是注定死路一条。”
这人欲言又止, 似乎对自己的提议被否决而有些不甘心。
“现在的重点不是想着如何利用它的力量，而是治愈或者抵抗。”
这人遗憾道：“是。”
安蔓越过他，朝实验舱里走去。
陈袂刚穿好衣服从试验台上下来，他看见安蔓走来, 问：“她怎么样？”
“还在接受询问。”安蔓说：“没有人欺负她。”
陈袂皱着眉，并不太相信。
安蔓看了眼身前仪器上的数据显示，低声说：“她帮你安抚了活跃的病毒，第一次？”
陈袂沉默一瞬后嗯了声。
安蔓手指轻点光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陈袂没有隐瞒，“是。”
“这样也愿意跟她在一起？”
陈袂说：“对。”
“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方式来，我不会管。”安蔓说：“我只需要你保证自己的安全。”
陈袂抬眼看去，“我不会有事。”
“你跟她在一起，我反而放心些。”安蔓轻声说着。
赵芊能安抚他体内的病毒，这样也就给陈袂拖延了许多时间。
陈袂完全不纠结在意赵芊身份的事，他问道：“军方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