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玲珑倒是有这个自信,学习主要是学习习惯的培养,章信鸿的学习习惯不错,在好的环境里,只要不骄不躁的,早晚会好。
“要是有些跟不上,你把科目记下来。”苏玲珑抿唇一笑,“到时候补小课。”
章信鸿的心放了大半,低声说道:“那银子……”
“你忘了这一路上卖出了不少画,到现在都还剩下不少。”苏玲珑笑着说道,“娘努力给你挣钱,要是真不够,你大伯父也给了我不少,你要记得你两位伯父出的力气。”
章信鸿点头,“孩儿自当如此。”
租赁了院子一年时间,就算是这样,一路上卖画的银子都没有用完,手里头大概还有二十两银子,既然如此,雅斋这个名下的画作,苏玲珑就不打算卖便宜,打算卖的贵一点,好让奇货可居。
苏玲珑和章信鸿两人慢慢在后面走着,一边说着话,前面的司马峙也放慢了脚步,听到了两人一路的对话,尤其是苏玲珑提到卖了一路的画作,他本就是书画夫子,多少好奇对方的画作。
***
等到翻过了山峰,这里的便是鸿鹄书院的学堂了,本朝男女之防不算严,不过因为学子都是男儿,女客上山都要带上帷帽。
并且最多止步于此,不可再往后山去了,
有童子迎客,等到人到了,按照先后顺序给登记了,如果要是来报考的人多了,有些还要小笔,但是各个地方的案首若是过来了,是不用再比的。
那位领路的童子大约是十四岁,正在变声期,说话的有些公鸭嗓,“校舍才扩充了,只怕还是不够,估计要筛出一部分人,啊,你不需要的,因为是案首,免去了这小考,但仍然是要勤勉,每年都有大考,若是过不了,功课太差,书院也是不会再收了……你们是从冲县来的,要是在山下住,不妨伴读住在山下,要是没人留在这里,就一路带回去,早些年是可以带伴读,现在学生都住不下呢……衣衫都是一致的,若是缺什么了,可以到山下买,不过太阳落山了,就会落锁,免得光线不好,踩空了……”
那童子说着注意事项,等到口渴了,就从腰间取出了他的竹筒喝水润润嗓子。
等到陪着人领好了东西,让王进陪着去收拾,苏玲珑自己一个人在开放的学堂里打转。
因为这一日所有童子都在忙碌,去后山的一条路有人守着,男客女客都可以随意走动。
后面不少新修筑的屋子,都带着点桐油的味道,越往后走,人就越少,毕竟书院里也就是些寡母带着孩子来,或者是离得近的夫妻都来送孩子,才会有女客,总体还是男客较多,此时男客多是跟着去看校舍了,苏玲珑越往后走,就越没人,等到没人的地方就走得快一些,免的冲撞了人。
绕了一圈,就找了人不算多,靠近前院的石凳坐了下来。
在这里可以听到前面的人声鼎沸,等会也方便直接出去。
司马峙抱着画卷经过的时候,就看到了背对坐在石凳上的苏玲珑要带上帷帽。
“不必。”司马峙看到了她鬓发略有些凌乱,一路爬上来,估计是有些出汗,见着没有男客所以取下了帷帽,“这里没什么人,不带也罢。”
“谢夫子好意。”苏玲珑转过头。
司马峙在山门处,就见着了她的半张脸,猜测应当是个美人,此时见着她取下了帷帽,微微上挑的凤眼明媚生辉,头发因为带久了帷帽略有些凌乱,反而多了一点慵懒的美。
司马峙看着她的眼,一直到了她轻轻咳嗽一声,才回过神。
作为常画画的人,他画过不少美人图,在各色美人之中也算是其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尤其是一双眼太过于灵动,让他有些手痒,想要画下。
“抱歉,”司马峙说道,“我是鸿鹄书院的教书画的司马夫子,这位夫人怎么称呼。”
“免贵姓邬。”
“邬夫人。”
司马峙问道:“在下可否做一份夫人的图,这图在下不会售卖,只会私藏。”
苏玲珑也作画,知道这是对方有了灵感,点头应下。而且若是有灵感,多少人都只会默默地直接作画,而不会告知对方。
司马峙只是享受作画的过程,甚至还想着,若不然就把作画赠予这位夫人,没想到她就答应了。
司马峙笑了,他容貌清隽,平时眼里像是淬着化不开的坚冰,这会儿笑了起来,如同是冰雪消融,“您的孩子是叫做……”
“章信鸿。”苏玲珑说道,说了这三个字。
司马峙见着对方答应的爽快,若是章信鸿不是不可救药的,就打算多指点一番。
司马峙并不是多热络的性子,只是到了院子恰巧见到了苏玲珑的正容,动了心思罢了。
等到问过了可以作画,司马峙抱着画卷离开,把院子留给了她。
***
鸿鹄书院的束脩费比原本打听出来的价格还要上浮十个点,苏玲珑给章家的信件就没有提到这件事,只说了报名的事,顺便让一路护送的护卫干脆把王进也带回去。
文成还在私塾里读书,王进学得进度要比她快一点,这边既然不能带伴读,王进也到了十岁年龄,这院子不大,留着王进也尴尬,还不如让王进回去。
等到送走了王进,只剩吉祥和如意,又雇了一个杂活的婆子,这小院也算是的一应俱全了。
隔壁的司马峙生活很是规律,书院也提供的有房间,但他要是长时间待在书院,就有一种受到禁锢,思路无法打开。
所以也不嫌麻烦,每天晚上都会回到镇上,一大清早就离开。
司马夫子也发现隔壁静悄悄的,院门也总是紧闭的,不像是以前的那个寡妇,时常敞开了院门,在看到他的时候还会招呼,隔壁院子里总是关上院门,听不到一丁点的声音。
只是一次回来的早了,才听到了厨房里的动静,才惊觉隔壁有人。
那副画要比司马峙想的要难,明明没有作画的时候,偶尔会想起那双眼,等到要落笔的时候,就有些画不出了。
司马峙就出门得比平时晚,回来的要平时早,可惜苏玲珑似乎特别恪守寡妇的本分,褚色大门紧闭,
就算是到了难得的休沐日,那大门也是紧闭的,他明明看到了章信鸿对他点头,然后推门进入到了屋子里,又不见房门打开,就好像,那个邬夫人不需要外出,不需要交际。
无法确定神态,空画出了一堆旁边景物,最终司马峙从库房里找到了一方砚台,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苏玲珑正在雕刻一尊玉像,等到开了门,发现居然是手执画卷,拎着其他物品的司马峙。
苏玲珑知道了那人的来意,笑了笑,“我正好在雕些东西,院子里也有桌子,夫子你看这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