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之前的良太医,明显是两个个性。
再想到婵娟口中那个叶诊,他突然冷笑出声,“你的计谋很好,差点连本侯都骗了!”
“侯爷,你说什么,臣怎么听不懂?”良太医拱手,一副糊涂模样。
姜武上前,一脚将他踹到在地,寒声道,“你不知道吧,私下里,你师父是管本侯叫阿武的!”
这……
叶诊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这事他还真的不知道。
良正那个老东西,一直防着他,明明有他这么个入室弟子,但是百鲤珠那种稀世珍宝却偏偏给了宋妤儿一个外人,他恨啊,所以这才……
“叶诊?”碧痕也没想到来府上的竟然是叶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是说,约好了在良府后门见吗?你怎么……”
“蠢女人!”叶诊见事迹败露,也不再隐瞒,直接撕下脸上的面皮,冲着碧痕,阴测测的骂道,“要不是你妇人之仁,我岂用自己出马?等你将百鲤珠交给我,怕是得猴年马月!”
“叶诊……”碧痕眼泪落了下来,一句一句他她的名字。
姜武懒得理会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直接喊了人进来,将两人带去地牢。
至于百鲤珠,他直接唤了院正过来,问他如何服用。
院正也是个有见识的,他让姜武用内力将珠子研成粉末,然后用温水替宋妤儿送服。
姜武照做,将百鲤珠粉末全部喂入宋妤儿口中。
“我夫人,大概多久会醒过来?”做完这一切,他急声问院正。
院正心里也不知道,索性祸水东引,“东西是良正的,不如你去问问良正。”
姜武失望的颔首,又派了人去良府。
一个时辰后,流风将良太医接到侯府,数月不见,原本精神矍铄的老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看见姜武,他险些痛哭出声。
姜武也同情他,唤了声叔伯,寒暄几句,就问起百鲤珠的事。
良太医想了想,道,“最迟三天,就会醒来的。”
姜武松了口气,又让流风替他安排住处,让你院正跟过去替他诊治。
良太医被送走。
姜武回房继续守着宋妤儿。
出了碧痕那一档子事,他现在谁都没办法相信。
说是三天,宋妤儿在第二日中午就醒了过来,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姜武胡子拉碴的脸。
“我、我这是在哪里啊?”她开口,虚弱的询问。
姜武强压着心中惊喜,赶忙解释,“在洛神阁,叔伯救了你,他给你的百鲤珠救了你。”
“唔。”宋妤儿想起百鲤珠,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的。
她点头,顿顿,又问,“怎么不见碧痕?”
姜武不确定宋妤儿如今的身体,哪里敢告诉她碧痕与人合谋陷害她的事,只是道,“她连日伺候你,身子也垮了,刚好外祖那边来人,说赚了钱,想替她赎身,我就先放她走了,你先好好的养着,等好全了,我再带你去看她。”
“好。”宋妤儿说了这一个字。眼皮颤了颤,总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又问姜武,“蓉蓉那边呢,施针的日子定在哪一天?”
姜武温声回道,“已经定下了,院正坐镇,他的嫡传弟子施针,就在三天后。”
“那我可得快点儿好起来。”宋妤儿说着,勉力朝姜武勾了勾唇,“不知道是不是百鲤珠的作用,我感觉身子松快多了,竟然有些饿的感觉。”
“你等着,我这就去帮你做吃的。”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去。
宋妤儿在姜武走后,垂了垂眼皮,正要翻身坐起来,婵娟打起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她要起身,喊了声“小姐”,慌忙奔上前来,“你才醒来,可不敢乱动。”
宋妤儿笑了笑,“躺了这么久,身上都僵了,婵娟你扶我坐起来,我自己的身子我晓得。”
婵娟听宋妤儿这么说,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眼中是真的有了光彩,才拿了大迎枕来,垫在宋妤儿身后,扶她坐起来。
“这几日,府里可有什么事儿发生?”坐好后,宋妤儿随意问道。
婵娟听宋妤儿这么一问,几乎立刻想到兰贵妾和碧痕,但这两件事儿并不是她能说的,抿了抿唇,只能摇头,笑着道,“没什么事儿。”
“唔。”宋妤儿点了点头。
婵娟害怕跟宋妤儿单独坐在一处,索性又起了身,看着她有些干裂的嘴唇道,“奴婢去给小姐冲杯玫瑰露。”
“嗯,去吧。”宋妤儿也有一段时间不曾好好喝水,点了点头,让婵娟去准备。
婵娟笑着颔首,躬身退下。
宋妤儿看着她离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丫头方才的笑有些勉强。
再加上碧痕的骤然离开,她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好在那百鲤珠是真的有奇效,她不过昏睡了一日,就恢复了大半精神,要是再养上两天,一定能够好全。到时候,她自己查清楚那些事情就行了。
正想着,婵娟进来了,将温热的玫瑰露送到她手上,笑盈盈道,“小姐,这次的玫瑰露是太后赏下来的,一起送来的还有几只上号的雪蛤。”
雪蛤这东西,宋妤儿做太尉千金时,倒是常吃。
不过到了姜武身边,就很少用了。
朝中新贵到底和世家大族有区别,衣食住行上,都有很大差距。
这般想着,她脸上闪过一丝恍然。
婵娟知道,自家小姐这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她轻轻叹了口气,“不管小姐有什么想法,做什么决定,婵娟永远都会跟在你身边的。”
“好丫头!”宋妤儿温和的看了婵娟一眼,对她的忠心十分满意。
到底是跟她一起长大的,那情分,是别人永远比不了的。
宋妤儿一边跟婵娟说着话,一边小口喝着高足水晶杯里的玫瑰露。
喝到差不多三分之一时,新提上来的一等婢女美景端着托盘从外面走进来,一团和气的冲宋妤儿和婵娟道,“侯爷亲自下厨给夫人做了汤面,还炒了几道小菜,有劳婵娟姐姐将榻几摆上去。”
婵娟应了一声,将收起来的榻几摆在宋妤儿面前,又将托盘里的汤面和小菜摆上桌。
象牙箸放到面前,宋妤儿却没有立刻用膳,而是看向婵娟,“侯爷这几日可有用膳?”
婵娟摇了摇头。
“那你喊他过来,我们一起用膳吧。”宋妤儿吩咐。
婵娟点了点头,正要去传话,美景突然开口道,“夫人素来疼爱婵娟姐姐,姐姐留下替夫人布菜,奴婢去请侯爷!”说完,就往外退去。
婵娟没有多说,回头冲宋妤儿微微一笑。
宋妤儿也冲她笑笑,“这几天守着我你也累了,下去歇会儿,有事我会让下面人唤你的。”
“是,小姐。”婵娟猜测着宋妤儿是有事情跟姜武说,是以,答应了一声,就朝外退去。
姜武在厨房忙活了一阵子,浑身都是油烟味,他特意洗漱了一番,然后才敢来宋妤儿寝房。
进来后,他朝宋妤儿看去。然后,眼神微微一变,暗道,那百鲤珠也太神奇了吧,宋妤儿不过才醒过来半个时辰,她脸上的起色竟然又好了几分。
“怎么了?”察觉到姜武的震惊,宋妤儿轻声询问。
姜武笑了笑,上前道,“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那什么百鲤珠?”
“是叔伯特意交代的。”宋妤儿淡淡勾唇,“这东西是至宝,良氏一脉,因为这珠子,只留下叔伯那一脉,他害怕……会给我带来厄运,所以叮嘱过,这事我自己晓得就好。”
“嗯。”姜武点了点头,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又觉得没什么好置喙的。
宋妤儿见姜武表情冷漠,心思不由多转了一圈,启唇问他,“夫君,莫非是怪我,没有将这珠子用给蓉蓉、行恪?”
姜武愣了片刻,继而反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难道你没有这么想?”宋妤儿扯了扯唇,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冷淡,但是也说不上和气。
姜武叹了口气,解释,“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跟我和孩子都没有关系,你想给谁用,也端看你。”
“那你到底在不悦什么?”宋妤儿又问。
姜武也想问自己,他在不悦什么。是宋妤儿将他当做外人防着,还是她有什么心事从来都不跟自己说……
“先用膳吧。”末了却是什么都不想多说,他在她对面坐下,将筷子递到她手上。
宋妤儿抬头看了姜武一眼,他的胡子已经刮过,胳膊上的绷带也去掉了。
“你的胳膊,好了?”她接过筷子,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姜武苦笑一声,“还得两三个月。”
“那绷带……”宋妤儿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讪讪笑了笑,“有劳你了,不过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小厨房做的膳食,我也吃得惯的。”
“你开心就好。”姜武不想再惹宋妤儿生气,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两人各怀心思的吃完一餐饭。
一夜过去。
第二日,宋妤儿已经能下地,不过碍着婵娟管束,到底没敢走到外面去,只是去西屋看了看宣儿。
宣儿好几日不见娘亲,这下可不得了,钻进宋妤儿的怀中就不想再出来。
不过好在百鲤珠效果甚好,宋妤儿逗了他半天,也不觉得累。
午膳,照样是姜武下厨,两人对坐,宋妤儿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夫君。”她用完膳,放下筷子,唤了他一声,在他抬头后,一字一句道,“你真的不必如此的。”
“我只是想照顾你。”姜武低下头,语气有些哽咽。
宋妤儿知道他的意思。
说实话,他对她的确是用了心的,或者说,她比他的命还重要。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格不合适的两个人就算勉强在一起了,也不会长久的。
百鲤珠只有一颗,他要是再故态复萌一次,后果她不敢想象。
“姜武,你知道吗,有句话叫情深不寿。”
“你对我好,好的已经魔怔了。”
“而人,都是贪心的,你待我好,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心里会不平衡的……不平衡的后果,不是你重伤自己,就是重伤我。”
“你知道的,百鲤珠只有一颗,我也只能死而复生一次。再有下回,后果你还能承受吗?”
“婉婉……”姜武听宋妤儿说的深沉,整个人都恐慌起来,他怔怔的看着宋妤儿,嘴唇颤抖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是想,再给我写一封休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