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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安文远推开那些材料,站起身,声音有些尴尬,“……这件事情,得看软软意思。”
  “我是她爸爸,但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完全去给她做主,如果她现在还愿意和你在一起的话,我不会反对。”安文远道,“但是……”
  他还是说出来了,“都过去三年了,软软现在也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生活,如果她不愿意的话,我希望原先生,不要再过多打搅小女。”
  原燃往旁边侧开了身子,沉默着,没有受他的鞠躬。
  他走出了那个办公室。
  外头有一搭没一搭的下着雨。
  湳安熟悉的市景,他近三年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安安。
  一想起这个名字,三年以来,在心里咀嚼,午夜梦回,在心里,唇间含着,舍不得叫出,只在心里叫过过无数次的名字。
  是,是他一直在纠缠她……
  他不知道,一别三年,现在的安安,还会不会再有一点点的喜欢他。
  快三年的时间,足以将一个人改变很多,他性格变了,可能当年让她喜欢的地方,也都已经随着时间烟消云散的改变了……
  而回想起来,原燃不知道,自己当年有什么值得爱的地方,有幸得了她的垂怜。
  那三年时间,回忆想来,都像是做梦一样,在他到目前为止灰败阴暗的一生中,唯一的亮色,和整体一比,显得那么突兀不协调,简直有如幻梦。
  楚河问,“需要我们一起?”
  他很谨慎,一直随在原燃身边。
  原燃,“你们先回去。”
  他声线很冷,长睫微微垂着,眺望着远处雨幕,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楚河平时见惯了他这副模样,从来都是像是没一丝感情一样,无欲无求,只是办起正事时,手腕格外狠辣,无论从哪方便,都一点也不像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和吴泽一起退了回去,留他一人,独自在这人来人往的校园里。
  他有她的地址。
  那一行地址,只看一眼,已经牢牢记住了心里。
  *
  过几天是林希生日,林宴过来学校接安漾,一起去林家庆祝。
  他现在研究生刚毕业,准备继续升学读博,然后留校任职,
  “宴哥,我要先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安漾说,“带点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
  她和林希也很久没有见过面了,打算在林家过夜,两人一起睡一张床,聊天谈话,是惯例了。
  林宴,“好,那你先回家上去收拾,待会儿下来给我打电话,我开车在下面等你。”
  □□点的时候,湳安冬日晚上黑得早,安漾这层楼的感应灯昨天刚坏,她打电话叫了物业,不过还暂时没人来修。
  楼道里,一片漆黑。
  安漾上去时,感觉心里有些毛,想着宴哥就在楼下等着,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他,她给自己鼓气。
  有人。
  安漾还没拿出钥匙开门,忽然,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黑暗里楼道里,她的门前,有人。
  女孩细白的手指紧紧握着背包袋子,攥得发白。
  是一个男人,很年轻的男人。
  她没来得及尖叫出声,男人身上寒冽的气息骤然靠近,她已经被他从背后,紧紧的搂住了。
  她在他的怀里,那么软,体温,发丝上清甜味道,都那么真切,一伸手,就可以触到。
  有如做梦。
  原燃不记得自己在这里等了她多久,专心致志的等着,可是,当她出现时,依旧觉得有如在梦里。
  这三年,他活得昏天暗地,基本上,除了上课,就是工作,最后一年,已经只剩下了工作,已经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以前就不讨喜,估计,更加丑陋怪异,让人厌恶了吧。
  这几年,他对生活毫不在意,每天除了上课和工作,累了就想她,什么别的念头都没有,甚至有时候饿到胃疼,或者岳闲庭强行给他送饭进来,他才会吃饭,累到实在睁不开眼了,就睡几个小时,偶尔头疼到厉害,出冷汗,他在办公室准备了止痛药和镇定剂,囫囵用了,能睡一觉,梦里,有时候,还会见到她。
  觉得头发长到碍事的地步了,他就自己随便拿剪刀胡乱剪一下,短了就行,反正他也从不在意自己长什么样子,看他这样糟蹋自己,岳闲庭真的觉得不忍直视,可是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由着原燃这样。
  只是,终于,在回湳安的日期定下后,他记得,安漾以前很喜欢揉他的头发,甚至,还说过,他头发摸起来很舒服,她很喜欢。
  于是,他刻意一段时间没剪,把头发留了以前的长度,不长不短,发梢正好到颈窝,三年以来,他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甚至都没有换过,依旧用的安漾以前帮他挑的牌子和味道。
  他只想尽力的,让她还喜欢自己的可能性,高出那么一点。
  年轻男人紧紧抱着她,似乎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模样,喘息有些凌乱,头埋在她颈窝里,格外眷恋,近乎贪婪的汲取着她的温度和气息。
  和以前,记忆里,她这几年极力,尽全力想忘记的某个人,一模一样的动作。
  安漾挣扎的动作缓了下来……
  她挣扎着,从包里掏出了手机,打开灯光,想照清楚身后男人的脸。
  因为忽如其来的光,他有些不适应,微眯起了眼。
  光线一点点移近,照出了年轻男人清瘦凌厉的下颌,肤色苍白,淡红的薄唇,抿得很紧,长睫一闪而过,柔软的发丝蹭着她的颈窝,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薄荷清凉干净的味道,
  安漾还没看清他的全脸,手机光线已经被摁灭,视野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他才似终于像安了心,重新埋首在她的颈窝,轻轻蹭着,带着无尽的眷恋,年轻男人灼热的气息落在颈窝里,一阵一阵,激起一阵难言的酥麻,他把娇小玲珑的她,从背后牢牢地收进了自己怀里,几乎要把她揉碎的力道。
  安安……
  他的安安。
  三年了,终于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嘿,燃回来了~
  履约来千里寻妻来辽~
  *
  第66章
  怀里女孩一直没有说话, 由他抱着, 只是身体有些许僵硬, 良久,她没有回头, 轻声说, “我要回家了。”
  声音很轻,很淡,但是,他能察觉出来, 和几年前, 安漾和他说话的语气的不同。
  她对人说话一直是柔声细气的,很少大声, 但是,和他说话时,声音是带着笑影儿的, 尤其是当疼爱他, 叫他名字时, 甜蜜轻柔,他爱极了她那样叫他, 怎么听也听不够。
  而现在,语气平淡疏离,很客气,简直,像是在和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说话,
  三年里,他读懂人情绪的能力进步了很多,现在,自然而然的能感觉到,她变了,对他,像是对一个陌生人一般,比起当年他们初见时,甚至更加疏离,甚至还带着浅浅的防备。
  安文远出尔反尔,把他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吗?
  她现在真的已经开始厌恶他了。
  纵然三年里已经想过无数次这种情况了,但是,真的面临这个情况时,他只觉得浑身冰冷,似乎,从指尖到灵魂深处,整个人,都克制不住的陷入了绝望。
  感觉到他手指力度松下,安漾很快从他怀里抽身,她不习惯和他靠这么近,抿着唇,一直后退,直到退出一段距离,背贴在门上,她摸到包里冰冷的钥匙,紧紧握在手里,棱角刺痛了她的手心。
  她当年那么心疼那个少年,分别的三年里,就算是想他想得睡不着,半夜里哭醒,一直到现在患上了中度失眠,她有段时间甚至曾经想要恨他,恨他这样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让她爱上他,然后又忽然不告而别。
  但是,她发现,对原燃,她根本硬不起这种心肠,无论怎么想都恨不起来。
  甚至,自己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时,她还担心,离开了她,原燃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有没有人监督他每天好好吃饭睡觉,给他做各种他喜欢吃的甜食。
  即使是过了三年,她顶多也就可以做到,控制自己,不再那么爱他。
  “现在已经晚上了。”安漾没有开门,也没有回头看他,声音很平淡。
  楼道里一片黑,她看不清楚原燃表情,给她增添了不少勇气,不然,她怕自己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会崩溃。
  “我一个人住。”她说,“对不起,晚上不方便留您进去。”
  黑暗里,他静静站着,没有说话,似乎整个人都已经陷入了黑暗里。
  安漾硬着心肠,进门,飞快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
  林宴已经开车到了楼下,打电话过来,“软软,你收拾好了?”
  安漾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我马上下来,麻烦宴哥了。”
  她再度开门,出来时,看到男人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月光,一动不动,沉默的站着。
  安漾轻声説,“你走吧,我们,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涩,“以前,和你在一起时,我很开心,那段时间,谢谢你。”
  他只觉得灵魂一寸寸冷了下去,嗓音有些发哑,“……现在,不能让你开心了?”
  她知道他那可怖的病后,已经厌恶他了,嫌弃现在的他了吗?
  安漾沉默着,没有回答,转身下楼,“我晚上还有事。”
  安漾没回头,“你公司里事情应该很多吧,早点回去休息。”
  她是在担心他么?关心他是不是需要休息。
  她在在意他,哪怕只有一点点,或者只是出于客套的礼貌,但是,他甘之如饴,满足的,从她的最后一句话里,似乎汲取到了温度,身体终于慢慢回了一丝温度。
  他抿着唇,和以前一样执拗,“我等你。”
  他等她回来,等多久都没事。
  安漾用尽了自己最大的自制力,没有回头,一步步下了楼,林宴的车已经停在了楼下,见她神情有异,林宴边给她关车门,边问,“软软,怎么了?”
  安漾眼角已经红了,轻轻摇了摇头。
  林宴从后视镜里看见她这幅模样,眉头微微皱起,但是他知道,妹妹也已经大了,有些事情,是不方便说,也和他说不出来的。
  到家后,借着安漾去洗澡的工夫,林宴把林希拉了过来,嘱咐,“软软今晚情绪不对,晚上,你安慰一下她,问下是怎么回事。”
  “我看八成又是想她那前男友了。”林希光着脚,盘腿坐在沙发上,拉开一罐冰啤拉环。
  安漾很温柔,平时基本不会无缘无故闹情绪,和人相处时,大部分时间都是扮演倾听者和安慰别人的角色,认识这么多年,林希见过安漾最失态的模样,也就是三年前,原燃忽然消失,她从京城回来的那段时间。
  安文远当时被吓坏了,连夜打电话被林希,林希从学校请假回来,和她一起住了三天,安漾眼睛都哭肿了,任凭别人怎么说,她不声不响,一句话不说,差不多两天没吃没喝,差点进了医院,安文远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