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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安漾刚下课,一眼看到在外面等着她的原燃,这段时间,好像都是这样,晚课,有时候甚至下午的课,他都会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接送她。
  黏人的毛病又加剧了么。
  她踮起脚,偷偷从他身后靠近,想捂住他眼睛。
  可惜,没有够到,少年早已经发现了她,把她小手握在了掌心里。
  “说过不用的。”安漾说,这样你也很累的,我记得你今天也有三节课吧,我可以和舍友一起回去。”
  少年点头。
  但是,安漾知道,他根本不会改,明天,绝对依旧照来无误。
  她侧眸看了他一样,抿唇笑,“原小猫,你什么时候可以不那么黏人?”
  “以后结婚了,丈夫是要出去工作的,不能天天在家黏着老婆。”
  少年步子似乎慢了一点。
  安漾脸微红着,说得高兴,却忽然突发奇想,弯着鹿眼儿,“要不然,我负责挣钱,回来养你。”
  淡淡的月光落在校园里,路上没什么人,走过的只有他们,身旁少年眸光很清澈,月色落在他脸上,侧脸清俊,淡红的薄唇,显得格外好看,他似乎有些疑惑,“嗯?”
  安漾越看越喜欢,抿着唇笑,小声说,“你就待在家里,如果表现好,让我高兴了,我就给你零花钱。”
  少年有些懵懂,没太理解,她指的表现好,让她高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过,如果是她希望的——他直接点了点头。
  直到再认真把安漾的话想了一遍,原燃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认真纠正,“我养你。”
  他觉得那么好的她和他在一起,他没什么好,自然需要付出更多。
  而那些传说被女人养的男人,叫小白脸儿,之前,他在宿舍听陈默他们说起过,说那些人,都是些很会讨女人喜欢,长得好看会说话的男人。
  他知道不讨人喜欢,没情趣,理解人情绪的能力很差,哪里都很一般,甚至有招人厌恶的嫌疑,如果再让安漾来养他的话,没过多久,她肯定会觉得亏本要和他分手吧。
  原燃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小姑娘却笑得很开心,一连摇头,鹿眼格外澄澈,真心实意,“原小猫,你这么可爱,怎么想,都是我赚了呀。”
  她开心的踮起脚,在少年柔软的额发上撸了一把,原燃由她揉着,顺势将她搂入了自己怀里,忽然俯身,认真问,“怎样,算表现好?”
  她耳朵很敏感,被温热的舌尖一触,就有些受不了,月色下,少年清俊不似真人,低语落在耳畔,平素那样冷薄的声线,滚了热和欲,显得那么撩人。
  原小猫,什么时候,学坏,变得这么勾引人了。
  安漾她呜呜咽咽了几声,耳尖红透了,把脑袋埋在他怀里,“说了,外面不可以。”
  原燃把她圈在怀中,细细密密的吻着,“不算亲。”
  安漾,“?”这样还不算么,他真的越来越过分了。
  少年直白道,“你没有回。”
  每次,吻她唇时,一定得了她的回应,再度确定过她的心意,他才会心满意足的结束。
  安漾面红耳赤,“原小猫,你,你不学好。”
  和她开黄腔,讲这种荤话。
  少年轻轻歪了歪头。
  他这样,就算是不学好吗?
  可是,不是有更加不学好的事情么。
  他现在都已经学会了。
  俩人手拉手走着,安漾轻声说这话,原燃安静听着,俩人没有刻意的亲近表现,但是,无论却只显得格外亲密。
  迎面遇到一个人。
  易渡刚从图书馆回来,背着书包,迎面看到他们,怔了一怔,目光随即落在安漾脸上,和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双手。
  原燃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冰冰的,向前一步,把她牢牢挡在了自己身后,挡住了易渡的目光。
  是一个宣告绝对占有的姿态,敌意不加掩饰。
  安漾探出了个小脑袋瓜,眨了眨眼,和他打了声招呼,随后,便随着原燃一起离开,她侧脸和他说着什么,眉目清丽灵动,像一汪流动的清泉。
  一直到他们过去了很远。
  易渡唇色发白,手紧紧攥着,什么话都没有说出。
  *
  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原燃都会陪着她上下课,
  跟踪的情况消失了,警察那边的回复果然也在意料之中,说邱某系无业游民,社会混混,歹意未遂,在拘留所关个几天半月,估计就出来了。
  石俊茂说有些棘手,这招不能怎么样,幕后那人找的都是些没什么本事的小混混,但是,恶心人的效果倒是格外足,尤其是对安漾这种,高中时曾经有过被人跟踪的心理阴影的姑娘,伤害格外大。
  好在她现在完全不知情,到目前为止,出现过的跟踪的人,都已经被原燃提前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了。
  可是长久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石俊茂问,“小原哥,你是不是惹到什么阴比了?”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威胁一个姑娘,真的说是无耻都是奉承了。
  少年薄唇抿着,视线暗沉沉的,没有说话。
  他看了一眼窗外,阴云密布,雷声轰隆,夏季,暴雨天即将到来的预警。
  下午。
  他接到了安文远的电话,电话里,安文远叫他单独来一趟湳大主校区,他的办公室,说有点事情想和他聊一聊,用语正式而客气。
  安漾一整天没课,在宿舍。
  他从公司直接去了湳大主校区,按地址找过去。
  单独的办公室里,只有安文远和他俩人。
  易渡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时,安文远其实没有特别惊讶,只是心,依旧难以控制的往下沉。
  他独自一人带大安漾,见她见那少年的眼神,有又什么不清楚的?不过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罢了,直到易渡把这件事情完全戳破,他不能再坐视不管。
  而且,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更加催化了他这种心情。
  安文远关了门,眼前少年已经长得比他高了,安文远甚至需要微微抬头,仰视着和他说话。
  他把一封信推到了原燃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是份很简短的,打印出来的信件,极其嚣张的,直接搁在了安文远的信箱里。
  白底黑字,冷冰冰的黑体印刷,简短的一行字。
  “管好你女儿,让她离不该接触的人远一点,不然,有人帮你管。”
  少年修长的手紧紧绷起,冷白的手背上,已经浮现出了青色的脉络,他不声不响的收起那封信,转身要往外走。
  安文远声音疲惫,“都有胆子放这儿来了,查这信,能查到人?监控我已经叫人调了,来的是个从没见过软软的小流氓,说有人出钱叫他来的,进门用的是一个学生掉了没来得及挂失的学生卡。”
  他把信往旁边推了推,“软软的交际我很清楚,绝对不至于在哪里和人寻到这样的仇。”所以,这件事情,只可能,和一个人有关系。
  他顿了顿,“我知道,你们在谈恋爱。”
  少年身子有些僵硬,没有否认,直直迎着他的视线,哑声道,“我喜欢她。”
  是真心的喜欢,把她看得比世界上任何事情都重要的喜欢。
  听别人说,和听当事人亲自说出口,给人的感觉当然是不一样的。
  安文远额角浮现出青筋,久久,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他其实早就已经看出了端倪,不过,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而已。
  原燃从来不掩盖他对安漾的喜欢。
  而他家乖女儿,也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被眼前这原家小子哄骗走了心。
  念及原家之前对自家的恩情,安文远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他取下了眼镜,额上浮现出了三道重重的痕迹,再睁开眼时,男人声音很疲惫,“如果,你想和继续安漾在一起的话,我只有两个条件。”
  少年神情凝重,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听他说。
  “第一,你保证自己可以完全做自己的主的能力,在原家可以说上话,而且,有能力保证从别人手里保证软软的安全。”
  “第二,你保证自己,完全健康,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说得直接,“把该治的病治好了。”
  “你家里人,和你有什么矛盾,是你们原家内部的事情,和我们家都没有关系。”安文远说,“但是,如果软软只是因为和你谈恋爱,就要和你一起遭受这种风险,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这两个条件做到之前,如果她还要一意孤行,坚持跟着你。”安文远说,“关于你的病情,我知道的,我会全部告诉她。”
  “如果她知道了,还要一意孤行坚持跟着你。”安文远没有停顿,“我知道你们原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能养得起她,但是,那样的话,我就只当没有养过这个女儿。”
  中年教授一贯儒雅,此时,脸涨起了红色,不自觉,已经提高了调子,从椅子上起身。
  自从安漾八岁时丧母,从一个小粉团子,一直抚养到现在,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都是他,安漾很依赖父亲,原燃一直知道。
  如果,要为了跟着他,和一手带大自己的亲生父亲断绝关系,之后的日子里,她绝对不可能过得开心。
  少年面色苍白,只有一双眼睛黑如点漆,“给我一点时间。”
  他笔直的站在原地,“我能做到。”
  ……
  他还太年轻,今年还不满二十。
  他会配合,去曾经最抗拒的医院治疗,让他吃药也好打针也好,用那些奇怪的检测仪器也好,他可以忍下来。
  他也会努力,在公司里为自己争取到话语权,
  只要给他时间,一点点时间,再多一点。
  他知道,安文远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他失约,他会想方设法,从方方面面,把他和安漾即将在一起的所有可能都扼杀。
  安文远,“那你在办到之前,必须和她分手。”
  少年面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如果哪天,你可以做到我提的两个条件,安漾喜欢你要嫁给你,我也不会阻拦。”安文远顿了顿,“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也不要求你们立刻断了,给你一周时间,对她说清楚也好,编一个理由也好。”
  久久的静默,外头小雨已经转为了倾盆大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棂上,发出沉重的敲击声。
  少年声音透着沙哑,“……下周末。”
  安文远点了点头,“行,我到时候等你答复,到时候,你自己来这里,和我说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