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瑞的身了一抖,一脸哭丧,“……”段奕呵呵一声,“皇上昨天跟臣是怎么说的,说若不批完,今天一天不吃饭,有没有?”
段瑞的唇角一瘪,“朕……朕可以反悔不?”段奕施施然又道,“皇上,君无戏言,您昨天说今天不吃饭,就一定不要吃哦。”
云曦一阵无语,段奕要不要跟个孩子过不去?她正要说上两句,段奕已钻进了马车里,青一扬了扬马鞭子,忍着笑,将马车飞快的赶出去了。
…。
云曦回娘家的时候,夏玉言将她拉到无人处,不停地问她对面的刘大人为人怎样,她眨眨眼,“娘,老帅哥一个,不错啊。”
夏玉言脸上一窘,一拍她的手,“这个孩子问你正经话呢!”
“正经话,娘,您赶紧嫁了吧,将夏宅让出来给玉娥姐住,让她学着管管宅子,让她明年嫁过来时,不至于是生手而乱了阵脚。”
夏玉言眼睛一亮,“说的也是,但,”她又犯愁了,“刘家老爷一直不说喜欢娘,可怎么办?难道让娘先说,那怎么行?娘不是没面子了吗?”
母女俩正说着话,桂婶小跑着走来了,“夫人,刘老爷来了,说有东西找不到了,问您放哪儿了。”
夏玉言脸色沉了沉,“他怎么又找不到了?曦儿,你坐会儿,娘跟他说几句话就来。”
“好,娘去忙吧。”云曦笑道。
外间屋子里,刘策见到夏玉言,一把拉住就问,“你将我的中衣亵衣都放哪儿了?我怎么y就找不到?”
“嘘——”夏玉言红一脸,“小点声,王妃在呢。走,到你家去,我找给你看,”
云曦收回神思,笑了笑,对一旁的桂婶说,“看来,我得准备娘的嫁妆了。”
“啊,小姐说什么?”桂婶眨眨眼。
“将你陪嫁陪出去!”云曦一笑。
。
回王府时,云曦看到推王府的人抬着一个担架往别院里走。
两个小厮跟在一旁。
云曦的心沉了沉。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过去。
“王妃,王妃,该回王府了。”青裳跟着她小跑了几步。
青衣在几天前已嫁给了关于飞,现在天天跟在她的身边是青裳。
“我去看看就回。”
“奕王妃。”睿王府的人见到她,纷纷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接着忙吧,他……”她往抬进去的担架上看了一眼,“还没有醒来吗?”
“回王妃,没有。”
“王妃看到他天天伤心。王爷才做了决定将他送来这里。”
两个小厮回道。
云曦提裙走了这座久违的别院。半年不见,这里的竹子长得更高了。又到了冬天,有薄薄的雪落在紫竹上。段轻尘已被小厮们抬到里间的房里。这座宅子里只有两间屋子,一间密室,一间小书房。她住过密室,小书房却没有进去过。
三丈见方的书房里有半面墙都是书册,她的手随手在书册上划过。
忽然,她不小心碰落一个锦盒。锦盒里有两只一模一样的小匕首掉了出来。云曦捏着其中的一只匕首,心中惊得呼吸一窒。这匕首,不是她以前常常用的吗,在凤栖山上时,遇到刁难的谢诚,一只匕首从暗处飞射来,她便捡了留住自己用。这匕首削铁如泥,让好爱不释手,可在宫中刺杀那景姑时,遗落了,想不到,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云曦朝身后的床上看去,改了一副面孔的段轻尘正沉沉而睡。“多谢你几番相救,可我……可这世上只有一个我……”她朝他叹息说道。
将匕首放回锦盒时,无意间又看到匕首手柄上刻着几个小字,“相见太迟。”她闭了闭眼,将锦盒盖上放回了原处,走出了书房。
床上,段轻尘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几下。
。
次年春,睿王府里落了一夜的杏花雨。云曦的肚子也疼了一夜。德慈在佛堂念了一宿的佛经还未走出来,夏玉言在前一晚得到通知说云曦的肚子开始疼时,便住进了奕王府。
她与府里的几个嬷嬷一起守在云曦的床榻前,指挥着丫头婆子们端水递手巾把子。小皇上段瑞今天又旷朝一天,向帝师顾太师请假的理由是,婶婶要生了,他作为兄长得为弟弟或是妹妹念个欢迎词。
顾太师最近被他整得够呛,皇上放假,他也放假,便准了。顾非墨搬了把椅子坐在王府里晒太阳,谢枫站在他的一旁,两人已决定好了,若云曦生了儿子,两人要决斗一番,胜者为小世子师父,败者,负责天天喂小世子的马,以及在习武过程中端茶递水的一切杂事。
起初两人一齐守候在王府曦园外,段奕嫌弃二人吵,将他们全赶到前院里去了。两人的喜房,由段奕题字“曦园。”,云曦曾笑过段奕,她住哪,哪的屋子便是曦园。
端木斐接到消息也来了,他听着屋子里,云曦因为疼痛而一声接着一声的嘶喊声,他的脸色一阵比一阵惨白。谢甜将两朵棉花球塞入耳内,盯着端木斐惨白的脸,不解的问,“端木,怎么啦?”
“甜甜,女人生孩子,等于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回。”谢甜一怔,呸呸了两声,“个死男人的值乌鸦嘴,小曦儿会吉人天相的!”端木斐再没有说话,而是大椅子上坐定下来,但那脸色依旧苍白。
晨曦从云层里射了出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将守在外面的人惊醒过来,桂婶笑着跑了出来,“是个小世子!”
她欢欢喜喜的向谢枫报告去了。“是小世子呢!那个大嗓门啊,比公子出生时哭得还响呢。”桂婶笑着对谢枫道喜,“公子,您升官啦,是舅老爷了。”
谢枫正要打赏。被顾非墨一拉,“开始,开始,走了,比武去!”
“比就比,什么时候输过你?”谢枫轻嗤一声。
“那可不一定!”顾非墨想到未来的一天,自己的徒弟将老爹段奕整得七窍生烟,拿头撞墙时,顿时心情大好信心满满,怎么样也得赢了谢枫。
桂婶报完信回到王府曦园里屋时,见自家夫人正给一个哇哇哭的小不点包尿布,她顿时吓了一大跳,“夫……夫人,老奴是不是弄错了?小姐生的是郡主?可报给枫公子却说是小世子?”
枫公子会不会骂死她啊。哪知夏玉言呵呵一笑,“是龙凤胎呢,小世子是哥哥已经抱到曦儿的怀里了,这个是小郡主。”
“岳母,本王的小郡主呢?”段奕这才被瑞嬷嬷放进屋里来。
刚才曦曦扯着嗓子喊了大半夜,这些人居然将门关了,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还得是将女儿的衣服穿好才放他进来。
“王爷您看。”夏玉言将一个小小的包裹递到他的怀里。
段奕慌忙用双手接着,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他望着怀里这粉嘟嘟的一团,就感觉抱着一个易碎品。
“曦曦?”段奕抱着小不点来到床榻边。
云曦幽幽睁开眼来,“段奕啊——”
“嗯,娘子辛苦了。”他将怀里天天说着的女儿塞回了夏玉言的怀里,坐到床边抱起了云曦。
夏玉言:“……”
云曦好笑,“你不是要女儿吗?怎么又还给我娘。”
“她睡着了,你还醒着呢,为夫先将你哄睡着。”
云曦:“……”她朝床里侧偏了偏头,“还有一个,不抱抱?”
段奕探头只看了一眼,眉头一拧,“怎么这么丑?鼻子眼皱成一堆了?”
云曦:“……”不喜欢儿子,也不要这样说啊,小家伙要是知道他爹一脸嫌弃,估计得气哭。
夏玉言忍不住笑起来,“王爷,刚生下的小孩儿可不都是这样,满百天才会长天呢。”
“可为什么本王的小郡主就要比儿子长得好看?”
夏玉言眨眨眼:“这个……”
“生了吗?哀家看看。”一开始说难产,德慈的脸都吓白了。
她进了佛堂念了一晚上的佛经。直到嬷嬷说母子三平安,她才松了口气。
“太后,小世子小郡主健健康康呢。”夏玉言笑道。
她与桂婶一人抱了一个,将孩子递给德慈看。
“好好,真好。”德慈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抱着孩子坐在云曦的床沿边,“辛苦了,丫头。”
“还好,母后,让你担心了。”孩子生了一夜,虽然都在安慰她,但她知道他们一定吓住了。
她微微一笑。
端木斐听见里屋里传来笑声,蹙紧的眉尖这才舒展开来。他站起身来正要朝前院走,德慈喊住了他。
“小斐!”
端木斐没说话,也没有回头,默了片刻又挪动了脚步。
“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原谅我?小雅生孩子时,哀家派了四个得力的嬷嬷去照看她,谁知那几人在路上时被人全杀了。小雅生女儿时没有接生嬷嬷,不是哀家的错啊。”
谢甜看了一眼伤心落泪的德慈,又看了一眼一脸木然的端木斐,笑了笑,“唉,大喜的日子呢,你们这是做什么?小雅要是知道了你们在她外孙出生当天还闹别扭,估计气得会从地上爬出来骂你们姐弟!”
德慈似乎也发现不该哭,遂止住了哭声。谢甜又拉了拉端木斐的袖子,“端木,端木亲爱的?甜心?”
端木斐没回头,说道,“你将曦曦照顾好,我便原谅你。”
说着,他大步朝府外走去。
“她是哀家儿媳妇,当然会对她好的。”德慈在他身后说道。
谢甜跑出府门,才追上端木斐的脚步,问道,“端木,你一直说,小雅生孩子时差点要了她的命,是怎么回事?”
端木斐看了她一眼,“那年,谢宏大哥带着小雅来京城,却没想到小雅早产。我找到身为太后的姐姐,让她找几个宫中稳当的接生婆来给小雅接生。谁想道,没有一人前去,半夜三更找不到人,我便和谢宠为小雅接生……”
他顿了顿,脸上又出现了痛苦的神色,“全是血,血如泉水般往外冒,怎么样都止不住。孩子卡在那里又出不来,小雅号哭了一个晚上……她甚至让我们将她杀了,好将孩子拿出来……”
“难产,血……血崩?”谢甜也吓住了。
“好在,母子三人都活了,但有一个女儿,却先天不足一直生病,小雅的身子也从此变差了,长年吃药。”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你不让曦曦成婚生孩子。”谢甜道,旋即,她又一笑,伸手勾起端森的胳膊,“端木,我不生孩子,不如,我们成亲去?”
端木斐看了她一眼,“不!”
谢甜跳了起来,咬牙怒骂,“端木斐,你昨天看老娘洗澡了,你敢不对老娘负责?”
端木斐施施然,“你也看了我洗澡,我的衣衫还是你脱的,你占的便宜多!”
谢甜:“……”
死男人,老娘跟你没玩!
……
五年后。
奕王府里。段奕正给他的小甜心小馨儿核头发。
小丫头长得跟云曦一模一样,着一身浅粉的锦缎罗裙,脚上是一双粉色的绣着蝴蝶的鞋子正一晃一晃,显示出小丫头的不耐烦。
“父王,好了没有啊?我都坐了半个辰了。”小丫头嘟起粉嘟嘟的唇不停地在抱怨。
“乖,一会就好。”段奕哄着女儿,他正在纠结着女儿一头又细又软的头发该梳什么发髻才能艳冠群芳。
云曦这时急匆匆走来了,“段奕,小家伙又不见了。”
“他什么时候没有不见过?”段奕不以为然,连眼皮也不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