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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其他类型 > 论以貌取人的下场 > 第104节
  过了十二岁生日以后,祁晏就再也没有遇到过戏剧般的倒霉经历。他小时候是因为八字轻,运势不太好,所以老遇到倒霉的事情,连他师傅亲手画的平安符都压不住,那时候他一个月不换个七八张平安符,都有些不正常。
  师傅常常说,他前面十二年的好运气,都拿来遇上他保命了,所以十二岁以后运气特别差。小时候他当师傅在忽悠他,后来学得越多,知道得越多,反而是相信师傅说的这些话了。只可惜等他了解到这一切后,老头子已经仙逝了。
  对于他来说,老头子是师傅,是爷爷,是父亲,是教他怎么做人做事的长辈,如果没有老头子,也就没有今天的他。
  祁晏刚弯下腰准备脱鞋,想起在场还有两名女士,顿时又收回手来:“在这里脱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陶艺茹一眼就看出祁晏在顾虑什么,她当即便笑了:“宾客都忙着互相交谈,没什么人来这边。岑先生说得对,湿透的东西不能穿,先脱下来擦一擦。你既然叫我姐姐,那我便当你是弟弟,哪有弟弟在姐姐面前扭捏的?”
  “对对对对,”邓琳琳也反应过来,忙点头道,“还是在这里脱好,反正别人也看不见,如果穿着湿透的鞋子去楼上休息室,那多不舒服?”她已经在内心嫌弃了自己无数次,这杯酒泼谁身上也不要泼到她的救命恩人身上啊。
  被几个人一起忽略的前男友有些尴尬,他原本还有些不甘,可是还没开口就对上了岑柏鹤的视线,瞬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转头老老实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面对三双关切的眼睛,祁晏干咳一声,有些小尴尬的脱掉鞋子,幸好他不是汗脚,不然打死他也不会脱鞋。
  “别动,”岑柏鹤看出他有些不自在,弯腰拽住他的脚踝,手一拉便把袜子脱了下来。
  动作倒是挺熟练嘛,邓琳琳心想。
  湿透的袜子一脱下,岑柏鹤就把手帕搭在了祁晏的脚上,作为一个男性,在这种场合下,当着两位女士的面脱鞋,确实有些失礼,搭一块手帕,比大咧咧地露个脚丫子好。
  站在祁晏旁边的邓琳琳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她刚才眼花了,祁大师的脚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她扭开头,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别人的脚看,怕别人以为她是变态,也怕祁大师的脚真有什么问题,她这么一直盯着,会让人不自在。
  有时候一句话,一个眼神,也能够伤人,她不想做这种事。
  陶艺茹坐在祁晏对面,虽然没有看到祁晏的脚,但是看到岑柏鹤与祁晏两人的动作,在心底点了点头,岑家的人果然如传言中一般优雅知礼,这个祁大师从小的家教应该也很好,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这么好的孩子。
  若是她的孩子还活着,不知道是不是也像这位祁大师一样,风度翩翩,知礼识趣呢。
  “五少,”黄河拎着装鞋袜的袋子走了过来,“让祁大师试一试,看合不合脚。”
  祁晏将就盖在自己脚上的手帕擦了擦脚掌,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只袜子。
  “小黄鸭?”祁晏看着袜子上印着的奶黄鸭子,抽了抽嘴角,设计这款袜子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灰色袜子上绣着小黄鸭,这什么奇葩审美?
  陶艺茹见祁晏表情有些奇怪,偏头往他手里的袜子看去,然后便看到了祁晏略显得奇怪的前脚掌。大脚趾几乎与食指一样大,第四根脚趾很小,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而且还没有第五根脚趾。
  她手一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香槟翻倒了过来,打湿了她的裙摆。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祁晏见陶艺茹反应这么大,以为她被自己的脚吓住了,飞快的把袜子往脚上一套,再抬头看陶艺茹,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表情显得极其怪异,不像是恐惧,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稀有品种,而且是期待已久的那种。
  祁晏把脚往岑柏鹤西装外套下一场,这位陶女士看起来很正经,浑身上下也满是功德,她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小癖好?
  岑柏鹤不喜欢别人这么看钱钱,所以当他看到陶艺茹反应这么大以后,便不满地皱了皱眉,他把祁晏的脚从自己怀里拉出来,低头帮他穿好新买来的鞋子,刚穿一半,他手里的鞋子就被一双细白的手抢走了。
  刚穿上的袜子被人突然脱下来,这种经历并不太美妙,就算祁晏脾气再好,也垮了脸。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这个抢走他袜子的女人,就一手拿袜子,一手拽着他的脚,耸着肩哭了出来。
  祁晏很少遇到有人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上一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他帮着岑家保姆摆阵找寻失踪已久的儿子时,对方一声声呼喊着孩子的姓名,每一声都是无限的爱与担忧。
  祁晏现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陶艺茹的哭声,仿佛每一声里面都带着血,他便是满脑子的莫名其妙,也无法对她说出一句责备的话。
  本来已经冲过来准备拉开陶艺茹的黄河也呆住了,他不时地看祁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把人拉开好,还是不要动她好。
  旁边站着的邓琳琳更是一脸懵逼,这情真像小说里的某些情节,比如说丢了孩子的母亲,时隔多年以后,终于凭借孩子身上的胎记找到了她的孩子,可是她的孩子已经不认识她,她不曾参与过他的人生,而他也不知道有个母亲一直在挂念着他。
  越是这么想,邓琳琳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她家男神人这么好,一看就是男主角的命,有个失散多年的大富豪母亲,一点都不绷人设呢。
  “陶姐,”祁晏伸出手,隔着披肩小心地拍了几下她的肩,“你没事吧?”
  陶艺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也许就在自己眼前,而她却一无所知。如果不是突然出现这种小意外,她又会错过他,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原来她的孩子就在这里,她曾与他出现在同一个酒店,站在同一个地方,甚至与坐在一起过,而他还叫着她姐姐。
  “艺茹,”宋葵提着晚礼服裙摆跑过来,见好友蹲在地上痛哭,桌上的香槟也洒了一地,以为是岑柏鹤为难了她,忙走到好友面前,“岑先生,这是怎么回事?”说完,她伸手就要去扶好友起来,哪知道好友手里拽着岑柏鹤男友的脚不撒手,另外一只手里还捏着人家的袜子。
  这就有点尴尬了,当着岑先生的面跟他抢男人,我的姐,你这胆子大得也是要上天了。
  “我比你更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岑柏鹤看着钱钱一脸的茫然与惊恐就心疼,他伸手揽住钱钱的肩膀,语气还算好,“陶女士,你还好吗?”
  陶艺茹丢开祁晏的袜子,伸手抹开脸上的泪,把脸上的妆弄得乱七八糟,“你的脚,是从小就这样吗?”
  脚?
  宋葵这才注意到祁晏的脚,顿时也一个踉跄,差点坐到地上,这只脚……
  “祁先生,你是帝都本地人吗?”宋葵见好友情绪太过激动,深吸一口气,看向祁晏,“你是不是华夏历二零三六年出生的?”
  “不好意思,我不是帝都本地人,不过确实是三六年出生,”祁晏维持着礼貌的笑意,“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误会,你出生于三六年十一月十一日晚上十一点十一分,你是我的儿子。”陶艺茹抓住祁晏的脚,一声又一声的重复道,“你是我的儿子。”
  不知道她是想抓住自己内心那微弱的希望,还是想要说服祁晏,仿佛只要说祁晏是她儿子,事情就会成真一般。
  “抱歉,你们可能认错人了,”祁晏尴尬地笑道,“我出生在一个很偏远的小县城里面,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更何况同年出生的人很多,有相同特征也不是奇事。你们对亲人的思恋之情我理解,但是……”
  看着陶艺茹妆容花得像个调色盘也不管不顾,只拉着自己的脚不撒手,祁晏语气软和了不少:“你的妆花了,要不要补一补?”
  妆容对女人来说十分重要,如果顶着一张花了妆的脸在外面,就像是穿着一件破衣服在外面晃荡,都是她们无法忍受的。
  不知道有谁说过,如果有个女人宁可顶着一张大花脸也要留住一个人,那她肯定爱极了此人。
  “不,”陶艺茹看到祁晏的脚被她拽得发白,飞快地松开自己的手,“我是不是把你拽痛了。”
  “没,一点都不疼。”祁晏在心里苦笑,这个陶姐手劲儿还挺大的。
  “对、对不起,你快把鞋袜穿上,别着了凉。”陶艺茹抽噎了一下,低头捡起掉在地上的袜子,就想要帮祁晏穿上,吓得祁晏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袜子,自己穿了起来,“谢谢,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宋葵的目光在祁晏与陶艺茹身上转来转去,原本还不觉得,现在越看越觉得,这位祁先生有几个地方长得跟艺茹挺像的,尤其是那对酒窝,简直就是艺茹的翻版。
  被一个女人用这种慈和的眼神看着,祁晏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当然更不自在的是,等这个女人知道他并不是她儿子时,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一直在黑暗中行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黑暗中找到了光明,结果走近后光明却消失了。
  在这瞬间,祁晏有些同情这个女人。
  “这位女士,带陶姐去洗个脸,等会儿酒会结束,让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好,”祁晏见陶艺茹并不愿离开,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联络方式,当然,你也可以到岑家来找我。”
  陶艺茹紧紧地捏住这张名片,看了岑柏鹤一眼后,对祁晏道:“对不起,我刚才吓着你了,如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陪我去做一个亲子鉴定。”
  “好,”祁晏点头答应了下来,想了想又补充道,“陶女士,万事莫强求,希望你……不要抱太多的希望。”
  陶艺茹笑了笑,这孩子心真软。
  宋葵见到她,心里暗道不妙,这亲子鉴定出来以后,万一结果不是艺茹想要的,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宋葵与祁晏不知道,对于一位极度思念孩子的母亲来说,当这个孩子出现时,她的灵魂深处就会产生反应,这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钱钱来说,父母只是一个名词,师父早已经代替了他们的位置。但对于陶艺茹来说,孩子是她所有的感情寄托。所以两人的情绪完全不对等,也不在一条线上。
  第135章 超过了99.95%,达到了99.98%以上
  陶艺茹被她的朋友扶去补妆了,祁晏坐在沙发上,整个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钱钱?”
  “我没事,”祁晏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我就是觉得这事闹得跟拍电视剧似的。”
  站在旁边的邓琳琳默默点头,确实挺像拍电视剧,只是祁大师跟这位先生之间的感情好像有些不对劲?不过身为一家文学创作公司的主编,邓琳琳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能问,甚至连好奇的心思也不能表露出来,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男神:“祁大师,今天这事真对不起,要不是我,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情来,对不起。”
  “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祁晏见对方愧疚得快把脑袋缩进脖子里了,笑道,“万一陶女士真是我妈,我还要感谢你让我们母子团聚啊。”
  邓琳琳干笑,这个玩笑真是一点都不好笑,而且看祁大师这表情,恐怕也没觉得刚才那位女士是他的妈妈。
  作为女性,她其实挺同情陶女士,看她刚才哭得那么伤心,甚至不顾一切形象,抱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脚痛苦,可见她这些年肯定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她的孩子,所以才会在看到一丝希望时如此失态。
  便是祁大师自己,在对方做出如此骇人的行为后,也没有生气,想来也是因为看到了对方那份母亲对孩子的眷念之情。
  “那、那我不打扰你们了。”邓琳琳又向祁晏道了一次歉,又要了祁晏一张名片以后才离开,走远了以后才想起,最近同事总是抱怨旗下的作者更新文章不积极,不如让老板请祁大师来公司改一改风水,没准那些患上拖延症的作者就能痊愈了。
  就是不知道风水对这个有没有用?
  陶艺茹补完妆回来,祁晏与岑柏鹤已经离开了,她黯然地看着好友:“那个孩子是不是怨我这些年没有好好照顾他,所以才这么避开我?”
  “你别这么想,我看那个孩子人挺好,不像是冷心冷情的人,”宋葵不明白好友为什么如此笃定祁晏就是她的儿子,既担心她希望落空最后受不了,又不想说难听的话扫她的兴,“明天早上你就能跟他见面,别担心。”
  “嗯。”陶艺茹抿了抿嘴唇,刚走了几步,就有一个女人拦在乐她前面。
  “哎哟,这不是陶老板吗?”拎着包的女人嘲讽笑道,“这是被人欺负了,眼睛红肿得这么厉害?”
  “姚太太有心思管别人,不如看好自己的老公?”陶艺茹从不在别人面前吃亏,听到姚太太取笑自己,“姚太太你说是不是?”
  姚家也是一摊子烂事,姚孟经常在外面寻花问柳,十分不是东西。原本陶艺茹还挺同情姚孟的老婆,可是当她听到这位姚太太在背后嘲讽她没有男人没有孩子,是个灭绝师太以后,就与这个女人没什么好说的了。
  自己老公那个德行,不愿意离婚是她的自由,没事去说别人闲话,这就是人品有问题了。
  “陶女士,不好意思,打扰了,”一位服务生走了过来,把一张便条递给陶艺茹,“这是一位姓祁的先生留给您的。”
  陶艺茹打开便条,上面写着让她早些休息之类的话,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仍旧让她喜笑颜开,小心翼翼地把这张便签放进了包里后,陶艺茹看了眼满脸八卦的姚太太,“姚太太,夜深露重,你还是早些回家休息吧。”说完,再也不理会她,踩着高跟鞋优雅地朝外面走去。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有两个野男人追求吗?”姚太太低声骂了一句,开始在心里偷偷扒拉,这位给陶艺茹送便签的祁先生究竟是谁。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彼此就算不熟悉,但至少也听说过名号,但是她可从没有听说过什么姓祁的,恐怕也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男人。女人再有钱,再有地位又有什么用,一过了四十岁,没男人没孩子,也只是个生活中的失败者。
  “你管别人有几个男人追求,闲着没事就待在家里看看书,别总会八卦别人的私事。”宋葵一看姚太太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耐地皱了皱眉,转身看向那个送便签来的服务生,打开包给了他一笔小费。
  姚太太被她这么一抢白,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恨恨地低声骂了一句,转身就开始跟人说,陶艺茹与一个姓祁的男人不清不楚,私生活有多混乱之类。
  听到别人跟她一起嫌弃陶艺茹,姚太太心里那股子郁气才慢慢散开,转身开始与其他人谈起名牌包、各种首饰起来。
  第二天早上,祁晏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外面下着很大的雪,他看了眼时间,离他与陶艺茹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于是翻身在被子上蹭了蹭,起床洗漱换衣服。
  打开衣橱,他看了眼里面的衣服,挑了一件长款大衣。
  “柏鹤,你前几天给我买的围巾去哪儿了?”祁晏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伸头就道,“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是不是阿姨帮我洗了?”
  陶艺茹抬头,与祁晏的双眼对上。今天的他穿着一条贴身的长裤,上身是一件浅色毛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也很年轻,最重要的是在岑家,他显得很自在,可见岑家人确实对他很不错。
  “你的围巾我全部放在最下面的抽屉里面,”岑柏鹤放下杯子,看了眼身边盯着祁晏出神的陶艺茹,“先下来用早餐,等下我去给你拿。”
  “好。”祁晏见陶艺茹竟然这么早就来了岑家,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于是朝对方点头笑了笑,“早。”
  这个时候再叫她陶姐,好像也有些不合适,叫陶阿姨又怕把人叫老了,等亲自己鉴定出了结果,发现两人不是母子关系,以后见面就尴尬了。
  “我是不是来得早了点?”陶艺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天晚上她一宿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熬到六点多,就开始收拾打扮赶过来了。实际上在听说祁晏还没起床后,她就有些后悔了,万一她打扰到这孩子睡觉怎么办?
  幸好岑柏鹤也没有坚持去叫祁晏睡觉,她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早起是好习惯,”祁晏走下楼,“你用过早饭了吗,如果没用的话,就跟我吃顿便饭吧。”
  “好。”陶艺茹看着祁晏点了点头。
  早餐的气氛很好,陶艺茹注意到祁晏用餐礼仪很好,岑家对祁晏也十分尊敬,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而不是表面客气,内里却瞧不起的那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