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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你们师娘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城阳牧秋有些烦恼地对徒弟们解释。
  景岑、郗鹤、齐霜、杜厄等人齐刷刷地望向银绒,银绒对上他们的视线,头顶狐耳唰一下贴了下去,只看得到两撮赤色毛毛,是个紧张到不行的样子。
  城阳牧秋眼睛一瞪,四个徒弟急忙收回视线,看天的看天,看脚尖的看脚尖,假装自己根本没注意到银绒。
  银绒:“……”
  银绒很慌张。
  他明明上一刻还在雪窟谷,师父给他卜了一卦,说那里会有个极适合他的炉鼎,可以捡回去修炼,可刚进谷,记忆就断了,好像做了一场想不起内容的梦,再醒过来,人就在这个陌生又豪华的地方。
  对面那个穿着最华贵、个子最高的年轻人,啊不,大佬,剥了他的衣服就要对他这样那样!
  城里人都这么奔放的吗?他一只乡下小狐都被吓傻了!
  银绒一下子就把他推开了!
  虽说他是找炉鼎的,但一见面就被那么野蛮地亲……这是谁采补谁啊?而且那人的凶器,好凶啊!
  在推开那位大佬之后,他们两人鸡同鸭讲了一通,就撞见那四位……呃,四位一看就气质不俗的修士,也不知他们在商量什么,嗨呀,离得太远了银绒也听不到。
  他没心思去听,银绒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从这个荒诞的“梦”里醒过来,可惜,他都快把自己大腿掐紫了,反而证明这不是梦——每次掐都很疼啊哎。
  走也走不掉,这里好多到处乱晃的黑斗篷,看着怪吓人的,银绒好害怕,缩到角落里,蜷起膝盖,委委屈屈地抱住自己,连屁股后边的大尾巴也卷过来。
  好可怕嘤。
  师父你在哪儿啊,是不是又去赌了,你徒弟丢了啊嘤。
  另一边,城阳牧秋已解释完了:“你们在此处看着他,不要乱走,不要吓到他,不要乱说话,为师去去就回。”
  城阳牧秋走后,四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本来只是过来请个安,还能遇到这种事。
  “掌门师兄,现在怎么办啊?”
  “……听师尊的,我们先,呃,按兵不动吧。”
  既不能乱走,也不能吓到师娘,也不能乱说话,谁知道说什么算“乱说”啊,罢了,还是保守点,免得师尊责罚。
  本来看那位强暴他的大佬走了,银绒还有点庆幸,然后就发现,大佬的四位朋友,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这一回全都不再掩饰,纷纷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银绒:“……………………………………”
  你妈的更可怕了啊!!!!!
  银绒又缩了缩,连头顶的狐耳都跟着抖了抖,齐霜忍不住小声感叹:“师娘有点可爱啊。”然后就被郗鹤和齐霜手忙脚乱地捂住了嘴,面目狰狞地用气音警告他:“师尊占有欲特别强,你可别乱说话啊啊!”
  用余光瞥见这一幕的银绒:“…………………………”
  所以这是什么魔窟吗?怎么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这么暴力啊。那位一见面就剥他衣服的大佬,该不会是什么魔尊吧?
  城阳·绝对不可能是魔尊·牧秋直奔参横殿。
  因为此处供奉着的数千条英灵,都是他年少时失去的挚友亲朋,很容易睹物思人,所以城阳牧秋很少去参横殿,但只有在这里,才能与魂魄还未散的师友们沟通。
  上一次城阳牧秋成功召唤佑慈道君的时候,是向他证实关于银绒铃铛的猜测。这一回,城阳牧秋觉得银绒的突然失忆,可能也跟这一对玄精玉所制的高级束灵环有关。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佑慈道君才不情不愿地从供奉他的香雾里现了身,“又叫我做什么啊?”
  城阳牧秋一板一眼地行礼:“师尊,弟子想再向您请教一些有关束灵环的问题。”
  佑慈道君摇头叹气:“你这孩子,都已堪破了大道,怎么还是无法完全消除无情道对你的影响,这么久不见为师,也不知道撒个娇,一点都不可爱。”
  城阳牧秋:“………………”
  佑慈道君:“论可爱程度,比你那个小道侣差远了。”
  城阳牧秋:“弟子正想问有关他的事,银绒他,突然失忆了。”
  佑慈道君:“啊?”
  城阳牧秋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今早发生的事情,当然,巧妙地略过了他耍流氓的那一段,佑慈道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城阳牧秋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您赐给弟子的那枚清心扳指……它……”
  城阳牧秋说什么做什么,一向都干脆利落,何曾这般扭捏过?
  佑慈道君这回真的急了:“到底怎么了,衡儿,你说啊!”
  城阳牧秋耳朵有点红,竟然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表情,小声说:“这枚扳指,原本,每当弟子动了……欲念……它就会发烫,但近半年,这种奇效越来越弱,尤其是这几日,已经几乎没有反应了。”
  “哦?你举起来,为师看看。”
  佑慈道君是半个鬼身,无法碰触凡间的东西,但手指穿过那枚墨色扳指,就渐渐放松下来,最后喜形于色地说:“无妨!这是好事!”
  “衡儿,你已彻底堪破大道了!无情道的阻碍,能逼疯你的心魔,尽皆消散矣!”佑慈道君感慨道,“这都多亏了你那位小道侣,你尘封了那么多年的情感,没有逼疯你,反倒由他引出,让你懂得了‘夫妻之情’,借此突破,令你彻悟七情,至此,你总算没了因无情道而疯死的风险,为师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对了,若按此推算,下次突破应该就在几年之内,届时你就是当之无愧的修真界第一——”
  城阳牧秋:“师尊——”
  “啊?怎么了?”
  “师尊,弟子想问,银绒他……”
  “哦哦哦,一高兴给忘了,他没事,你安心吧。你们是道侣,本就同气连枝,再加上束灵环也是一对,互有感应很正常的。”佑慈道君说,“你有了突破的预兆,他受到影响,暂时失去一点记忆无伤大雅,可能过上几日,自己就恢复了。”
  听到这样的保证,城阳牧秋放下了心,然后问:“需要几日呢?”
  佑慈道君掏掏耳朵:“这可不好说,可能一天,也可能一百天,总之不会太长的,哎呦,别这么愁眉苦脸的,这是好事啊,衡儿你可以试试,在小银绒不认识你的时候,能不能让他喜欢上你,多有趣!”
  城阳牧秋:“…………”
  “不过应该可能性不大,”佑慈道君忧愁地说,“徒弟你太无趣了,一点也不可爱,若是忘了你,一般人不会喜欢你的。”
  城阳牧秋:“……………………”
  城阳牧秋赶回蘅皋居的时候,银绒已经被吓得化出了原形,在一大盆盆栽下缩成了个毛绒绒糯叽叽的球。
  城阳牧秋脸色当即一沉:“你们怎么做事的?”就让他趴在地上?
  景岑等人也没想到银绒失忆之后胆子那么小,他们多看一眼他都怕,一试图靠近他就跑,所以都不敢轻举妄动,但包括太微境现任景掌门在内,他们谁都不敢解释,唯唯诺诺挨了骂,等城阳牧秋一声“滚”之后,才如获大赦地溜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城阳牧秋竟也莫名地忧愁起来,他真的很可怕吗?是不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城阳牧秋迟疑地靠近银绒:“我——”
  哪知,刚说出一个字,银绒变忽然炸了毛,凶巴巴地露出犬齿,口吐人言:“站住!”
  城阳牧秋令行禁止地站了起来,笔直笔直的。
  本来只是虚张声势的银绒:“????”
  咦?他怎么那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