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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得不同意,”里包恩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听声音,显然很不快。
  “嗯……我想,我肯定打不过我父亲,事实上,我也不可能动手,”纲吉低下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和vg,“毕竟是对你们彩虹之子都很重要的战斗,我想……也不能让他难办吧。”
  结盟对两队而言都有利,而在她看来,就算非要和这些都熟悉的“敌人”交手,也最好是能拖则拖。
  而家光提出的结盟请求,其实也让她松了口气。
  眼看着倒计时越来越近,纲吉心里乱得很,也非常紧张。她一厢情愿地觉得战斗是绝不可能在他们之间发生的,可是,她也清楚,同是黑手党一员的家光,和普通意义上的父亲是不一样的,她对他没有什么了解,因此也无从判断,无从信任。
  这种未知,让人心生恐惧。
  所幸,家光终于开口,主动提出了结为同盟,化解了空气中的尴尬与难堪。
  多了一队强大的伙伴本来应该是值得振奋的,可是,纲吉现在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只是觉得很难受,很……就像是心里有一团自由漂浮的水母,突然被拽住所有触手打紧结,然后丢到太阳底下暴晒,痛苦地挣扎等死一般。
  结果呢,导致这一切的那个混蛋居然在时间结束之后,立马又换了个轻松快乐的语调,跟她聊起学校里的生活,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纲吉当时心里就堵着一口气,胡乱说了些什么自己都已经忘了,只记得到最后,家光也收起了笑容,露出了那种有些惆怅和惋叹的表情,深深地看着她。
  “你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我能够理解,但是……小纲,你要知道,我现在和以后做的一切,都会尽最大可能地不让你和妈妈受到伤害。”
  “你要是真的气不过呢,就来打我一拳,老爸会接着的。”
  ……说了那样的话。
  可能是想让她出了气然后心情好起来,但却起了反作用。
  纲吉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然后就在里包恩之前约好的这家快餐店一直坐着等其他人到了为止。
  他想理解我,可是他不理解……
  一点都不能。
  她想到这,心里的那团水母突然抽搐起来,她不太敢抬眼看别人,但无疑她的表情让几个人都慌了,迪诺第一时间掏出了手帕,小心翼翼地捏在手里准备随时递上来似的。
  “怎、怎么了?别哭啊……”
  “有什么事请跟我们说,”狱寺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又蹲下,一边的膝盖压在地上,倾着身子望着她,“就算是十代目的父亲,要是敢欺负您,我也不会绕过他的!”
  “不用啦……真的,没有什么的,”她不知道怎么把这种事情跟他们说,更确切地说,她也不想说出来,只有摇头,“只是,看到今天的战斗,压力有点大……”
  大家都沉默了。
  “那个,有件事我有点不好意思说,”纲吉踌躇了半天,鼓起勇气对了平说,“我今天,可以去找京子吗?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呃,唔……”
  这种请求实在太唐突了,她说了一半,不知道该怎么接下话去,不过,了平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哦来我家吗,当然可以啦!京子也会很高兴的!不过今天也不早了,要不,干脆在我家住一晚吧?”
  “等等,这样不太方便吧?”狱寺吃了一惊。
  “是吗,不会吧?”
  “我觉得,不如来我家里会比较好喔?”山本提议,“反正我家人少,也不用担心会打扰到我老爸,而且我们还可以好好准备下明天的战斗,讨论战术也不错?”
  “诶,那我觉得我下榻的酒店也可以啊,”迪诺突然福至心灵,“房间也大,服务又好,就算半夜突然开始战斗,我也可以随时保护师妹啊!”
  “完全不行!你们在想什么啊!”狱寺震惊极了,“居然妄想和十代目一起睡,这种意图实在太龌蹉了,左右手的我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不会啦,哪有狱寺你说的这么夸张啊?”
  “就是啊,我们现在是队友嘛……”
  “我是大人嘛,自然应该照顾你们这些孩子……”
  “你这种成年人才更加危险!”
  “危险的是章鱼头你的思想吧!?”
  几个人争了起来,纲吉茫然了,转向里包恩。
  “别看我,你自己决定,”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说。
  “呃,”她想了想,有点混乱,“对了,库洛姆她——”
  “碧洋琪说她半路上和她分开,一个人回家了,”里包恩说,“怎么,你还没跟她说好?”
  纲吉摇摇头。
  “我不想让她参加,当时是这样跟她说的……是不是我搞砸了,不应该这么说的?”
  “你是这么希望的?”里包恩问。
  她便点了点头。
  “我明白,虽然你这样想是为她好,”他放慢了语速,“但是,放在现在,却让她的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纲吉愣住了。
  她回想起今早出门前库洛姆的模样,心里猛地一揪,脑海中跳出了各种回忆,不同的声音,不同的人的面貌,一个接一个地从眼前闪过……
  库洛姆她……
  “你好好想想,设身处地想一下,”里包恩冷静的声音打断了那些杂乱的片段,让她又回到了现实,“如果是你,你是怎么想的?”
  “也顺便想想家光的事情吧。他没有能够让你远离黑手党,反而将你拉进来,被迫参与这一切,一直没有回家,好像什么都没做,所以你埋怨他。但是,你真的觉得,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关心过家人,没有……或者说,一点都不理解你吗?”
  第173章 .午夜时
  最终,纲吉还是跟着迪诺去住酒店了。
  他们订的套房倒没有瓦利亚那么夸张,但也足够豪华,房间也很宽裕,因为在外过夜完全是纲吉临时起意,身上除了书包没带任何东西,迪诺还让罗马里奥去帮她准备了齐全的洗漱用品和第二天的换洗衣服。
  这种成熟可靠的感觉对于她来说实在太久违了,特别是和自家那位不负责任的老爸一对比……
  纲吉捧着刚装满热水的杯子,有些感慨。
  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啪的一声,客厅靠近窗户这边的一排暗灯亮了,她扭过头一看,迪诺穿着睡袍从阴影后的走廊里出来。
  “怎么起来了?睡不着?”
  “呃,抱歉……吵到你了吗?”纲吉记得自己旁边两个房间就是迪诺和里包恩的,从房间里溜出来的时候还特意放轻了动作,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没有,还有点工作,拖了些时间,正准备睡,听到外面有动静,”迪诺拾起放在衣帽架上的外套走过来,抖了抖敞开罩在她身上,笑了笑,“夜里凉,怎么不多穿点?”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昏暗,加上夜晚过于静谧的氛围,纲吉本来想很正常地回答,突然因为他的这个举动,有一点脸红了。
  “没什么……我是觉得房间里开着暖气有点热,所以起来找水喝,”她从窗边挪开,靠着身后的墙壁,“嗯……谢谢。”
  迪诺本就站得近,又突然伸出了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手臂松松地圈住。纲吉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脑被手轻轻按住,靠上他的怀里。
  “别怕,”他轻声道,“有什么忧虑,或者心里不好受的话,就跟师兄说说吧。”
  纲吉没有挣开自己,这让迪诺满意的同时,感到了更多的担忧。
  他们这个近无可近的距离,他很容易察觉到她的身子变得有些僵硬,再联系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也就不难猜了。
  从第一天认识到现在,每一次见面,迪诺都能清楚地看到她成长的痕迹,最初那个温柔又可爱的女孩子……现在依然温柔和可爱得要命,而且,变得强大了,在一次次挫折和打击中成长起来,如同蝴蝶幼虫经过蜕皮脱蛹的痛苦过程,终会获得新生。
  尽管,对于他来说,她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姑娘,离真正的成熟还差得很远,但这种青涩稚嫩似乎更有吸引力,曾经也有着光辉的废柴历史的迪诺对她所拥有的弱点十分了解,也最能够理解,也因此,这个时候她的心情,他也是最明白的。
  正因为明白,所以忍不住去关心,心里涌出想要为她解决一切的责任感。因为,他是长辈,是她认识的人中少有的可以提供帮助和力量的成年人。
  “我……不知道。”
  黑暗中,迪诺终于听到了纲吉的回答。
  她的声音很小,语气也有些死气沉沉的,带着明显的茫然和挫败感。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她抓紧了迪诺的衣袖,这也是很典型的感到不安的表现,“刚才被里包恩训了一顿,他说我——”
  “嗯?”
  “他说,现在的我有点狂妄了,可我不知道,到底……”
  可是,到底怎样才是对的?
  里包恩毫不留情指出的东西,让纲吉觉得有点受伤。她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很强,但他这句话又从另一个方面点醒了自己,在过往的战斗中——特别是一次又一次胜利的结果——的的确确让她认可了自己。
  努力的话,就可以了。鼓励自己的这句话,并不是说只要努力就可以,而是只有努力,才有可能的机会。
  她或许,就是太相信火炎带来的力量,而忘记死气这种东西本身的意义了。没有火炎,她依旧什么都做不到,但是,她忽略了这点,把自己代入到可以保护他人的立场去,忘记了自己本来也是个弱者,开始考虑一些无谓的多余的东西,让自己变得更加动摇。
  “但是,如果不这样,还能怎样呢?——我已经无路可选了啊,如果不这样做的话?”
  纲吉松开咬住的嘴唇一股脑儿问出来的时候,迪诺突然抱紧了她,另一只手也安抚地放在了她的背上。
  “不是这样的,”他的语气很肯定,并且重复了一遍,“里包恩的意思,并不是说你很弱。小纲,你的能力到了什么程度,我们都很清楚,他不是在打击你,说你什么都做不到,他只是……太明白你的性格了。
  “你太爱逞强了,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也爱揽到自己身上,给自己添负担,里包恩太了解你,所以才会这么说,因为你不适合考虑这么多,也不应该考虑那么多。背负着多余的责任去做事,并且天真地希望可以做到……这就是里包恩所说的‘狂妄’。
  “你不需要这么做的,”迪诺说到这里,稍稍松开了手臂,低下头和她对视。
  这个角度望过去,他的那张脸依旧帅气到让人目眩,表情也柔和得吸引人沉溺。
  但他所说的,才是让纲吉怦怦心跳的最大理由。
  “你只要做你最想要做的事就好了。不用去想着当什么英雄,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们,好吗?”
  ……
  有那么一会儿,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又过了一阵,才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这段时间一直在大脑里挤挤挨挨往上涌出来的琐碎突然被掐断了动静,她努力地推开所有的阻碍,去抓住被挡在背后的重要的线索。
  接着,她好像明白了。
  在这一刻,或者,在任何时候,她都是一个被保护者。
  以自己所熟悉的弱者的视角去思考问题的话,那些被复杂化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为什么库洛姆想成为代理人,为什么她会被骸送出黑曜,为什么身体会迅速地恶化……
  当她用悲伤和隐忍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应该早就能明白的啊。
  只不过,那时候,纲吉已经说服自己相信自己是一个保护者了,所以要保护比她更柔弱的人,这种想法,好像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