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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想起那副拐杖,又想起临走前爸爸的嘱咐,说外婆身体不好,凡事尽量顺着老人家,她只得默默低头,吃舅妈夹的菜。
  宋柯脸色微变,握住公筷的手仍不闲着,她又给林声久夹了一筷子,圆场道:“嗨,你外婆和你说玩笑话呢,这孩子,还当真了。妈,小久这么大正是爱笑的年纪,我看这样挺好的。”
  文奶奶轻哼了一声,文致炜见状,盛了一碗汤递到她面前:“奶奶,您尝尝,可好喝了。”
  老太太心情方才由阴转晴:“致炜你也喝。”
  *
  饭毕,宋柯回到卧室,语气不咸不淡:“文舒,老太太可真有意思。”
  文舒躺在沙发上,道:“快过年了,你抽空给小久添置些新衣服。”
  顾左右而言他,行,宋柯抽掉他手里的平板,瞥见上面是社会新闻,脸色稍霁,“我在和你说小久的事吗?”
  文舒夹在妻子和亲妈当中,两头为难:“妈身体不好,你就稍稍体谅一些,辛苦老婆了。”
  “呵,你在宋主任面前说老太太身体不好?你这话也就能糊弄糊弄林锦辰,最好的骨科医生都说她腿没有问题老太太还非得柱个拐。要我说,讳疾忌医不行,约个心理医生看看,心病治好了,我们好过些不说,也省得老为难小久那丫头。”
  文舒也跟着叹气:“你当我妈不知道吗?她不愿意我还能逼着她去?”
  “每天都要说致晖瘦了,说了一个月了!还逼他喝汤,嘌呤多高呀,得亏致晖运动量大。我看小妹不愿意回家八成是因为老太太控制欲太强。”
  文舒默不作声地听着老婆的抱怨。
  “我看小久也是倒霉,”宋柯对今天文奶奶在餐桌上不给她面子的做法是一肚子气,坐了下来继续道,“小妹但凡迟一点离婚,小久也不会就考那点分,你妈到现在还觉得是小久耽误了你小妹,怎么不说你小妹耽误了小久呢。”
  “好了,老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妈年纪大了,你就...”
  “少说两句!”宋柯气冲冲地把平板扔到他怀里,走出房间去敲文致炜的房门。
  “致炜,开门!”
  “妈,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文致炜正和朋友在王者峡谷中浴血奋战,哪有空去开门。
  “我下班了你都不一定睡醒。”宋柯掏出钥匙,推开门对躺在床上的文致炜说,“这两天,在爷爷回来之前,带小久去买几件衣服。”
  “没空哦,妈!走位,单宁你是猪吗?”
  莫生气,宋柯微笑:“你一天天的,赋闲在家,经营你那破画廊,没什么空?我明后两天要开研讨会,不然用得着你?我把这事交代给你了,记得去办。”
  “知道了,妈,副卡留下,哇,单宁你行不行?”
  莫生气,宋柯继续微笑。
  *
  一大清早,林声久就被外婆喊到房间,观摩家庭相册。
  “你看这张,群群那时候刚上小学,这么看你和群群一点也不像。”
  “这张,你妈妈琴弹得可好了,那时候我们的邻居是市里有名的钢琴家,你妈妈经常被夸奖有天分。”
  看到林声久坐在一边,木木愣愣的样子,和文群又有那么三分像,文奶奶憋着气,道:“你跟我去琴房。”
  “啊?好。”
  林声久翻开谱子,弹了一小段。
  听得文奶奶直摇头:“你弹的不如群群,最近是不是不够自律,疏于练习?”
  “要期末考。”
  “这不是你懈怠的理由。”
  我...我忍!
  “嗯,知道。”
  林声久低头盯着琴键听着外婆的谆谆教诲,门外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这个家里也只有文致炜会这么随意。
  “小久!小久——”他推开琴房的门,歪着头:“奶奶,看到小久了吗?”
  “在我这呢。”
  文致炜明知故问:“嘿,钢琴挡严实了没看到。我说怎么家里有段美妙的琴声呢?对了奶奶,我带小久出去溜达一圈哈,我有一朋友,开了个潮牌店,我带小久去给他捧捧场,介绍点生意。”
  惦记着宋柯的副卡,他顺手把林声久解救了出来,驱车前往最近的商场。
  “潮牌店,你朋友开业吗?”
  “什么潮牌店,带你去买衣服,我要直说,奶奶能放你走吗?还不把你手指头练出茧子来才罢休。”
  “谢谢二哥。”这句二哥,林声久喊得真心实意,感激之情不掺一点水分、
  “甭谢,一会跟我妈报账时配合我下,我说什么你都点头就行了。”
  “可是二哥,我带了很多衣服,不用再买了。”
  文致炜打了个呵欠,“跟我妈客气什么?哎,你知道外面多少姑娘求我掌眼我都不去的!”
  坐落在别墅区桑坪路的商场,主打高端路线,各种奢侈品牌应有尽有。
  “够了,已经足够了。”林声久真没看出来二哥是个实打实的购物狂,她的手都拎不过来了。
  文致炜一脸难以置信,他还没开始怎么她就要结束了,“那行吧,最后一家,走。”
  “小久过来过来,这条裙子,相信哥的眼光,去试。”
  “好吧。”林声久试衣服试到筋疲力竭,她就纳闷了,二哥一个大男生怎么那么能逛。
  文致炜坐在试衣间外面等妹妹出来,手机嗡嗡响起,看到备注他不耐烦接起来:“唉昨儿不就说了没空么,真不行,我带我妹妹逛街呢。”
  单宁开了外音,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得了will,攒个局怎么那么费劲呢?一句话来不来?”
  “不来!”文致炜拒绝地干脆。
  电话那端,有人小声嚷嚷:“妹妹?will不是只有个哥吗?”
  单宁作为文致炜的好兄弟,义不容辞给那位朋友解释:“他表妹,就他以前说过长得跟天仙似的小表妹,天仙,哈哈哈这词我能再笑十年哈哈哈哈...”
  “天你大爷,长残了,滚滚滚!单宁你无聊不,我不就说你前女友是庸脂俗粉么,记恨到现在是吧?你那破嘴要是闭不上就捐了。”
  意识到好友是真的动气了,单宁妥协:“好,不来就不来。”正经没两秒钟,他笑得不怀好意,“你爷爷的画,你今天要是不来拿,我可就送给微微了。”
  要不说最了解你的人捅你刀时也捅得最深,那幅画是他从爷爷书房以一招偷龙转凤弄来给好友赏玩的,要趁着爷爷回来之前换回赝品,不然一顿打是少不了的、
  “行,单宁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拿。”
  “成,带上你那天仙妹妹哈哈哈哈”
  林声久从试衣间里出来,还没看到镜子,就听到身后文致炜浮夸的掌声。
  “好看的不得了。”他招手示意柜姐,利落爽快:“买单!”
  *
  商场离家不远,林声久还不至于路痴到不认识回家的路,“二哥,你是不是开反了?我感觉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
  “不回家,带你出去玩呀。”
  林声久皱眉:“玩什么?”
  “打牌唱歌都行,你放心,都是二哥的朋友们。”
  见林声久垂头不语,他继续补充:“有男有女,放心放心。”
  “你的朋友,我就不去了吧。”
  “没关系,我在呢。”
  车子拐入地下停车场的速度很快,但这不妨碍林声久瞄到这栋建筑顶上的霓虹招牌——常悦会所。
  这是她求了祁直半天都不肯带她来的地方。
  “我要下车。”她急道。
  文致炜一愣:“这怎么下,跟我上去拿个东西就回家。”
  “我不去。”说完这句话,她拉下脸低着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她那满脸的不信任伤害到了文致炜,他说:“我是你哥!难道还会把你卖了?”
  “那谁说的准?你去拿,我在停车场等你。”
  常悦的地下停车场有三层,而文致炜停着的地下二层稀稀落落只停了几辆车,看着挺冷清。
  “你知道吗?这里,一年半以前,有个人从七楼跳下来,嗯,你懂得。”
  “我不懂,你快去快回。”听完他这一席话,停车场原本的冷冷清清也渐渐变了味,林声久只恨自己没有驾照,不然早开车跑路,才不管这个不靠谱的二哥。
  他继续说:“你有辟邪的玩意儿吗?不行你网上搜索一个符,应下急。”
  应你个鬼哦,林声久双拳握紧,道:“拿完东西就下来,对吗?”
  果然怕鬼特性十来年都不变,文致炜有点小得意:“对,走走走,待在这有什么意思?”
  一道门,把安静的走廊和包厢内分成了两个世界,里面喧闹,吵嚷,震耳欲聋。
  林声久低着头跟在文致炜身后进门,入目就是一片笙歌燕舞,她不适地戳了戳二哥的后背,提醒:“快拿东西。”
  孰料一位看不清脸的墨镜男径直走过来把二哥给搂走了,边走边说:“是不是得罚一杯?”
  林声久震惊于这种场合竟然会有人戴墨镜,等她想拉住二哥已经来不及了,满满一杯酒啊,就那么灌下去了,二哥真是豪气...
  看来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她捏紧手机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进,与这儿格格不入。
  “只能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溜出去了。”
  文致炜还没彻底喝昏头,他惦记着一旁的林声久,略微客套了几下就想遁走。
  “可以了啊,画给我。”
  “你妹妹呢?”墨镜男——刚做完眼部手术的单宁问。
  “那边玩手机的那个,是不是比你前女友强一百倍,昂?”
  女孩眼睫低垂,半倚在沙发上,神态娴静,一缕碎发掉了下来遮住莹润的脸颊,半遮半掩更让人想要窥清她的样貌。
  身旁不知哪个兄弟来了一句:“天仙算不上,顶多是个小仙女,will亲戚滤镜够厚啊。”
  “破嘴闭不上就捐了。”单宁心直口快。
  文致炜挑眉:“抢我台词?得,我去趟卫生间,你看好我妹妹,别让这群人接近她,回来之后就把画给我,我妹妹九点之前要回去睡觉的。”
  说罢,他走到林声久跟前,半蹲下:“我去卫生间,马上回来,你乖乖的,除了那个戴墨镜的,谁都不要理,更别出去,这里乌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