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小孔成像的原理是在同一种介质中光沿直线传播,所以光线穿过小孔时光源上下部分交换,但成像形状不变,像与光源形状相同。”
宁容微笑着对着一群二年级的学生讲解道。
“知道小孔成像的原理,其实我们可以用来做许多的事情,比如说道家用来装神弄鬼……咳咳……”
宁容莞尔一笑,众学子听得满脸诡异。
索性他们这段时间天天听宁容讲课,知道自家院长虽然年纪大,威望重,可是行事却透着几分玩笑。
这也让他想起面前这位德高望重的院长还有一个响彻天下的名头……怪才军师。
“其实,早在战国时期,咱们的先贤墨子就曾经和他的学生,做过第一小孔成倒像的实验,解释了小孔成倒像的原因……”
“好厉害啊……”‘
“是啊,听说那个时代可是百家争鸣,每家的祖师都是不弱于孔圣人的存在!”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却没想到竟然也懂科学……”
听到宁容的话,学堂中众学子开始嘀咕了起来。
“呵呵……好了,这堂课就到这里了,大家回去后可以考虑下如何应用这一原理造福百姓!”
宁容挥挥手,对着众人留下了作业,起身拿着自己的茶杯向外面走去。
“恭送院长!”
众学子纷纷起身,恭敬的行礼喊道。
外面明媚的阳光打在身上,宁容被照射的暖洋洋的,感觉好不舒服,他现在越来越喜欢在学院上课的感觉了。
因为在这里让他感觉可以随心所欲的说话,在这里没有人把他当成王朝侯爷,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做命令,大家只是探讨学问,有种有回到老家的感觉。
真好!
宁容满意的点点头,可是身后的宁元和陆逊却是感到有些疑惑和不安。
孔圣人可是儒家的圣人,而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家就是这天下的天,可是方才宁容的话很明显会触动儒家的神经。
“师傅,您这样说……真的没有问题吗?”
陆逊有些担忧的问道,在朝堂多年的他,深深体会到了世家的恐怖。
“有什么问题?百家争鸣确实存在,墨家的小孔成像也确实有用,纵然儒家教化人心,可是何家可教化手足?”
宁容却是有些不以为意,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世家不会招惹他。
“荆州书院、颖川书院、太学等地皆是大魏文化传承之地,这天下有他们武装头脑就够了,可是当天下乱世到来时,儒家能够救世吗?前汉的大儒世家死的还少吗?”
“宁容学院自创立那天起,便是新潮思想的引领者,时代洪流在变,人们的思想不能不变,墨守成规终究会走向灭亡,而学院存在的目的就是刺激他们,若是学院连这股求真的思想都丢了,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为什么学院的座右铭不是对与错,那是因为对错不是某个人说了算,而是社会与时代说了算,这就是求真!”
宁容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陆逊,陆逊在朝堂太久了,已经学会用政客的眼光看待学问了,这是最可怕的事情。
“当年的稷下学宫便是引领天下思想,齐国也因此而显耀天下数十载,可是他们最后败了!那是因为稷下学宫没有根!”
听到宁容的话,宁元眉头上挑,忽然露出了眀悟的模样。
“父亲,孩儿懂了,宁容学院的根在天下,在天下百姓之间!”
“是了!学院出去的人很少能够成为三省六部的大官,可是他们却是各州郡不可或缺的官吏,而正是有了他们在推动执行,王朝才会踏步向前!”
“没错!”
宁容有些欣慰的点点头,满口仁义道德的大儒王朝自然需要,可是想想异族的铁蹄,他决定不但是武装头脑,还有武装人们的双手。
“这也是为父不让你升迁的原因,学院的根基还是太薄,在等五十年,等到五十年之后,学院可以知天下执牛耳,而到那时他们将会与世家大族平起平坐,也就到那时这个王朝才算有了底蕴!”
“学院只是不出现断层就可以了,朝中有士元和伯言,这些学子就能发挥他们的作用,而你身为宁家长子,自然不能像你二弟那般随意!说起来是为父耽误了你!”
“不!孩儿现在是礼部侍郎,紫金光禄大夫,算是朝中显贵的官职了,可是孩儿最欢喜的还是能够听从父亲的教导!”
宁元对于朝堂早就看开了,虽然他少年时满腔热血,可是他现在已经到了中年,自然明白什么对宁家对重要。
“立功、立德、立言,儒家的这三立才是真正的大学问,我儿若是可以集百家所长,那为父就是死也无憾了!”
宁容有些感慨的说着,想要改变什么不一定谋取高官来改革,有时候潜移默化的改变才是最好的,正所谓大音希声。
“伯言,周不疑这小家伙不错,二十年之后可列中枢,到时你便退下来吧!”
“是,师傅!”
陆逊闻言点头应道,二十年后他才五十多岁,算是最老谋深算之时,正是该位极人臣权柄加身之日,可是他却没有丝毫迟疑。
“权力这个大漩涡让人沉醉,可也最消磨人的气血,能够急流勇退才是大智慧!”
“师傅所言皆是至理名言,徒儿自当铭记在心,相信到那时周不疑可以成长为合格的宁门行走!”
陆逊和宁元对视一眼,他们还做不到宁容那般淡泊名利,这个王朝是曹家的也是大家的。
是以,他们遵从宁容对学院的安排,可是他们也不会放过对朝堂的掌控,虽然他们对朝堂需求不多,可是朝堂必须有宁门的人。
对于陆逊与宁元而言,没有千年的王朝,但可以有千年的家族,只有入局才能真正掌握机遇,才能未雨绸缪。
宁容显然听懂了他们的意思,可是他并没有阻止,因为他毕竟不能照看他们一辈子。
路就在自己脚下,该怎么走还要看他们自己。
“师傅,七天前青州盐场被山贼劫掠,昨日陛下任命黄忠将军为青州行军大都督,曹休为副都督,率领右领军卫并虎豹骑前往青州剿匪去了!”
陆逊好像想起来什么,对宁容说道。
“嗯!”
宁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陆逊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与此同时,扬州刺史糜竺奏报朝廷,请求调动扬州六府折冲府兵前往淮南、合肥一线剿匪!”
“糜竺?”
宁容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皱,自己这位便宜大舅哥已经十多年没有见了,自从他让他前往淮南屯田之后,他好像在刻意躲避自己似的,纵然是来探望宁元也是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来。
“陛下加封郡王曹洪将军为扬州行军大都督,昨日已率领左武卫大军出征扬州。
而且,陛下还启用了靖海侯甘兴霸将军,命令他率领东海舰队顺江而上,支援扬州!”
陆逊将近日朝堂的动向说了出来,宁容听的不断点头,只是……宁元却是有些疑惑。
“师兄,陛下这是何意?这几位老将军都年事已高,且已闲赋在家数年,为何今日又派他们出征?”
“更何况……还是去剿灭一些山贼水贼,这样出动大军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宁元毕竟已经离开权力中心多年了,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有些陌生。
“你给他说说吧……”
陆逊抬头看着宁容,宁容淡淡点头道。
“师弟,你是想说区区山贼就调动虎豹骑与主力威卫有些兴师动众对吗?
其实,以我大魏今时今日之国力,单单是陛下的内务府库便可以支持这两线作战。
再说了,青州有盐,扬州有稻米鱼干等物,与其说大军前去打仗,倒不如说是去运送货物!
为兄可是知道,陛下在大将军出发前曾授予他们秘旨,所以大军出征不但不会消耗钱财,还会拉动内需,增加经济!”
“就像师傅当年说的那样,打仗虽然是个烧钱的事情,可若是运筹得当也是可以发财的!”
“而这只是其一,这其二自然是练兵,在精锐的军队不见血也会丧失血性,而那些山贼很不幸的成为了大军的磨刀石!”
“当然,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陛下在逐渐的缓解与旧臣大将的矛盾!
说到底,陛下还是明白的,领兵打仗不是玩笑,年轻将领虽然通读兵法,可却没有上阵经验,而这些老将自然就是财富!
当初陛下登基,为了掌控朝堂,剥夺了旧臣老将的权力,现在江山稳固,自然要将那些郡王老将拉回来,这也是帝王的平衡之道!”
和自己的师弟说话,陆逊从来不藏着掖着,他将自己想到的和猜到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宗师、世家、寒门……”
宁元虽然不如陆逊天资卓越,可是他从小以宁容为榜样,学习颇为刻苦,自然明白了陆逊的意思。
“唉!怪不得上次见陛下,见他憔悴了许多,这皇位猛然又何尝不是大磨盘!”
宁元突然有些庆幸,庆幸当初自己听父亲的话,义无反顾的脱离了朝堂。
“元儿,你亲自去一趟扬州,让你舅舅回来吧,他都这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另外……让他将徐州的家业全部变卖,交给皇帝赎罪吧!”
宁容听到两人的话,这才对宁元吩咐道。
“伯言,这次皇帝是看在为师的面子上没有动糜家,你去糜家走一趟告诉糜芳,就说我说的,让他将生意重心转移到漠北或者岭南!”
“这……”
陆逊有些担忧,大魏官制是文武分离,这次糜竺插手府兵犯了忌讳,罚没徐州家产自然不为过,可让糜家放弃经略多年的中原,去漠北或者岭南那等荒蛮之地,只怕糜芳会有想法。
“告诉他无妨,他若不从应该知道我的手段!”
宁容的声音有些冷,陆逊心头一颤。
“是,师傅!”
陆逊点头应道,心中却是不禁凛然,师傅这是要大义灭亲,伸手断手,警告天下人。
也对!
这大魏王朝立朝不到三十年,为何会如此平静祥和,还不是师傅的存在震慑住了那些野心家,要知道野心家历朝历代皆不会缺少。
“先帝果然是高瞻远瞩,师傅这才是真正的隐侯,身不在朝中心却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