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余幸在原位等宫冉回来。
从下午等到傍晚, 作为接受能力良好的穿越者, 余幸似乎低估了所谓真相对宫冉的影响,也高估了那人的接受能力,直到在外看守的人来送晚饭, 宫冉也没回来。
伤愈格外耗体力,先前输液的药也让余幸嗜睡,舒适的病房里,余幸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又亮了。
睁眼先看了圈病房,失望的是, 病房依旧是余幸自己。
看样子,一.夜过去,宫冉也没接受真相,也可能是余幸的“穿越者”身份把他吓跑了。
也是……毕竟余幸只说了他穿越是来诱导宫冉、影响他命运的事, 且真的影响了八年,剩下的还没来得及解释。
所以,宫冉落荒而逃或把他当成怪物也算正常。
即便如此,但余幸起床后,还是向门口望。
“嘶……”起身的动作牵扯了腰后伤口,余幸疼的微一蹙眉,下意识伸手摸,竟又摸到了血。
出血量不多,却让余幸心头一紧,毕竟他是有了怨妇给的“恢复加成”才活下来的,身后的是他“致命伤”,何况他昨天恢复意识的时候伤口就已经结痂了,不该再裂开才对。
晚上睡得仓促,什么都没收拾,余幸把先前拆的绷带丢进垃圾桶,才拎着病号服仓促进了病房配的洗手间,借镜子自查腰后伤口。
太丰富又太离奇的经历让余幸很容易往悲观去想,所幸他伤无大碍,腰后的血只是强化的自愈力和没来得及拆的线相互作用来的。
照着镜子稍微清理了伤口,为不反复、发炎,拆线是当务之急。
只不过,眼下这医院记录里,余幸还没到拆线时间,明显超常人的自愈力太扎眼也太不合常理,余幸可没打算向其余人泄露自己的“穿越者”身份。
简单洗漱完又披了宽松的病号服,余幸从洗漱间出来,恰好撞上守在外的人进来送早餐。
来人见余幸自己下地,相当惊讶,毕竟除了宫冉、没人知道余幸强大的自愈力,只听说他中枪、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即便伤情稳定也极度脆弱。
“刘哥……”
“余、余秘书您怎么下床了!”
宫冉留下的保镖领头兼送餐员刘浩匆忙把托盘一放就去扶余幸,后者尴尬片刻,承了他好意,又坐回了床上,“我已经没事了。”
“怎么没事?你那伤才缝合,不能乱活动。而且……是我疏忽了,怕打扰您就没常进来,有什么事床头按铃就行了,我们人都在门口呢。”刘浩帮余幸盛上粥,长叹一口气,“其实您伤这么重、也该找个看护,但明总他好像有阴影了,死活不放心别人,非要自己守着你。可要守就好好守,这……”
就站门外,刘浩当然知道宫冉走了,虽然病房隔音效果很好、外头听不见里面人说话,但他不瞎不傻就能看见宫冉走之前的狼狈仓皇,且知道其中主因。
刘浩跟了宫冉四年,除了眼前余秘书,他还没见过谁能对明总裁产生那么大影响。
“我这个干活的也不方便说老板的不是,但余秘书啊,明总那脾气您不是不知道……对了!”盛完粥,刘浩一拍大.腿,从口袋里翻出了余幸的手机:“警局的人取完证立刻就送来了,别耽误了您工作。”
“谢谢刘哥,但您也知道,我早被辞退了。”话虽这么说,但余幸还是收回了自己手机,一并收下的,还有装在之前衣服里的身份证和钱包。
刘浩尴尬的打了个哈哈,他很清楚,他们明总相当在意眼前这位,绝不会轻易放他走。加上出了绑架的事儿,有点儿关系的都听说余幸替明宫冉挡了一枪,余秘书“舍命护主”,跟明总裁也能算生死之交,将来的待遇肯定不会差。
送完吃食,刘浩没有离开的意思,余幸也没赶他,只开机看了时间,刚好上午八点半。而拿到手机后,余幸直接拨了宫冉电话,可对方没接。
重复几次无果,余幸犹豫片刻,向刘浩道:“刘哥,能麻烦您帮我带一套衣服吗?”
“好,我去跟护士说一声。”
“不是病号服。”余幸蹙眉,装好自己身份证,“算了,有车吗?”
“余秘书你要出院?”迟钝的反应回余幸是什么意思,后者诚恳点头,刘浩立刻跨了脸:“不行,先不说我能不能给明总交差,你的伤……”
“已经没事了,没你想象那么严重,不然我怎么能自己下床?”朝刘浩客气一笑,联系不上宫冉,余幸也不能一直耗时间,他还有很多事要干,首当其冲是换个地方给缝合的伤口拆线,其次,是回家。
人越在险境,越能发现什么对自己重要,这次的“死亡”,余幸还清了宫冉,也更亏欠家人。
他想家了。
见余幸去意已决,刘浩相当头疼。他是宫冉下属,明总裁有命令,他不敢放余幸走,又怕自己阻拦会得罪他,“可余秘书,明总嘱咐我……”
“宫冉嘱咐你的应该是不让无关人员进来,他……没说不让我出去吧?”余幸猜测着问,刘浩瞬间语塞不吱声了,因为宫冉差不多就是这么说的,他还真没禁止余幸离开,毕竟当时他刚从ICU转出来,伤情严重,哪有离开的能力?
“他没接我电话,不过现在我拿到手机了,如果他回来……总之,出了事我担着,他有事也能直接联系我。”
曾同为下属,余幸跟刘浩也算半个熟人,便下了保证、没让对方太难堪,反正没有别人的“主角光环”影响,余幸就是路人角色一个,也出不了什么事。
承诺之后终于被放行,但回A市的住所路太远,恰好医院附近有商场,刘浩干脆卖了余幸个顺水人情,还是帮他新买了一套衣服。等衣服的空档,余幸也没闲着,吃完刘浩送来的早饭很快买了最近一趟回D市的机票。
没隐瞒目的地,余幸把他要回家的事告诉了刘浩,也让他对宫冉有个交代。一切安排妥当又打车去了附近诊所拆线,余幸总算踏上了回家的路。
只不过,他跟飞机一如既往的属相不合、每次航班都延误,原本午后就能到D市的航班一直推迟到下午两点半才登机。
拆线后,系统强化的自愈能力又开始发挥作用,余幸飞机上大半时间都在承受伤口愈合的瘙痒。
……
航空公司的不可抗力一耽搁,飞机落地,路灯亮了,也正赶上市里交通最堵的时候。等出租车磕磕绊绊驶离机场、余幸又买了探望家人用的礼物,天色彻底暗了。
从飞机落进D市开始就有了家的归属感,毕竟这座城市有余幸太多美好记忆,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故乡。可重回故乡,余幸并不觉轻松,从出租车上看着窗外后移的路灯,心跳的越来越快。
——他很快就能见到康婧了。
相较与亲人重逢的喜悦,更多还是紧张,毕竟余幸从没打算跟这个世界的母亲相认。
若不提“真相”,那不论借口是死而复生还是重生,他身上都许多解释不清的,而若跟康婧摊牌……不论康婧能否理解,余幸都成了外加角色,这也从根本上否定了他跟康婧的母子关系。毕竟余幸只穿来三年,余妈妈对儿子的记忆也只有那三年是真实的,剩下十余年的“过去”都是机缘福利系统的智能设定。
所以,了解一切不一定是好事,知道真相、满足求知欲也不一定幸福,既然康婧已经接受了大儿子死亡的事实,现在也过的很好,那余幸……没有打扰母亲安乐生活的必要。
说来可笑,但余幸早在决定回家看康婧的时候就想好了骗她的理由。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余幸下车后又在路边停了半晌,平定情绪调整好表情才沿熟悉的过道走进小区。
晚间七点二十五。
按印象中、康婧的生活习惯,余妈妈应该在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