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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都市生活 > 撕心 > 第37节
  夜色愈浓,阮司桀看着前方茫茫的黑暗,猛地捶在方向盘上,身后有几辆车跟了上来,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下车恭敬地站立在车旁:“阮先生,不用担心,我已经吩咐了人按照各个路口去找了。”
  阮司桀脸色稍霁:“不要强迫她,如果她不肯回来,跟着她就好。”
  话音刚落,手机便响了起来。阮司桀拿过手机扫了一眼,眉峰瞬间拧得更紧,犹豫了几分才把电话接起来:“清汐,又缺钱了么?”
  “我要你来看我。”聂清汐的嗓音格外尖利,跟多年前的温婉是天壤之别。
  阮司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不会再见你的。”
  “如果我说,你的心肝宝贝儿刚刚迷路了,现在正在我这里享受零下十几度的地下室呢?”聂清汐大笑起来,嗓音里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她一定很开心,据说她怕冷怕的很!”
  阮司桀骤然变了脸色:“把她放出来,我去见你。”
  “你来了,一切再说。要一个人来。”聂清汐切断了电话。
  阮司桀立即发动车子,快速地拨了罗歆的手机号码,果真无人接听。
  “阮先生,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您不用亲自过去。”白色西装的男人多少听到了一些对话。
  “你们先不要过去,聂清汐她现在一点都不正常,不要惊动她,她什么都做得出来。”阮司桀交代了两句便驱车前往聂清汐在这附近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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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司桀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聂清汐了,乍然一看,竟无法分辨眼前这个形销骨立枯瘦如柴的女人是当年灵巧可人的聂清汐。
  “清汐,”阮司桀唇角划开温柔的弧度,并未把惊异显现在脸上,反而露出担忧的神情,“怎么瘦成这样?”
  两行清泪划过聂清汐的脸颊,她却再次阴冷地笑出来:“没有人比你再虚伪了,你从头到尾,心心念念的,全是她吧!那你又何必对别的女人温柔?”
  “清汐,我从未想过要骗你,这些年我待你也不薄。”阮司桀的眼神温柔得足以溺死人。
  “我快死了。我已经派人跟踪她好久了,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到手。死之前,我要让她来陪葬……这样,你就会在我死后,心疼了。”聂清汐渐渐敛起笑容,十分认真地说着。
  阮司桀微微敛起下巴,笑着走过去,把聂清汐环在怀里,附在她耳边用两个人都听到的声音问:“这间屋子里似乎藏了不下三十几个人,都是你的人?”
  聂清汐身子一抖,空洞的眼睛对上阮司桀:“我……只有十几个下属在这里啊。”
  “那么,其他人肯定是冲我来的,我是按你的话一个人来的,什么人都没带。”阮司桀压低了声音,“带我离开这个屋子……你想让我也陪葬?”
  “不……不要,我不要你死。”聂清汐柔弱地靠在他的胸膛上,“我,没有力气走路,把我抱过去,左转,有楼梯,然后按门旁的按钮就可以把这间屋子的门锁上。”
  聂清汐几年一直在这里住着,这是一座堡垒,很大,大约有一百多间屋子,曲曲折折,第一次进很容易走错路。
  阮司桀迅速抱起聂清汐,按照她的指示躲进一个房间,身后已经响起凌乱的打斗声。
  “你走吧,见过你,我可以死心了。”聂清汐虚弱地闭上眼睛。
  “她在地下室的哪个房间?”阮司桀有些慌乱地摇晃她的肩膀。
  “你别再耽误时间了,这里很快就会成为废墟,还有半小时的时间,我就能跟她一起死在这里。”聂清汐淡淡地笑出来,甚至带着诡异的幸福感。
  阮司桀瞳孔骤然收缩:“你说什么?”
  “快走吧。”聂清汐催促。
  阮司桀的确起身走了,却是摸索着下了楼。
  没有一点灯光,他根本分辨不出到了几楼,又怕惊动了楼上的人,不敢出声。
  冷静,他告诉自己,要冷静。
  如果是罗歆的话,会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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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干呕袭来,罗歆猛地捂住唇,蜷缩起身子来,在地下室里瑟瑟发抖地试图撬开门。刚刚守在门口的人好像有什么急事走了,这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怀孕了,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凝固了,孩子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若她没有下车吐得天昏地暗,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人弄晕?她恨恨地想着。
  手僵的非常不灵活,罗歆停了停往手心喝着气,门就在这时候开了。
  罗歆怔怔地看着门口阮司桀气喘吁吁的模样,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抱在怀里,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听着,刚刚我差不多了解到这里的构造,你走得动路么?”
  “嗯。”罗歆恹恹地应他,如果不是她真的不舒服,她半点儿都不想理他。
  “顺着这里走,左拐,有一个大小足够进出的窗户,从窗户爬出去,千万不要引起人的注意,”阮司桀迅速地脱了上衣将她的手塞进怀里替她暖手,罗歆躲着不想碰他,他瞬间怒了,压低了声音狠狠地说,“罗歆!这不是闹着玩,很严重,我本来以为只有聂家那些人,但聂清汐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具体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走的时候不要沿着来时的路,走偏路,走到你停车的那里估计就会有人来接你。”
  罗歆任他揉来搓去,冷冷地小声说:“什么倒霉事儿都是因为你!聂清汐吸毒,还住这么大的地儿,你到底给了她多少钱?”
  阮司桀的身子一僵,抬起头来对上罗歆的眼睛:“好了,快走,我再去找找别的出路,如果跟你一起出去……估计谁都跑不掉。”
  “哦。”罗歆暖和了,干脆利落地起身,却被他拉了一下。
  “干嘛?不是说很严重么?”罗歆不耐烦地挑眉。
  “罗歆……我爱你。”阮司桀一字一顿地说。
  罗歆一愣,继而嘲讽地笑了一下:“不会吧,连你都来爱我了?那这个世界真可怕。”
  说完罗歆便转身毫不留恋地朝窗户跑去。
  爱她?一边爱她一边跟“干净”女人在床上逍遥快活?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他以为随便说一句“我爱你”这种小学生都随便拿来用的话,就想哄她?
  她刚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落脚,身后便传来了巨大的轰隆隆的爆炸声,庞大的建筑一点点地塌陷着,罗歆萦绕着愤恨的心顿时坠入谷底。
  他……应该没事的吧?
  他是无所不能的,不是么。
  他那句表白回荡在耳畔,语气仿佛再也不会见到她一般,罗歆的双腿蓦地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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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歆回到家的时候只有阮向暖一个人,她僵硬地走过去,抱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阮向暖,试图让自己镇静一些。
  “妈妈,怎么啦?”阮向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在罗歆的脖子上蹭蹭,拿出一叠小纸鹤,“北北叔叔教我叠的,我要送给爸爸。”
  “好……好……”罗歆喃喃地重复着,满脑子尽是火光冲天的那一幕。
  “爸爸呢?”阮向暖往罗歆身后探着头。
  “还没回来……”罗歆无力地说着,说完又是一阵干呕。
  “妈妈,你病了吗?”阮向暖跑到罗歆身旁轻轻拍她的背,“吃坏东西了?”
  “暖暖,你想不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罗歆想起他的孩子,心里又开始缠缠绕绕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
  阮向暖撇嘴,不情愿地看着妈妈:“北北叔叔的?”
  罗歆没料到她会这么问,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一巴掌拍在阮向暖的小屁股上:“乱说什么,以后这种话不许乱说!”
  “那天晚上,我听到北北叔叔说,要跟麻麻睡一张床,”阮向暖闷闷不乐地抠着沙发,“麻麻不喜欢爸爸了,要跟北北叔叔生小baby。”
  罗歆觉得自己此刻的面容肯定极度扭曲,这孩子,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怪不得阮向暖老是跟沈延北过不去,难不成就因为这个?
  阮向暖惴惴不安地瞄了罗歆一眼,轻声说:“听……听游悠阿姨说,你跟爸爸吵架了?妈妈会走吗?”
  罗歆垂了眼神有些倦怠的眸子,揉着阮向暖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不会……不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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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歆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二天她就收到了离婚的资料文件。
  游悠递给她的时候面无表情,眼神却带着嘲弄。
  “他为什么不本人来见我?”罗歆斜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妖娆地盘在一起,“这是对我最起码的尊重。”
  “你为什么不看看内容?”游悠忍无可忍地将那一打纸拍在罗歆面前,“你得到的东西,够你像现在一样挥霍几辈子了,就算你去豪赌,这些不断增值的庞大财产也永远输不完。”
  “以为我没见过钱?”罗歆丝毫不为所动,“让他自己来跟我谈。”
  “罗歆,你以为你是谁。”游悠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起身要走。
  “他还好吗?”罗歆终究还是着了急。
  “没死。”游悠回头看了她一眼,“还知道问一问,算你有点良心。”
  罗歆松了口气,微扬起唇角:“我就图个心安。”
  游悠都走到了门口,听到这句话猛地一顿,过了一会儿才恶狠狠地回头说:“以后再也别接近少爷,否则我亲手要了你的命!”
  一阵呕吐感涌上来,罗歆火速跑去卫生间,之前去医院检查,怀孕有大约七到八周。
  她怀阮向暖的时候也不见这么大反应,现在闻到一点儿不舒服的味儿就翻江倒海地难受。
  外面传来阮向暖的大哭声。
  罗歆漱了漱口,一边拿着毛巾擦拭着嘴角一边说:“暖暖,怎么了。”
  “爸爸不要暖暖了……”阮向暖指着桌上的离婚协议书。
  “不会的,你就是你爸的心头肉,他早晚会来看你的。”罗歆起身刚准备将离婚协议书收一下,门铃便响了起来,罗歆脚步顿了顿,朝门口一指,“暖暖,去开门。”
  阮向暖抹了抹眼睛跑去开门,见到是苏白,立刻扑进她怀里大哭,哽咽得连话都说不连贯:“苏白阿姨,麻麻,要,离婚……”
  苏白脸色一沉,抬头看向满脸不在意的罗歆:“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暖暖,你回屋去。”罗歆走回来坐在沙发上,看到阮向暖磨磨唧唧地回到卧室把门关上,才幽幽地开口,叙事性的语气仿佛在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他看上一年轻小姑娘,觉得人家干净纯洁,所以拿了点钱把我打发了。”
  苏白听到这话没有任何反应,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歆歆,我听说,他到现在都没回来。”
  “怎么?这是我的错么?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个疯了的前妻,我至于在地下室呆那么久?如果不是因为他把别的女人都搞到床上来了,我至于乱开车?如果不是我被他弄的怀孕了,我至于吐到全身酸软掉进别人的套里?”罗歆冷笑着轻哼了一声,“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一样。”
  苏白沉默地听她说完,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出声:“你想生下孩子?”
  “是啊,为什么不?但不是因为这是他的孩子,无论是谁的孩子,我都会生,因为我想,就这么简单。”罗歆说得坦然自若。
  “那你安心养胎,我回去了。”苏白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她似乎低估了罗歆冷血起来的无情程度,显然两个人已经走不到一起去了,她又何必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