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五位大帝抬着的一口棺材,这其中的主已经到达了怎样的地位?
这人间的帝王尚且拜岳以通上苍神灵庇护,就连始皇帝嬴政也只敢布下水银以图江山永存,挂点夜明珠求个日月星辰照耀,从未听说过哪朝帝王敢让顶级神仙抬着自己的棺椁。若真要往大说,就是放眼整个道教怕也只有那几位创始神才能勉强有资格。
这里的布局,有山有水,有日月星辰伴随,而让查文斌感觉困惑为何这里的五行之力自己不能调用也有了一丝眉目。
一个能布下此等大局的势必是精通道法巅峰之人,以他的能力,五岳都能被搬来抬棺,集了五行之力为自己做一件寿衣又有何难?
何为巅峰?踏尽天下,唯我一人!
道没落了,从它诞生起的辉煌,伴随着五千年前的那段神话崛起就已经没落了,再过二千年,蜀山的那一丝希望也因为神树的折断就此告别。
后人只能沉浸在先辈们留下的典籍和传说中去回味那段历史,那些神秘的文字和图案至今仍然活跃在一代又一代的道士手中,只是还有几个人能真正读懂那副阴阳图案的背后究竟是怎样一个神奇的世界。
与传说和神话的零距离碰撞,查文斌怎能掩盖心中的激动,即使曾经这片湖无数次带给他的是梦魇。
震撼!无比的震撼!查文斌迫不及待的想要跨过这片湖,他要进入那座大殿,如果可以,甚至是膜拜。
“咚”得一声,卓雄朝着水面投了一枚石子,一圈圈的水晕开始向四周散去,碰到了边缘它们又弹了回来和后面的碰撞在了一起。
“水很深。”这是他的判断,根据落石的回声、水晕的大小、气泡的连串,卓雄推测这片看似平静的地下湖深不可测。
这四周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石头,没有任何可以泅渡用的材料,查文斌的水性不好,而那座大殿又恰好凌空被五座凸起的礁石顶起,他要想过去眼下真没好法子。
“要不我出去找柳爷,他那肯定有装备。”
查文斌马上否定了卓雄的想法:“别,这地绝不能让他来。”柳爷的背景他已经知晓,若是这种地方被他知道了,那指不定会是怎样的结果,他这时有些暗自庆幸自己一人进来的决定。
“这过去有多远?”
卓雄竖起大拇指眯着眼睛丈量了一下道:“五十米左右,若是有筏子,半分钟就能到。”
“你会水不?”查文斌问道。
“我是会,可是你……”
“背我过去。”
查文斌拿出那根用来捆尸的麻绳,他趴在卓雄的背上,两人则用这根麻神连接在一起,而那些要用到的东西都被装进了防水袋,这是大山从他的背包里找到的,柳爷的装备。大山会水,可是他背上的伤口就是不能愈合,为了防止感染,他被决定留在岸边等待和接应。
武装泅渡这玩意卓雄没有练过,他呆的是高原部队并不是海军,他的丛林经验要远比水中来的丰富。背着一个体重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要游过五十米,卓雄是会水,那也仅仅是他小时候从家门口的河沟里学出的狗刨式。对于查文斌的要求,卓雄不想拒绝也不能拒绝,他能做的就是尽力。
湖水很冰,当肌肤和水接触的那一刹那可以感觉关节变得僵硬。
“能行嘛?”卓雄坚决的点头道:“行!”
也不知喝了多少口水,在好几次沉浮的过程中,卓雄背着查文斌艰难的游过了五十米,当他的手摸到那块凸起的石头时,心底里那口气总算是可以喘了。
这五十米,他走的太累了,在水里背着一百多斤的人可远比在陆地上扛着上百斤的沙袋要累的多。卓雄踩着水保持身体露出水面,他还要负责把查文斌给推到岸上去,那块光溜溜的凸起石头竟然无半分着力的点,几次想抓都使不上劲。
查文斌是踩在他的肩膀上爬上去的,最后用力蹬的那一脚差点让卓雄整个脑袋都淹了下去。他上岸后正是那大殿的门口,刚上岸一回头就看见对面的大山不停舞着手臂朝着查文斌大声喊着,但是查文斌的耳朵里此刻却进了水,他听不到。
他从上岸到解下绳子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等再低头朝水里一看,除了水面上还留下一串泡泡外哪里还有人影,那不停激起的水晕似乎还在诉说着前一秒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再联想之前大山的举动,查文斌霎时明白了,那是警告,卓雄沉水了?
趴在岸上的查文斌朝着水面不停喊叫着卓雄的名字,但是除了水面激起的水晕之外,回应他的只有远方大山焦急的肢体语言。查文斌有些慌了,他不曾想过卓雄回因他而落水,而下一秒他已经准备好了,刚准备纵身跳入水里的查文斌只见那水里突然窜出一大串气泡,接着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水中一跃而出。
卓雄的眼睛尚未来得及睁开,他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呼吸一边吐水,双手胡乱的举起舞动拍打刚好抓住查文斌扔下来的绳子。一个在上面拉,一个在下面踩着石头一通乱蹬,在大山着急的眼神里,这两人总算是平安上了岸。
上了岸的卓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平躺着继续己喘着大气,身体还在不停瑟瑟发抖,这水的确是很凉。
“把衣服脱了拧一把。”查文斌提醒道。
不料卓雄却抬起了手,嘴巴不停的闭合着却又说不出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这时,查文斌有些意识到他恐怕不是简单的落水了。
“怎么了?”查文斌赶紧用手去拍打卓雄的脸颊,试图让他能够安静一点。
卓雄的手指向湖面道:“水、水里……”
“水里怎么了?”
“水……水里有东西!”
查文斌一把把卓雄抱入怀里,他能感觉到他的颤抖是来自心底的恐惧,一个曾经无数次面对死亡的人究竟是怎样才会变得如此?现在,他能做的只能是安抚。
查文斌在大殿的门外点了一根黑色的细香,升起的烟雾颜色偏蓝,这种香极其名贵,叫做定魂香,现在只有青城一脉尚有几人还能手工制作。
过了良久,卓雄的情绪才逐渐开始平复,他的眼神也开始有了光。
“没事了,我好多了。”卓雄挣扎着坐了起来,但是他的身体却往后退了一步,想离那水面远一点。
卓雄慢慢卷起他的裤腿,只见他的小腿之上各有数道血痕,其中颜色深的已经发乌,那些痕迹很明显的是五道一起。他褪下裤腿说道:“送你过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有东西在抓我的腿,一开始没注意,用力蹬踏几下也就甩掉了,我还以为自己是神经过敏。后来,把你才送上岸,我就感觉到水下突然有股力气把我拉了下去。
“拉下去之后,接着又有东西按住了我的脑袋,我的身子整个在水里调了个头,那东西带着我飞速下潜,没一会儿就觉得耳膜开始疼痛,那证明水压肯定超过了二十米。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我的身边有一个女人,她的头发很长遮住了脸,接着她就在水里慢慢地向后飘去,而我无论怎样用力就是丝毫都不能游动,而那个女人就在离我三四米远的地方看着我笑,我感觉她是在享受,享受看着我是如何淹死的,我可以清楚得听到她在水里笑,那种声音让我心里感觉到发毛!”
第488章 星象中图
卓雄腿上的伤痕并不是抓痕而是受力挤压造成的勒痕,泛乌黑的颜色足以说明那个拉扯他的力量很强大,卓雄是军人出生,身体强壮有力,别说是女人,就算是受过训练的男人也很难一下子将他制服。
“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但那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到这会儿了,卓雄依旧心有余悸。
看似平静的水底潜藏的是涌动的暗流,这样的描述很容易让查文斌想到是禁婆,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水是禁婆的天堂,只是这手法却又不像。
“是直接拉你的还是有缠着你?”
“直接拉扯,我拼命反抗却一直下沉,但下潜的速度极快,在那儿的时候突然就停了。然后我们面对面,我不能呼吸,不能动弹,我以为我就要死了,突然就觉得浑身一松,能动了。”
岸边,大山浑身湿漉漉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他背上的伤口因为刚才在水里扑通那几下又一次裂开了,血混着水一块儿滴答滴答……水里,查文斌决定不冒这个险,他不是来降妖除魔的。
“能走嘛?”“没事,刚确实有点腿软。”“我要进去,你可以呆在外面。”“一起去,不放心。”
这大殿通体漆黑,看似分上下两层,全木结构,在头顶那些明石的照射下微微发出白色的反光。查文斌用手指轻轻一摸,质地坚硬,这木料外面竟然没有涂油漆。纯天然黑色的木料是很罕见的,黑木意味着和黄金一般的价格,这些木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高贵而又不失典雅。
在大门的衡量上有一块匾,匾上头歪歪扭扭的画了五个图案,像是字却又不是字,像画却又像字。
这图案当今世上能认出含义的恐怕不会超过五个,而查文斌就是其中之一,《如意册》就是用此文字所著。
“合、明、天、帝、日。”查文斌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
“什么意思?”卓雄问道。
查文斌指着那块匾道:“这是咒语,所有的符文都是通过这五个字互相叠加起来的,我用的茅山符只用了这五字中的三字,能以五字组合的符我还没见过。”
他的心里已经隐约开始觉得这事跟自己过去遇到的那些事可能有些瓜葛,能通这些符文的人跟道怕是脱不了关系,很有可能与那人更加有直接的联系。
“准备好家伙事,不对劲就撤。”说完,他的手已经放在那道大门上。
卓雄拉动了枪栓,查文斌过去从不会这么对他说话,对于超自然的东西查文斌这回没多少把握了。
“吱嘎”一声,黝黑的大门被缓缓推开,门内的香味要比外面浓,地面是大块的地砖,屋内并不是黯淡无光反倒是一片亮堂。抬头一看,原来这大殿没有设置屋顶,只是架了木梁却没有铺瓦,头顶的明石如同繁星将这间偌大的屋子洒满了明亮。
在那大殿的正中有一块屏风模样的大石板,这块石板也是这大殿之内唯一的物件,偌大的屋子一样便扫到了通头,看这场景,查文斌倒暂时忘却了刚才那一出意外,叹道:“好个以天地为棺椁,这倒是万分气派的要紧。”
卓雄心想着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有心思风花雪月,就生怕冷不丁哪里再蹦跶出几个怪东西,手里的枪稳稳的拿着,准备有不对劲的就先给上一梭子。
这屋子的设计是极为考究的,遵循了中国人天圆地方的传统,屋顶是环形,而大殿则是四方。整个房屋的布局是坐西朝东,并不是一般墓葬选择的朝西,殿内没有任何字画或者陪葬品,而唯一让查文斌觉得有些好奇的就是那块光秃秃的大石板。
按照中国墓葬的结构,这个位置位于整个大殿的正中心,此处立块石板更像是墓志铭。有规格和建制的墓葬都会有这个玩意,用来记载墓主人的身份和生前的事迹,而要说到光立碑不提字难免会让人想到武则天的那块无字碑。
如此奢华和大气的殿堂内没有任何器物,这本就不正常,又或者这里仅仅是在修建了主殿之后就停止了,真正的主人并没有将自己葬在这儿。很快,查文斌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此处若按记载是金阙穴无疑,这种风水格局既然有人设了哪有不用之理?
两人一前一后将这大殿整整绕行了一圈,视线片刻也没离开过手中的罗盘,当他们再次回到那块无字碑的时候,查文斌开始把视线对着了那块碑。
这块碑除了无字之外还有一个让人觉得不一般的地方,那就是它是斜着放的。
从大殿的正入口看,这块碑是仰着的,大约有个二三十°的角度倾斜,无论是古人还是现代,这碑都是象征着身份的,做人要堂堂正正,那碑自然也得是挺立。这种角度的摆放让查文斌觉得有些突兀,从礼仪上很难说得通便仔细观察了起来。
石碑的表面光滑无比,头顶那些发着闪光的亮石斑斑点点地排列着,查文斌观察的就是这些点。
若按金阙穴为建制,那么就当以星辰为珠玑,秦始皇也是这般做的,这些点是一副巨大的星象图嘛?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中还有一样东西便立刻在包袱里头翻了起来,那是一个透明的球,在进山之前那道桥下的小溪里无意之中捡到的。这枚球上刻画着一副精美绝伦的星象图,图中所标共有二百八十三官和一千四百六十四颗恒星,他拿着那颗球不断的调整着位子试着对准自己头顶那些石头。
这球不过一只手握的大小,那些刻在球上的星象却比芝麻粒还小,加之这图中所标的形象早就在2000多年前就已失传,查文斌得到此物不过数日,根本来不及研究,仅凭这会儿头顶那数百颗点亮进行比对不知要到何时。
星象的严格是不能差丝毫的,在星宫中一个宫的差距便足以改变天下的运势,从古至今那些擅长占卜的术士无一不是穷尽毕生心血。自汉后,几代人的努力才完成现在这三恒二十七星宿的星盘,这会儿比对跟临时抱佛脚没有差别。
但命运往往是提早就已经决定的,当第一根细微的白线透过星象球照射到那石碑之上的时候查文斌的呼吸都已经屏住了,任何一丝额外的抖动都会让这个已经匹配的星位移动。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开始有越来越多的白线出现,无数的细线照射到石碑上开始行成了点,而那些点又互相间隔形成了线,最终这些线开始连在一起变成一幅图!
这是一幅精美绝伦的图案,也是一副让查文斌无法忘却的图案,这幅图案在三千年前创造了神话并终结了神话,也正是这幅图案在三千年前创造了现在这个叫查文斌的道士的前世。
这是一棵树,一共三层,每层有三枚枝丫,每枚枝丫上站着一只口吐火焰的鸟,一条龙形图案顺着树干从顶往下盘绕。
东方神木:扶桑!
当这幅图案呈现在石碑之上的时候,天地之间忽然有了巨大的变化,原本一片宁静的空气开始有了上下浮动的迹象,就连离着他们很远的大山都感觉到了异常。
他背后那道久久不能愈合的伤疤开始变的奇痒无比,他可以听到肌肉是怎样在愈合,伤口是怎样在结痂,而剥落下来的痂能发出清脆的“嘎嘣”声,瞬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展,一股说不出的暖流从头顶直入身体,好比是憋了数分钟没有呼吸的人突然有了最纯的氧气。
人在这一刻开始陶醉,查文斌只觉得此时自己已经踏入了仙境之中,隐约间他放佛看见了原本空旷无一物的大殿出现了大群翩翩起舞的白衣女子,在她们的身后是身着华服的宫廷乐师正在敲打着最名贵的乐器。
“幻觉?”查文斌使劲地晃动着自己的脑袋,他不停地念叨着:“是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壁,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万物为赍送,万物为赍送……”
何为万物?脑海中这四个字反复的在转悠着,他猛地惊醒了,喊道:“卓雄,拿笔,描下那幅图!”
他是醒了,但是卓雄呢?此刻卓雄正一脸陶醉的表情张开双手仰望着天空,他的脸红扑扑的,脚下的步子也不稳,就像是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
第489章 应龙无翅
只听见背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此时的查文斌压根不能分神,这幅星象图能够出现凭借的是万分之一的运气,只要他稍微走神相差一个星象图就有可能消失。
那脚步并不是让他都感觉恐惧的“咚咚”声,而是急促的跑步,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文斌哥,我来了!”
是大山,原来他背上的伤瞬间愈合后就呆不住了,他巴不得早一分钟能够和他们汇合。大山虽然体型蛮横,但自小就在山涧溪流中游泳,水性很是了得,见他们俩人进了对面那座大殿早就按耐不住,若不是查文斌一再嘱咐他背上有伤,早就动手了,现在自觉伤势已无大碍,哪里还管得住,跳下湖去一路畅游很快就到了对岸上了大殿,片刻钟都没耽搁。
风风火火进了大殿一瞧,查文斌正举着球,而卓雄那小子不知道像是中了邪一般正一脸醉醺醺的模样摇摇晃晃,便先跑到查文斌身边问个究竟。
见来人是他,查文斌赶紧让大山描绘那石碑上的图案,大山见那图案好生漂亮,光线雪白隐约轮番出现,觉得好生稀奇,便按照查文斌的吩咐取了他怀中的笔墨,就着衣服上拧下来的湖水准备提提笔作画。
这作画是个细致活,但大山是个粗人,自小花白胡子并未教他读书写字,竟然连个毛笔都不会拿,凌空比划了一二后只得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查文斌说道:“哥,这力气活我行,这种绣花的东西哪有那本事,这是女人家才会的。”他倒还不忘为自己辩解一番,认为那些事儿都是娘们干的。
“那你去叫他来!”
大山拿着笔跑到卓雄跟前说道:“文斌哥喊你呢,咋回事啊?”
卓雄的脸还是红扑扑的,大山连喊了几次都没反应也急了,抬起大手“啪”得一个巴掌扇过去,卓雄立刻就被他给扇倒了地,不想,那家伙倒地知道依旧还是那副模样,两眼空洞无神的对着漫天亮石“嘿嘿”傻笑,这让大山一下子也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