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太太拿芒果递给二舅妈,“其实就是秋儿和韶华想帮他们一把,毕竟真光小学的教育环境要好些。弟妹你也知道,春华婆家孩子多,要个个都去上教会私立小学,怕是供不起。春华又想让孩子读好些的学校,韶华就出的这主意,也不是白帮她。提前说好了,孩子得好生念书,考试得前十名,就给他们交学费,要是成绩不好,就让春华他们自己想法子去。”
二舅妈听的笑了,“我就说秋儿媳妇是国外留学大有见识,前几天看报纸给大学捐了那许多的书。春华有这样的兄嫂,以后也不用愁。家的几个小子,给他们供到大学毕业,以后定念着你们做舅舅、舅妈的好意?”最后一向是对着褚韶华说的。
“他们有出息是他们自己受益,念不念我们有什么妨碍。”褚韶华不必人感激,也不必人报答,她自己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用依靠别人。
“那怎么能,教会小学可不便宜,自小学读到大学,花费不小。”
褚韶华笑,“知秋也就春华这一个妹妹,两个孩子成绩也不错,我们做兄嫂的帮衬些不算什么。”
闻太太欣慰的拍拍褚韶华的手,“韶华和秋儿都很注视教育,也盼着孩子们能多读书。我也说,个个名牌大学才好哪。以后不管是大学、硕士、博士,读书越多越好。”
二舅妈道,“是啊,姜亚今年大学毕业,想去法国读研究生。我今天过来,也是想跟大姐和韶华打听一下,这国外读书的花销。”
闻太太不是特别有心计的性子,剥了个山竹递给褚韶华,“这个我还真不清楚,秋儿当初都是自己挣的学费,他也没说过。韶华在美国读的书,也不是法国,这情形一样么?”
褚韶华已经听出姜二舅妈的意思,心里有些不屑,她说教育金的事,是说读书有些困难可以帮忙。何况,闻春华是闻知秋的亲妹妹,当然,姜家也不是外人。可据褚韶华所知,姜家到上海后仗着闻知秋的关系,再加上姜家父子擅经营,日子过的很不错,难道还供不起姜亚出国念书?
褚韶华靠着沙发的靠背,很轻松的说,“欧美的学制都差不多,说来在国外念书真是一种享受。我到美国就花了船票钱和刚到美国时租房子吃饭的钱,入学考试我拿的是全奖,舒服极了。他们的奖学金非常高,我在学校所有花销都能付清,学校的宿舍也很好,两个人一个房间,很宽敞。我们学校有七个食堂,各国菜都有,食堂的费用都包括在学杂费里面,我每天换着食堂吃,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什么都有。炸鸡吃腻了就换龙虾,肉吃腻了吃沙拉,要不是我去华尔街买期货赔了一笔钱,我还能剩下点儿。根本不用怎么花钱啊。”
闻太太听着就说,“是啊,要不是韶华回国后说起,我都不知道在国外读书这么好。”
二舅妈忙道,“哪里就人人都像韶华这样优秀,姜亚成绩可不如韶华。”
“知秋当年读研究生也是有全奖的,知秋大学毕业原想回国,他们学校的一个教授很喜欢他,给他奖学金,他就又读了一年。”褚韶华道,“我看表妹面相就很聪明,舅妈只管让表妹试试。二舅和表弟生意做的那么好,就是没奖学金,供表妹难道有什么难的?研究生也只读一年。”
“他们那就是个虚架子。表面看着热闹,实际见不着什么钱。”
闻太太也有些明白弟妹的意思了,闻太太就直接问了,“弟妹,是不是亚儿出国的钱不凑手?”
二舅妈道,“她这还没决定读哪所学校,也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褚韶华问,“表妹想读什么专业?”
“法语。”二舅妈说,“等以后回国像韶华你一样在大学做个老师也挺好,既体面,薪水也不少。”
到法国去读法语,褚韶华说,“到时看表妹考上哪所大学吧。如果学费不凑手,二舅妈只管说,咱们不是外人。知秋的薪水比以前要高,教育金的钱是知秋、妈和我一起凑的,我们每人拿了一千块大洋放在里面。周笑周爽转学交学费就是从这里面出的。表妹那里到时差多少,舅妈你说个数,就是超出教育金,我们也得给表妹凑一凑,读书要紧。”
不同于她刚结识的孙夫人姐妹,孙夫人姐妹有一位传教士的父亲,一位五六十年前就没有缠小脚接受西方教育的母亲,褚韶华是完全的农村旧家庭。如果她真的是传统旧女性,她不会有今天。褚韶华做人做事自有原则,姜二舅的确以前帮过闻知秋,闻知秋出国读书,姜二舅资助了五十块大洋,在彼时,对于贫困的闻家,这不是小数目。
可是,这些年,姜家再如何大恩,闻家也报答了。不说姜亚在震旦读大学的学费都是闻知秋出的,就是在上海,姜家生意这般顺风顺水,一则姜家父子不算太无能,二则就是闻知秋的穿针引线,介绍了多少商业上的人士给他们。
如果姜家像闻春华一样,希望孩子能读好一些的启蒙学校,而且,家里的确有些困难,褚韶华不会不帮。她每年捐给学校的钱就不是小数目,亲戚家有些困难,帮一把不算什么。可是,你不能拿她当冤大头。
教育金也不是给姜亚这种情况设立的。
二十几岁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家庭条件优渥,一定要让别人家拿出钱来给你去留学。褚韶华难听的话没说出口,没钱就别出国,震旦大学是非常优秀的大学,在震旦大学读研究生是一样的。或者先工作,挣到留学的钱再出国。
不过,褚韶华看着闻太太的面子,答应姜家钱不凑手可以帮忙。
二舅妈满嘴称谢,拉着褚韶华的手说,“那我就托给韶华了。”又对闻太太道,“要不是家里有秋儿和韶华这两个出息孩子,也不敢让亚儿留学。毕竟那老远的地方,她一个女孩子家,如何能叫人放心呢。”
“是啊。”闻太太待娘家兄弟一家向来亲近,想着侄女留学,到底也要表表心意,也很高兴侄女能多读读书,同二舅妈道,“不过,现在讲究女孩子多念书。硕士很好读,就一年的时间。也不耽误回国说亲。”
二舅妈笑着叹口气,说话时的口气无奈中又带着自豪,“我倒是愿意她赶紧说个婆家,可这孩子不知怎么回事,非要去国外念书。这要说怪就怪韶华,我一说不让她出国,她就拿你来跟我举例,说表嫂如何如何。”
褚韶华笑笑,心里道,若你闺女像我,你就不该过来哭穷打秋风。
人要是连这口气都没有,但凡能占便宜就去占便宜,这样的人格,褚韶华是不喜的。褚韶华向来是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
二舅妈就在闻家用的午饭,褚韶华中午有约,先出门去了。
二舅妈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她毕竟是长辈,特意过来看望褚韶华的,结果,褚韶华略陪着说几句话就出门去了。二舅妈起身道,“我家里也有些事,大姐,我就先回了。”
“你有什么事,又不用出门做生意。”闻太太笑着留她,“弟妹你莫多心,韶华是有事,她今天约了沪江大学吴校长,一早就定好的行程。”
“韶华又要去给大学捐书啊?”二舅妈心下恼褚韶华拿大,不将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却也知道褚韶华是真有本事,遂又坐了下来,“大姐,我看报纸上说,韶华一下子就给两所大学捐了两万多本书,还都是外国书。听说外文书可贵了,这得多少钱啊。”
闻太太剥个柑橘,给二舅妈一半,“你尝尝,这橘子可甜了。”才说,“韶华也是好心,买些书捐给学校,让学生们多看看书,也是积功德的事。”
“白给人东西,怎么能不积功德?可难道大姐就不想想,眼瞅她这怀上了,生出来就是咱家的长孙,再有钱也该给咱家的儿孙留着些。哪里能这么大手大脚的,有钱不给自家孩子用,反都捐给别人,这哪里是长久过日子的法子。”二舅妈掏心窝子的神色,“不说别的,这些钱要是供咱自家的孩子,以后咱自家人出息了,秋儿也有个帮衬。好处给了别人,别人知道你是谁呀。”
闻太太原是不管外头事的,她说,“这是孩子们自己个儿的事,管这个做什么,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呗。”
“唉哟,我的大姐,那花的还不是秋儿的钱啊。”
“不是啊,是韶华自己的钱。”闻太太道。
二舅妈瞪大眼睛,“韶华自己的钱?”
“秋儿每月的工资都交给我,买书什么的,是韶华让美国朋友买的。”
“韶华这么有钱啊。”
闻太太笑笑,“我也不能打听儿媳妇有多少钱。韶华一直做生意,在上海有生意,在美国也有生意。你看她成天忙的,就先前刚查出身孕时歇了几天,如今身子一好,就是见天的忙。”闻太太也不傻,知道这个弟妹是想侄女出国时她资助一些。拿点钱倒没什么,管到她家里来就不好了。褚韶华捐书捐钱的,儿子也没少跟着上报纸,就是她也上了好几回报纸了。以前儿子没成亲时,可没这么露脸过。说到底,这对儿子做官是有益的。
再说,韶华好几号买卖,以后还怕儿孙没饭吃?儿子也不是没本事的人,孙子以后说不定比爹妈还要强。人家媳妇自己的钱,拿出来做些善事,难不成她做婆婆的不支持还拦着?第一个儿媳妇田氏成天拿钱开那些没用的酒会,闻太太都不言语,何况现在对儿子前程有益呢。
姜亚留学的事,闻太太算着手里剩下的教育金,晚上同儿子媳妇商量,“你二舅妈开了口,也不能不表示。要不,咱们就拿出五百大洋,也是咱们的心意。剩下的就不动了,待暑假后周笑周爽还得交学费哪。”
闻知秋说,“行,听妈的。这会儿姜亚应该开始申请大学了,要是能申请到奖学金,不用花什么钱。”
“我也这么说。”闻太太笑,“姜亚成绩一直不错,这也就是她要出国,咱们表表心意。”
褚韶华喝了口鸡汤,“就是申请不到奖学金,一年学费也差不多就这些,表妹不用有太大压力。”褚韶华在震旦大学任英文老师,姜亚的成绩可没有闻太太说的这样好。这样的成绩不要说想申请国外大学的奖学金,就是震旦大学研究生的奖学金,也不容易。
闻雅英从绘兰草的青花盘里用勺子兜了些虾片炒嫩豌豆,天真稚气的问,“阿姨,亚姑姑的成绩不好吗?”
“跟你爸爸当年的成绩比,很一般。”
“跟阿姨你比呢?”
褚韶华怎么会中小女孩儿这样的语言陷阱,“我属于天资一般,但很努力,然后变得很优秀的类型。雅英你功课要用功些,你爸爸念书时很少拿第二名。”
闻太太最自豪的莫过于儿子有出息,闻言笑道,“还真是。秋儿字也写得好,以前给书铺子抄书,老板都夸他字写的体面。”
褚韶华也说,“非但中文写的好,英文也写得漂亮。知秋读大学时还拿过学校最佳字体奖,橄榄球打的也好,你爸爸在的球队得过大学橄榄球比赛的冠军。”
闻太太笑眯眯的听着,“以前怎么没听秋儿说起过。”
“闻先生太谦逊了。”褚韶华打趣,她也是从闻知秋的日记本上看来的。闻知秋给褚韶华剥个白虾,好笑,“夸得我脸都发热。”
“的确很优秀,不用害羞。”褚韶华给闻知秋夹块清蒸鱼,眼神有些调皮,却也透出欣赏,“如果我怀的是个女儿,我希望孩子像知秋。如果是个儿子,也希望像知秋。”
“肯定像的。”闻太太笃定,“你这怀孕时的症状和我当初怀秋儿时一模一样。”
闻雅英低头默默吃饭。
待晚上两人说私房话时,褚韶华向闻知秋表达了对姜二舅一家的诚实看法,“拿咱家当冤大头了。”
“二舅妈自来就是这样,爱占点小便宜。”
“你想听一听我的意见吗?”
闻知秋洗耳恭听,褚韶华合上手里的书,看向丈夫,“对于我们现在,几百块几千块大洋都不是大数目,这不算什么。但是,我建议你不要再给他们太多资源。他们已经可以上海立足,如果他们本事足够,有没有你,都能有所作为。如果他们本事平平,给他们再多资源不是好事。他们不是做大事的材料,不愁吃喝就算了。你现在是局长,再往上走,必然惊险重重,亲戚们不能成为你的助力,也不要扯后腿。”
褚韶华这话在理,闻知秋想了想,“这几年他们倒还稳当。”
“那是因为他们不过是在商业的下游,你先前也只是秘书长。如今你已经是局长,不要为亲戚出让你任何的政治利益,你官场生涯的黄金时期就在眼前。这几年能上去,不会止步于上海。知秋,我希望你能实现心里的理想抱负。”褚韶华在乎的从来不是钱,褚韶华说,“对我而言,你最要紧。”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在这一刻,他们的心离得那样近。闻知秋忍不住揽住妻子的肩,“放心,我有分寸。”
第267章 毒手
褚韶华的人生进入三十岁,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件好事,就如同一件烧制中上的瓷器,经过时光的淬炼,离开窑炉时的火气消散,釉面温润。也如同一柄锋锐宝刃,开始明白内敛的道理,而重刃无锋。
这个时候的褚韶华,已经不会为一些小事计较,亦不会为一些不值得的人停留。
相较于二舅妈过来占个仨瓜俩枣的便宜,褚韶华只是在闻知秋这里给他一个建议,转头投入到与褚亭的生意中去。褚亭终于把陈家人手里的毛呢机器和工厂用适当的价位盘到手,开始和褚韶华商量开毛呢厂的事。褚韶华派程辉带着厂里的五个年轻机伶的技工,与工厂里原来织毛毯的技术经理窦经理出国考察。这厂子自陈家开起来后,呢料织不成,后来只能织粗纺毛毯。陈家关系极广,因为收购羊毛打通了到内蒙的商路,毛毯生意倒不是不赚钱,但总的来说,还不如做羊毛外贸出口,非但利润高,也不必养着这些工人,所以就打算把毛呢厂出手。
开始要价太高,没人接。
陈家后来干脆做了个人情,半卖半送给了王局长的八小舅子。王胖子倒台,他家姐妹跟了张市长,张市长被褚韶华搞垮,那女人直接成了红颜祸水克夫命,等闲没人敢碰,这小子也不是经营的材料,干脆出手换一笔现钱。等着捡落的倒不少,褚亭之所以敢伸手是因为他的合伙人是褚韶华,他在给陆三许三两位公子经营建筑公司。
褚亭把机器连工厂都盘了过来,就开始跟褚韶华商量纺呢料的事。褚韶华不懂技术,可她胆子大,用褚韶华的话说,“不懂就去学,美国、欧洲,都去看一看。然后顺便找一找物美价廉的羊毛货源。”
是的。呢料技术其实不难,只要买机器。机器方是会派工作人员来教怎么用机器的,哪怕咱自己人再笨,学不会,花大价钱请几个外国技工也请得到。所有机器,窦经理都会开,可不要说上等羊绒,就是纺出的羊毛料,人也不能穿。
用窦经理的话说,“东北那里冷,还有毛子那边儿,冬天冻死人,这料子太粗,他们都不穿。只能做毛毯,可加上运费,再有往外的市场开拓,利润太薄。我请了个英国呢料商人,他是懂纺织技术的,他说是我们的羊毛不行。想织出真正能穿的羊毛料或是羊绒料,必需得用好羊毛,内蒙的羊毛”
褚韶华道,“进口一些国外羊毛也不是难事。”
窦经理无奈,“大公子收来内蒙羊毛,直接从港口卖给国外商人,非但利润高,用人也少。自国外进口羊毛,再试验纺织,想织出上等呢料,时间金钱都要大笔投入,有这工夫,倒不如多去内蒙收些羊毛,一倒手立刻就可见利润。”
褚韶华不客气的说,“真鼠目寸光也。”
窦经理苦笑。
褚韶华与褚亭交换个眼神,交待程辉和窦经理出国要注意的一些事,国外的技术、原材料都要看一看,还有程辉,瞧着有什么稀罕好销的洋货就买些运回来。
待买好船票,等大船到岸,立刻出发。程辉带着褚韶华写的信,让程辉先到波士顿找亚摩斯,让亚摩斯给一行人安排个可靠的律师陪同,全程费用有褚韶华这里来出。
当然,到国外后就要几人灵活行事了,但褚韶华与闻知秋都在国外有些人脉,自然要提前做些准备。
褚韶华褚亭给他们定的时间是半年到一年,反正工厂还没开始,先找到性价比高的原材料,把技术这块磨合好,比什么都重要。
把程辉窦经理一行人安排妥当,送上大船,就到了清明节。吃过青团,天气一日热过一日,褚韶华原就怕热,天气转暖,她早早就换上了薄料长裙。先前夫妻俩争论是不是胎动的事,如今变成每日固定胎动。温大夫每个月都会过来把脉做检查,褚韶华的身体一直很好,可大概是孩子活泼的缘故,每天一早一晚最明显。
闻知秋对这个孩子有着极大的期待,一早一晚都要跟孩子打招呼,还给孩子取了个闻大果的小名儿,通俗易懂的程度用褚韶华的话说,完全看不出是留学生取的名字。
闻太太对儿子向来是迷之自信,对这个小名儿则是大加赞赏,称赞这小名儿平凡吉利,对孩子将来有利。
在褚韶华有明显胎动后,如今天气渐暖,褚韶华衣裳穿的也薄,闻知秋在早上感受过孩子的胎动后,闻太太有时也会摸一下,然后,还能做出诊断,“是个结实孩子。”
闻知秋含笑盯着将来出生的孩子,见闺女下楼,招呼闺女,“雅英要不要看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闻雅英有着孩童的好奇,盯着继母微鼓的肚皮,闻知秋拉着闺女柔软的小手,放到妻子的肚子上。透过轻薄的春衫,闻雅英触摸到那个温热跳动的小生命,真的会动,闻雅英一下子缩回手去,大眼睛里都是惊异。闻太太搂着孙女直笑,安慰她,“别怕,是小弟弟在动。”
闻雅英垂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褚韶华看到闻雅英紧紧抿住的嘴唇,低垂的眼睛看不出神色,可是,那似乎并不是一个高兴的神色。
褚韶华并不在意闻雅英,她与这位继女关系一直平淡,褚韶华每天有大量工作要处理,她都不会在家伺候婆婆,更何况细致耐心的处理与继女的关系。
这个年代,继女对继母恭敬。继母待继女衣食周到,没有挑剔虐待,就是好的。
褚韶华从没有挑剔过闻雅英一直叫她“阿姨”的事,在闻太太闻知秋心里,褚韶华不可谓不宽厚。
褚韶华便是有空,也更关心自己的孩子。先施马太太最有意思,给褚韶华送了不少柔软的料子,褚韶华打电话道谢,马太太笑,“你现在怕没时间逛百货公司了,都是适合孩子穿用的,让裁缝看着做吧。”
褚韶华口气亲呢,“老板娘你这样就把我惯坏了。”
“你要是肯叫人惯坏就好了。”马太太的声音带着笑,问,“四太太的生辰你过去吗?”
“过去。干妈说不大办,我劝她说,你办不办的,我们都得送礼。你说我们送了礼,你就招待我们一杯茶,这也不太好呀。”褚韶华玩笑着说,逗得马太太一阵笑,两人约好陆四太太生辰那天见面,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