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个小太监拿了一把匕首,直接往他的胸口刺,刘有德下意识地避开,最后刺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清楚来人之后,他微微怔住,正是他的干儿子刘锦,同样也是他的亲儿子。
“是你?”
他张张口,还有很多话要说,他才发现这小子长得真好看,他之前怎么就没放在心上呢。
他与太后长得都极好,生出来的孩子,必定相貌不差,可是六皇子长得却平平无奇,相反刘锦这副好相貌更像他的亲生儿子,可是他却一直想要羞辱这孩子。
把他叫做刘锦,只是为了有一天跟刘锦摊牌的时候,告诉他,这就是认贼作父的下场,从心理上更加让刘瑾崩溃。
“干爹,你害得我好苦啊,让我认贼作父这么多年,我爹娘都是死于你手!你手上染得血太多了,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爹娘究竟是谁了!”
刘锦又哭又笑,完全崩溃的状态。
“我是你爹,好孩子,我是你亲爹,我错了,我错了!”刘有德伸手想去拉住他,他有些恍惚,很想拍拍他的肩膀,像个男人一样,可惜他已经办不到了。
刘锦根本就听不进去,甚至情绪更加激动。
“你到现在还想骗我,你教我养我,认我做干儿子,只是为了嘲讽我九泉之下的爹娘吧,让他们死不瞑目,我要你下去陪他们。阎王爷若是开眼,必定会让你给他们当牛做马赔罪!”
刘锦说完就将匕首刺了过去,这回刘有德没有躲,那把匕首精准地插-进了他的胸口里。
“爹、娘,你们在天之灵请安息,儿子多年认贼作父,如今已然得好心人指点明白多来,总算为你们报仇了。”刘锦抬起头看向天空,嘴里念念有词,对于能杀了刘有德,只有高兴。
刘有德摔倒在地上,他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有些恍然。
这辈子他都没怎么让这个孩子开心,最后就让他开心一次吧,他总算替“亲生父母”报仇了,是不是?
“让他活、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刘有德最后喘息着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咽了气。
刘锦是被陆少亭带过来的,他们早就说好了,打个时间差,让齐衡向刘有德全盘托出之后,再把已经被洗过脑的刘锦带来,让他手刃“杀父仇人”,这是他们能想到的对刘有德最好的结局。
被亲生儿子当成杀父仇人,然后一刀捅了,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会的,我们从不滥杀无辜,毕竟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爹娘都被你这个阉狗给杀了。”卓然点点头,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刘有德,无悲无喜地说道。
宫中经过一夜的大清洗,四处都透着浓重的血腥气,刘有德虽然被铲除,但是皇宫也元气大伤。
不止是死伤无数的宫人,皇上的病情也更加严重了。
倒是被传病入膏肓的皇后,出来料理后宫诸事。
十皇子的确是被刘有德下了毒,随时都有可能死亡,刘有德逼迫她自己跟皇上承认那莫须有的罪名,她却知道不能认。
认了之后,死的不止是十皇子,还有她的娘家,全完了。
她私下找了齐二爷,与齐衡搭上线,并且和陆少渊这一群人密谋了这一场戏。
她不仅没认罪,还将刘有德这多年的罪证和不寻常之处,摆在了皇上的案头上,皇上震怒,但是深知不能与刘有德硬碰硬,如果不好好筹谋一番,很可能直接被刘有德手下的宫人,送上一杯毒酒给毒死,因此才有了这些真真假假的布置,引诱刘有德上钩。
*
齐衡等到第二日的晚上才回府,他身上都是血腥气,外加连续几晚没睡好,眼睛红的跟头疯兽似的。
他就想着先沐浴完再回屋,结果还没能去书房,就被人拦住了,说是萧瑾瑜请他过去。
“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先跟我说,我不进屋,身上血气太重了。”
萧瑾瑜原本正坐在椅子上,焦急地等着,看到他这样,顿时把东西一推,直接走过来。
“怎么了这是?”她也被吓到了,她料想宫中凶险,才让人通知齐衡,回来就过来让她悄悄。
“没事儿没事儿,刘有德死了,我很好,大家都很好,该死的一个没活着,不该死的全都活得好好的。”
他后退了两步不让她近前,就怕血气冲着她。
“怎么没事儿,我瞧瞧。”她前进了两步,硬是拉着他仔细看了看,结果摸到他胸口的时候,他忽然避开了,眉头一瞬间也皱了起来。
“这儿怎么了?把衣裳脱了我瞧瞧!”
“光天化日的,你想做什么,我不脱,我先去沐浴,洗完再跟你说话!”
“不成,脱了!”
萧瑾瑜没有让他走,硬是把他的上衣解开了,就见胸口两大块青紫,经过一天的缓和,都已经化瘀了,里面好像包着两块血包,随时渗透出来一般。
萧瑾瑜一下子就红了眼:“你怎么回事儿,还说你很好,就骗我,快去请太医!”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不疼的。”
“怎么会没事儿,你——”
结果她着急上头了,竟是身子一软,先晕过去了,把齐衡吓了一跳,立刻让大夫过来。
最后先替她诊了脉,才帮他看伤。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齐衡已经沐浴完了,一身清爽的坐在床边,看着她直乐。
“饿了吧?来,吃点面条,我特地让厨房做的鸡丝面,你尝尝。”
他边说边招了招手,立刻有个丫鬟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鸡汤的香味一下子窜进了鼻尖里。
可是萧瑾瑜却顾不得饿,而是没好气地道:“我不饿,被你气饱了。你受伤了在宫里,也不知道让太医瞧瞧,还忙了一整天才回来,你到底知不知道珍惜自己?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办?我守寡再嫁很难的!”
她说着说着,竟是哭出来了。
等她察觉到眼泪流了满脸之后,才有些惊诧,立刻伸手擦眼泪。
“今儿怎么哭了,我不想哭的。都怪你!”她觉得丢脸,又把锅往他头上甩。
“或许不是你想哭,而是你肚子里那个想哭。”
“啊?”她愣住了,有些闹不明白他说得是什么。
“你有喜了,我要当爹啦!”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顿时萧瑾瑜反应过来,道:“真的?”
“真的,所以你不饿也得吃,他饿了!”他将面碗递过去。
萧瑾瑜乖乖地接了,吃了两口,又道:“那你以后更不能这样以身犯险了,我们是一家三口了,你更得对我负责,带着个拖油瓶都不好改嫁!”
“是是是!”
他连忙举手讨饶,等她吃完了,又给她揉了揉胃,才道:“其实不疼的,我之前在刘有德那里待着的时候,他经常打我,还告诉我,无论什么都是可以习惯的,疼痛也是如此。一开始感到痛,后来就不痛了。”
他还想说什么,结果刚说了一半,就见萧瑾瑜红着一双眼,立刻住了口。
“你就是想我心软,好了,我答应你,以后无论你怎么欺负我,我都不咒你断子绝孙了!”
“呵,你还这样想过呢。如今这愿望是成不了了,咱换一个许诺我啊。”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之前他俩有旧仇的时候,她那真是恨不得他断子绝孙才好呢,当然现在的确实现不了了,毕竟她就怀着他的孩子。
“那你要什么?”
“不改嫁吧!我活着你跟我好好过,我死了,你捧着我的牌位过!”
“呸,不许胡说!”她伸手去捂他的嘴,道:“你要是再怎么没轻没重,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不改嫁,我就跟皇上要座郡主府,成日在府里养面首!”
两人靠在一起,很快又和好,一起想着孩子未来的名字。
七个月后,燕北王萧荣得一子,众人恭贺,皇上赐下无数赏赐,恭喜皇弟老来得子。
同年,萧荣又得一外孙。
第二年,十皇子病逝,他终究是没撑过去。
同年皇上驾崩,遗诏传位皇弟萧荣,开启了锦源盛世。
*
“凤阳公主到!”一道太监尖细的通传声传来。
萧瑾瑜头戴着凤冠,快步走过来,隔了老远就听见一阵孩子的哭闹声,等进入大殿之后,就见太子萧启,和自己的儿子齐然正抱在一起厮打,身上的袍子滚脏了,发髻也散了,乱糟糟的像个小疯子一样。
“娘,舅舅欺负我!他这个长辈一点都不爱护晚辈!”
“姐,齐然咬我!他这个晚辈一点都不敬重长辈!”
两个小家伙被她一手提一个衣领给拽了起来,都是嚎啕大哭,各自告状,跟五百只鸭子一样吵。
萧瑾瑜头痛,这俩小家伙天天见面天天掐,不让他们见了吧,又想得慌,各自可怜巴巴的求人带去见面,到一起好不到几秒又吵,甚至还打起来,皮得很。
“驸马爷到!”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救星来了。
齐衡带着他俩去洗漱了一番,换了新的衣袍,并且进了内殿说教,把她一人扔在外殿,说是要进行一场爷们儿的交谈,她这个女人家不好听。
她白了一眼,根本不稀罕听,主要是能甩掉这俩包袱,得一刻的清静也挺好,乐得自在。
结果他很快就出来了,两个小家伙一脸欢天喜地的模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似乎她身上有什么宝贝一样。
“怎么这么看着我?”她疑惑地问了一句。
两小家伙对视了一眼,都贼兮兮的笑起来,然后对她道:“这是秘密,我们要去跟少渊哥/陆伯伯学本事了!”
这两人虽然同龄,但是差辈分,因此喊谁都是差了一辈儿,有时候萧瑾瑜听着都变扭。
陆少渊那么严肃守礼的一个人,结果被这点小豆丁喊少渊哥,真是吃亏了。
两人说完就手拉手跑了,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你怎么让他们去找少渊哥啊?他俩不是最怕少渊哥了?而且最不喜欢学东西的人,竟然喊着要学本事儿了。”
萧瑾瑜有些好奇,齐衡总是这么有本事儿哄好孩子,明明都是出坏主意,可孩子们就是喜欢他。
陆少渊娶了长公主之女,长宁县主,说起来也算是老熟人了,当初萧瑾瑜进京与国公府的徐姑娘闹矛盾的时候,长宁县主还被交代了任务,办了一场骑马射箭的宴席,就为了让她俩关系缓和。
说起来长宁县主要嫁陆少渊的时候,让不少人感到惊奇,陆少渊虽然一表人才,可是整天黑着一张脸,许多小姑娘都怕他。
长宁见到他更是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最后竟然要嫁他,而且天天渊哥哥长渊哥哥短的,把齐衡嫉妒得要发疯了。
不过齐衡自然不会在陆少渊面前表现出来,他跟陆少渊的长女关系很好,三岁的小丫头,最喜欢围着他屁股后面转,天天齐叔叔长齐叔叔短的,把陆少渊气得半死。
可是他过去逗女儿,就把小胖丫头吓得直哭鼻子,这亲爹当的也是憋屈。
“他们俩爱学习还不好,文成武就都得学。陆少渊那根木头肯定会尽心尽力的教,让他们俩没工夫烦你,不是很好?”
齐衡反问了一句。
萧瑾瑜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那他俩临走前,那样看着我作甚?”
“因为我告诉他们俩,要是表现地好,你就有时间陪我了,我们俩就可以给太子生个冰雪聪明的小侄女,给然哥儿生个小妹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