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还是年轻人,游戏机的魅力总是无法抵挡。吕如蓝匆匆忙忙地扒完午餐,两个人就开了蓝牙,联机打起游戏。
战况正酣,起初两人还是一个坐在高低床的下铺,一个坐在椅子上。可是玩着玩着,海臣就转移了阵地,粘着吕如蓝坐到了下铺。
海臣的大腿一挨过来,吕如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故意打了个哈欠,起身缩回到了上铺。
这次,海臣倒是没有再粘上来。两个人就这样一上一下地联机继续打游戏。
他们玩的是一款联机对战游戏,双方武将在战场上兵戎相见、生死厮杀,而现实里的气氛也不遑多让——吕如蓝是个特别容易入戏的家伙,无论得胜还是失败,都是一通吱哇乱叫,激动起来还习惯用脚踹墙、踹床杆子,总之破坏一切他够得着的东西。
就这样一共玩了五局,吕如蓝两胜三负。来到第六局,刚开始略微不利的海臣越战越勇,眼看就要再下一局,吕如蓝急火攻心,又是一脚重重地踹在了墙上。
哪知他背靠着的护栏早就被踹松了,这一下干脆吱嘎断开,吕如蓝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连人带毯子就往下掉!
“咚”地一声,整个屋子好像都震了震。可吕如蓝却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疼痛。
他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裹着毯子,而毯子下面居然还有一个垫背的。
“我的天哪,你可真够沉的。”海臣做了个翻白眼的表情,“我感觉我的腿好像真的断了。”
吕如蓝吓得魂儿都飞了,赶紧起身把海臣扶起来,再去看他的两条腿,并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外伤。
“要不要我去叫杜医生?”
“别!让你哥知道我在你屋里,他非得把我的皮给扒下来不可。”
海臣示意吕如蓝扶着自己坐到下铺,吕如蓝怕他真出事情,还主动揉着他的大腿。
海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服务,一边趁机问道:“小蓝啊,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吕如蓝还沉浸在惊愕之中,满心都是过意不去,几乎不假思索地就点头:“好。”
海臣又问:“那你觉得,还能遇见比我对你更好的人吗?”
“……”
吕如蓝算是回过味儿来了,脸红了红,顿时扭头又要逃回到上铺去。
海臣及时拽住了他的脚踝,像条巨蟒似的硬生生缠绕上去。
“小蓝啊……你实在应该向你哥多学习学习。”
“学、学什么?”吕如蓝故作镇定,心脏已经别别直跳。
“学学你哥‘有机会要上,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的大无畏精神啊!喜欢的东西就要用力争取。光说什么‘我才不想要呢’,然后眼看着别人抢走你心爱的东西,你真的准备这样口是心非地过一辈子?”
吕如蓝被海臣一点点从背后搂进怀里,感觉整个人都被牢牢地包裹着、固定着,有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可是这种安全感很快超过了临界点,变成了另外一种危险的信号。
海臣的双臂还在用力,他紧紧地拥抱着吕如蓝。力道之大,简直好像要将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吕如蓝简直能够听见自己的骨骼咯吱作响,肺内的空气似乎也在变得稀薄。
“放手……”吕如蓝伸长了脖子努力喘息:“我叫你放手!”
海臣总算稍稍放松了一点力道。吕如蓝赶紧逃脱出来。
“你他妈的是想杀了我吧?!”
“对不起!”海臣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歉意:“我刚才一直努力忍着不脱你的衣服,却没注意……”
“混蛋流氓!”
吕如蓝整张脸都要热得爆炸了,他再不敢看着海臣,手脚并用地扒着铁梯逃回了上铺。无论海臣再怎么赔礼道歉和哄骗,始终再不吱声。
吕如蓝不知道海臣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可他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做了一个糟糕至极的梦。
在梦中,只有他和海臣,帆船与平静无波的大海。
吕如蓝梦见,海臣从身后将他搂住,就像今天下午在房间里做的那样。可是接下来发生的,却再不是什么喘不过气来的拥抱了。
身上的衣服被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而面对的同样也是不着寸缕的海臣。两个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亲吻着、抚摸着,像两条交配中的海豚。这分明是吕如蓝从未经历过的事,可他却好像并不抵触这样的接触。
正相反,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喜欢被海臣紧紧拥抱着,被一遍遍地反复亲吻、抚摸,被当做珍宝似的捧在掌心里。
但是当这份欢喜到达巅峰的时候,却成为了惊恐。
吕如蓝身躯一震,悚然睁开了眼睛。
他还躺在自己房间的上铺,裹着毯子闷出一头的热汗。
不,不仅是头上,浑身上下都是汗水,粘得好像一条刚从海里捞出来的的鱼。
吕如蓝想用脚踢开毯子,好让热气散发出去。可他才刚一抬腿就愣了愣,紧接着仓皇翻身坐了起来。
“糟透了,真是糟透了……”
他狼狈地爬下床去,扯了几段卫生纸绕在手里,又抓起一条内裤,开门往洗手间里逃去。
第79章 海臣的阴谋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楼下吃饭,并没有人发现吕如蓝的糗事。吕如蓝洗完内裤偷偷晾到自己的房间里头,稍稍收拾了一下纷乱的心情,下楼吃饭。
和往常一样,吃饭的时候海臣坐在吕如蓝身边。众目睽睽之下,这家伙倒没什么特别的动作。
反而是吕如蓝,一看见海臣脑袋里就乱到冒泡。饭粒吃到鼻孔里都没感觉,一勺汤有半勺洒在桌子上,夹个炒鸡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总算吃完了晚饭,苏合负责洗碗;杜云飞去负责无线电广播;段鲸开始抽查段星泽的功课;吕如蓝害怕被海臣缠上,于是硬拽着林幼清到外面去散步。转眼就到了晚上九点看电影的时间。
吕如蓝又怂了。
今天原本应该由他来选片的,可他推说自己着凉身体不舒服,硬是在开场前十分钟临阵脱逃。海臣没料到这一出,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也要跟着往楼上走。
苏合这一天都在观察他们两只的动静,这时候又有点按捺不住了,他居然也要跟着过去,所幸被杜云飞拦了个正着。
“你又要干什么。”
“这还用说吗?我看海臣那小子肯定对小蓝出了手。你是没看见刚才小蓝那失魂落魄的样儿……不行,我得去看看,不能让姓海的乱来!”
说着,还要继续往上走。
杜云飞干脆拦在他面前:“你别这么自私。”
“我自私?”苏合伸手指着自己,“我关心我弟弟啊!这也是自私?你要有儿有女肯定比我还紧张。”
“我会有么?”杜云飞居然反问他,“你给我生几个?”
“对不起,我可生不出来。”
苏合挑挑眉,像是没料到杜云飞还会说这种话,却依旧坚持自己的重点:“……反正我坚持认为海臣不应该和小蓝在一起。小蓝原本就是直男一个,为什么要改变他原来的取向?”
“没有人要去改变他。如果你弟弟喜欢女人,那么无论海臣怎么做,他都不会动心。而如果海臣能够打动他,那说明他原本就对海臣有好感。性别取向只是一种社会属性,而不是自然属性。如你所见,佛光岛并不是社会,也许你也应该给小蓝一个让他正视自身的机会。”
“这不是正视自身。真正的正视,应该是让他还有别的选择余地,比如一个配得上他的女生。而不是放任他在吊桥效应下随便爱上一个对他好的人。”
“你认为这是吊桥效应?”
杜云飞目光一凛:“那我们之间呢?是不是还需要第三个人来让你来选择一下?”
“……我说了那么多话,你怎么就只抓住那四个字!”苏合也有点急了,“算我怕了你了!咱们就事论事,别扯别的行吗?!”
杜云飞也自觉失言,缓了缓语气:“你会害怕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人,而你弟他现在又何尝不是孤身一人?平心而论,你觉得海臣这个人如何,他对你弟弟怎么样?不要因为你一时的偏见毁了两个人的未来。”
这番话说下去,苏合顿时就不吱声了,可一双眼睛还死死盯着地板,明显是自知理亏却又不服气的表情。
杜云飞见他不主动找台阶下,便主动过来拽他的胳膊。拽了两次没拽动,第三次正有点恼火,苏合倒是自己走了起来,回到客厅里坐下。段鲸和林幼清隐约听到了一些他和杜云飞的争执,也不方便插嘴,只能赶快开始播放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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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如蓝当然不知道楼下居然正在因为自己而发生一场争执。回到房间的他也没什么事可干,干脆就躺在床上开始玩起了掌机。
游戏刚刚启动,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蓝,是我,可以进来吗?”
除了海臣还会有谁。
吕如蓝一个哆嗦坐起身来,第一眼就看见了挂在床尾的那条内裤。
“别——!”
他大叫一声赶紧将内裤拽下来,暂时找不到妥善的藏匿地点,干脆捏成一团攥在手心里,这才准备开门。
然而海臣却抢在前面说道:“算了,我不进来了。反正只有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吕如蓝的手指停在门把上,心也跟着悬在了半空。
只听海臣清了清嗓子,苦笑一声。
“看起来……我的告白,好像给你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对不起,让你不自在了。之前约定今天要一本正经追你的,那就到此结束吧。”
结束,什么意思?
吕如蓝心里打了一个突,紧接着又听见海臣继续说下去。
“无论如何,我还是有一样东西想要送给你。是我今天早上钓鱼的时候发现的,我原本想拿它做一个特别蠢的东西,可是后来想想还是就这样比较好。我把它放在你门口了,希望你会喜欢。”
说完,海臣似乎在门口的地上放下了什么东西。然后道了声“晚安”就走开了。
等到脚步声消失在另一间房间里,吕如蓝这才把门打开。
门口放着一个小纸盒,特别轻,拿在手里几乎和空的没什么两样。吕如蓝将盒盖打开,看见里头垫着几层餐巾纸。纸上面摆着的居然是一颗小指甲盖大小的异形珍珠。
吕如蓝陡然反应过来,今天早上海臣吃牡蛎的时候咬到的就是这个东西。当时他不动声色的把珍珠藏起来,究竟是想要做成什么?
他已经错过了询问答案的最佳时机。现在只能愣愣地看着盒子里的珍珠和自己手上捏着的湿内裤,再度陷入混乱无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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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吕如蓝又做了三四个乌七八糟的梦,每个梦都和海臣有关。如此漫长而煎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吕如蓝发觉自己真的着凉了。嗓子疼得像卡着一颗仙人球,又热得简直能够喷出火来。
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实在捱不下去,吕如蓝这才爬下来,走到隔壁去敲哥哥和杜医生的房门,想讨点药吃。
苏合和杜云飞这周值得是早班,这个钟点正在楼下张罗早餐。吕如蓝转身想要下楼,正巧遇见了才刚起床的海臣。
“早。”
为避免尴尬,吕如蓝主动打起了招呼,声音一出口才发现沙哑难听。
海臣也听出来了:“感冒啦?”
“嗯。”
吕如蓝点点头,然后等着海臣和往常那样过来帮忙找药。